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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苏珊骑上派龙。刚才锡弥点燃大厅的窗帘后,已经把这匹马赶到了后院。奥利芙·托林骑着一匹领地的公马,锡弥坐在她后面,牵着卡皮的皮带。玛丽娅打开后门,祝愿他们好运,接着三人便疾驰而出。这时,太阳开始西下了,不过,风带走了先前扬起的大部分烟尘。不管荒地那里发生了什么事,现在都结束了……或者正在这一时刻的另一层面发生着。
罗兰,好好的,苏珊暗暗祈祷着,我很快就能见到你了,亲爱的……我会尽快赶到。
“我们为什么往北走?”她沉默了半小时后问道。
“因为沿岸的道路最好走。”
“但——”
“嘘!他们会发现你不见了,接着就会搜房子……如果火没有把房子烧为平地的话。在房子里找不到你:他们就会往西沿着伟大之路搜寻。”她向苏珊瞟了一眼,此时的她不太像罕布雷民众所了解的……或者是他们自认为了解的那个备受议论、犹豫不决的奥利芙·托林,“如果我知道你会选择那个方向,那些我们尽力要避开的人也会估计到。”
苏珊默然,她迷惑不解,说不出话来,但奥利芙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苏珊为此感到很庆幸。
“到他们发现房子里没人而准备西行搜捕的时候,太阳也下山了,今晚我们将在离这里约五英里外的海崖岩洞里过夜。我是渔民的女儿,对那些岩洞的熟悉程度无人能及。”这话勾起了她童年在岩洞玩耍的记忆,她开心起来,“明天,依你所愿,我们将掉头西行。恐怕你一路上要多一个胖乎乎的老寡妇做女伴了,你最好能赶快习惯这一点。”
“你真是太好了,”苏珊说。“夫人,你应该让我和锡弥自行赶路的。”
“然后我回到哪里去?嗬,我想让两个干厨房活的仆人听从我的吩咐都做不到。弗朗·伦吉尔成了整个事件的操纵者,我没有兴致等着看他怎么一步步往下干。我更不想等着他来处置我,说我是一个疯子,然后把我关进窗子安栅栏的囚房。或者,难道我应该待在那里看哈什·伦弗鲁如何把靴子高高翘在我的桌子上处理市长事务?”奥利芙大笑起来。
“夫人,对不起。”
“抱歉的话我们以后再说,”奥利芙说,语气听起来极为愉快,“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悄悄到达岩洞。这么做肯定能让人觉得我们就此人间蒸发了。抓好了。”
奥利芙突然停下马,站在马镫上,环顾四周弄清了他们所在的方位,接着点点头,坐回马鞍上,转身对锡弥说:“年轻人,你该骑上自己那头忠实的骡子回海滨区了。如果有骑手跟在我们后面,你必须找些合理的借口把他们引开。能做到吗?”
锡弥一脸苦色。“托林夫人,我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所以,我做不到。我真不知该怎么说。”
“胡扯,”奥利芙说着亲了亲锡弥的额头,“小跑着往回走吧,如果到太阳下山时,还是没发现有人跟踪我们,就掉头重新往北跟上我们。我们会在路标旁等你。你知道我指的是哪个地方吗?”
锡弥觉得自己知道,尽管它位于他仅有的一些地理知识的最北边界。“是红色的牌子吗?上面盖着宽边帽,箭头指向城镇方向?”
“就是那里。可能要到天黑你才能走到那里,不过今晚月色将会很明亮。如果你不能马上返回,我们会在约定的地方等你。但你必须返回去,并且把任何可能跟踪我们的人引开。明白了吗?”
锡弥明白了。他跳下奥利芙的马,叫唤卡布里裘斯走上前,骑了上去,被骡子咬过的地方坐下去的时候身子不禁缩了一下。“奥利芙夫人,就这样吧。”
“好,锡弥。很好,出发吧。”
“锡弥?”苏珊说。“请过来一下。”
锡弥来到苏珊身边,帽子合在胸前,抬头景仰地看着她。苏珊弯下腰吻了他,吻的不是额头,而是嘴唇。锡弥陶醉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谢谢你,先生,”苏珊说。“谢谢你所做的一切。”
锡弥点点头。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低得像在哼哼,“这不过是卡的安排。”他说,“我心里明白这一点……但是我爱你,苏珊小姐。你们一路小心,一会儿见。”
“我等着你回来。”
但他们之间不存在不久和后来。锡弥骑着骡子朝南走时,回头望了一眼,挥手和她们告别,苏珊也举起手,回应着他。这是锡弥最后一次看到苏珊,从许多角度来说,这是件幸福的事。
12
拉迪格在离悬岩外一英里的地方安插了警戒哨,但罗兰、库斯伯特和阿兰在逼近油罐车途中遇到的金发碧眼的男孩一脸困惑,好像不确定自己到底该怎么做,因此也没有对任何人构成威胁。他的嘴巴和鼻子周围有很多皮下出血点,这说明这位由法僧派来执行任务的人一路奔波劳顿,几乎没什么新鲜的食物供给。
库斯伯特做出“好人”的手势语——双手合在胸前,左手放在右手上,接着向他问候致意的人伸出双手——那位金发碧眼的哨兵面带微笑,以同样的手势示意。
“那头发生了什么稀奇事?”男子用浓重的内世界口音问罗兰,他听起来像是日耳曼人。
“三个小伙子杀了几个大人物,然后逃向山里去了,”库斯伯特答道。他的模仿能力很强,毫无破绽地学着哨兵的口音做了回答。“那里有过一场战斗。现在已经结束了,不过战斗的过程真是可怕。”
“什么——”
“没有时间了,”罗兰突然插话道。“我们有紧急任务,”他把手合在胸口,然后伸出手臂:“万岁!法僧!”
“‘好人’!”金发碧眼的哨兵机敏地回应道。他微笑着回应了罗兰;这微笑告诉他们,如果有充裕的时间,他会问库斯伯特从哪里来,与谁相熟等问题。接着,他们便过了哨兵口,进入了拉迪格的监视范围。这么轻而易举就混进来了。
“记住,干完就跑,”罗兰说,“不可有丝毫迟误。失手了就放弃——没有其他办法。”
“上帝啊,别提这事了。”库斯伯说道,不过他是微笑着说的。他从皮套里拔出弹弓,用拇指试了试弓弦的弹性,然后舔了舔拇指,把它举到空中。照他们现在的进度来看,问题应该不大;风吹得很猛,但好在他们是顺风前进。
阿兰把伦吉尔的机关枪吊带解开,神情疑惑地看了看它,随后猛地把击铁滑管往后一拉。“罗兰,我不太会玩这家伙。枪上好子弹了,我觉得我弄明白怎么用它了,可是——”
“那就用吧,”罗兰说。他们三人加快了步伐,马蹄嗒嗒地锤击着硬邦邦的地面。一阵狂风吹过,掀起他们胸前的披肩。“它就是用来执行这种任务的。如果它卡住了,马上扔了它改用你的左轮手枪。准备好了吗?”
“好了,罗兰。”
“伯特,你呢?”
“当然,”库斯伯特用极度夸张的罕布雷口音回答道,“我准备好了,确实准备好了。”
他们前方,一群群骑手穿行于油罐车的前前后后,不时扬起一阵阵尘土,他们正在集合纵队,准备出发。步兵巡视时,好奇地看着这几个新来的人,但这却没有引起他们丝毫的警觉,这一点真是要命。
罗兰同时拔出两把手枪。“蓟犁!”他喊道。“冲啊!蓟犁!”
他鞭打着拉什尔飞奔前进,另外两个男孩也一起加快了速度。库斯伯特仍旧骑在中间,他扯紧缰绳,拿着弹弓,抿紧的嘴唇里叼着的荧光火柴闪闪发亮。
枪侠们像猛兽似的往悬岩疾冲而去。
13
派锡弥回南面后二十分钟,苏珊和奥利芙绕过一个急转弯,和路上三个骑马的男人撞了个正着。在已近黄昏的太阳余晖中,她看到中间那人的手上刺着一个蓝色灵柩刺青。这人是雷诺兹,苏珊的心倏地往下沉。
雷诺兹左边那人——他带着一个污迹斑驳的白色牧人帽,脸上横着一双无精打采的三角眼——苏珊不认识。右边那个人像是个铁石心肠的牧师,他是拉斯洛·莱默。雷诺兹朝苏珊笑了笑,然后瞥了一眼莱默。
“拉斯洛和我一直没能聚在一起喝上一杯,为他死去的哥哥,我们那行善积德的长官送行,”雷诺兹说。“我们被派到这儿来之前,连镇上都没去过。我本不打算走的,但……该死的!那老婆子真有两下子,都能让僵尸‘吹萧’了,请恕我粗俗。德尔伽朵小姐,依我看,你的姑妈已经受她控制了。她——”
“你的朋友都死了。”苏珊对他说。
雷诺兹停顿片刻,耸耸肩说:“唔,可能是,也可能不是。至于我嘛,我已经决定,即便他们还活着,我也将独自行动。但我可能在附近再留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