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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有多少人手?”他问。
雷诺兹皱起眉头想了想。“三十五,”他答道。“大概。”
“有多少人有武器?”
“枪?”
“难道我说的是弹弓?你这个蠢货。”
“可能……”雷诺兹拉着下嘴唇,狠狠地皱着眉说:“可能十二个。那些枪也许能用。”
“牧马人协会的小子们呢?他们还在这儿吗?”
“我想是的。”
“把伦吉尔和伦弗鲁叫来。至少你不用把他们叫醒,他们已经起来,大多数人都在下面呢。”乔纳斯用大拇指朝庭院指了指。“告诉伦弗鲁,让他召集一个先遣队,武装齐全。我想要八到十人,但还是五个吧。找一匹最健壮的小马来拖那老女人的手推车。告诉米盖尔那混账东西,如果他选的小马在去悬岩的半路上死了,我会叫人割下他皱巴巴的老鸟给他当耳塞。”
克拉尔·托林短促地一笑。雷诺兹看了她一眼,眼神聚焦到她的双乳,然后有点费力地把注意力拉回到乔纳斯身上。
“罗伊在哪?”乔纳斯问。
雷诺兹扬起头。“在三楼。和一个小女仆混在一起。”
“让他滚出来,”乔纳斯恶声恶气地说。“他得负责让那老婊子准备好赶路。”
“现在就出发?”
“越快越好。你和我还有伦弗鲁的手下先走,伦吉尔和其余人跟在我们后面。克莱,你要确保哈什·伦弗鲁和我们在一起;那家伙狡猾得很。”
“鲛坡上的马怎么办?”
“现在先别管那群该死的马了。”西特果又冒出一阵轰隆声;另一个火球浮到空中。这个时候,那里肯定正在升起浓浓的黑烟,可乔纳斯看不到,也闻不到油燃烧的气味。风从东往西吹,烟和气味根本飘不到城里。
“但是——”
“按我说的话做。”乔纳斯开始发号施令,他已经认清了当务之急。马是最无关紧要的——法僧可以在附近的任何地方找到该死的马。比马重要的是悬岩上的油罐车。如今它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重要,因为原油的来源已经断绝。一旦失去了油罐车,灵柩猎手们就别想安安稳稳地回家了。
尽管如此,最重要的还是法僧的宝贝——巫师的彩虹。那才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东西。要碎也不能碎在他乔纳斯保管的时候,乔治·拉迪格倒是个不错的替罪羊。
“开始行动吧,”他告诉雷诺兹。“德佩普和伦吉尔的人手断后。你跟着我。快点,照我说的做。”
“我呢?”克拉尔问。
他伸出手把她拉进怀抱。“亲爱的,我不会忘记你。”他说。
克拉尔点点头,把手伸到他双腿之间,完全无视克莱·雷诺兹的存在。
“啊,”她感叹道。“我也不会忘了你。”
4
他们逃离西特果时,耳朵被爆炸声震得嗡嗡作响,耳朵边上被轻度灼伤,不过伤得并不厉害,锡弥坐在库斯伯特身后,两人同骑一匹马,卡布里裘斯跟在队伍最后。
苏珊想到了他们该去哪里。就跟许多解决方案一样,一旦被一个人想出来,其他人看来就会觉得那是显而易见的结论,苏珊的想法也是这样。收割节前夜逝去不久,在收割节的晨曦中,他们五人来到恶草原上的小屋,苏珊和罗兰好几次到这里约会做爱。
库斯伯特和阿兰解开毯子,坐在上面检查从治安官办公厅里搜来的枪。他们还找到了库斯伯特的弹弓。
“这些是粗口径的,”阿兰说着,提起一支枪,弹出弹膛,眯起一只眼睛朝装枪管里看。“罗兰,如果它们的后冲力不是太大的话,我觉得我们可以用这些家伙。”
“我希望有牧场主的机关枪。”库斯伯特言语中流露着渴望。
“知道柯特会对那种枪做何评论吗?”罗兰的提问引得库斯伯特爆发出一阵大笑。阿兰也跟着笑起来。
“柯特是谁?”苏珊疑惑地问。
“惟一被艾尔德来得·乔纳斯认为强悍的人,”阿兰说。“我们的老师。”
罗兰建议他们小睡一两个小时——接下来的一天会很艰难。明天也可能成为他们的末日,但他觉得这点没必要说。
“阿兰,你在听吗?”
阿兰对罗兰的意思心领神会,点了点头。他知道罗兰指的不是他的耳朵或注意力。
“听到什么了吗?”
“还没有。”
“继续注意听。”
“我会的……但我不能保证听到什么。感应是飘忽不定的。这一点你和我一样清楚。”
“接着试就行了。”
锡弥已经在他最要好的朋友旁边铺好两条毯子。“他是罗兰……他是阿兰……那么你是谁,亲爱的阿瑟·希斯?你是谁?”
“库斯伯特是我的名字。”他伸出一只手。“库斯伯特·奥古德。你好,你好,再你好!”
锡弥握住伯特伸出的手,咯咯笑了。他的笑声让人感到意外,但那笑声那么由衷而愉悦,搞得大家都笑开了。笑的时候,罗兰觉得脸上微微作痛,他知道脸上肯定有一大块灼伤,是当时离爆裂的铁塔架太近造成的,可惜他看不到自己的脸。
“酷似——伯特,”锡弥边傻笑边调侃。“噢,天哪!酷似——伯特,一个有趣的名字,噢—啊哈—哈—哈,真是个好名字!”库斯伯特微笑着点点头。“罗兰,如果不再需要他的话,我现在能干掉他吗?”
“为什么不让他再活一会儿呢?”罗兰心不在焉地答道,转身对着苏珊,脸上的笑容消散了。“苏珊,跟我出来一下行吗?有话跟你说。”
她抬头看着他,试图读懂他的表情。“好吧。”罗兰拉着她伸出的手一同走到月色中。站在月光下,苏珊感到恐惧占据了她的心灵。
5
他俩沉默不语地走到屋外,穿过一片气味香甜的草地,草的味道肯定很鲜美,引诱眼馋肚饱的牛马仍旧吃个不停,直到撑死为止。草长得很高——至少高出罗兰的头一英尺——并且还保持着仲夏的绿意。有时,孩子们会在恶草原里迷路,因此丧命;但有罗兰陪伴,苏珊从不害怕到这里来,即使天上没有星象可用来辨认方向。罗兰的方向感异乎寻常的准确。
“苏珊,关于枪的事,你违背了我说的话。”他终于开口说道。
她微笑着看他,嗔怪道:“那你是希望回到牢房咯?和你的伙伴一起待在牢房?”
“不,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勇敢的苏珊!”他一把搂住她深情地吻她,吻得彼此都喘不过气来。他拉着她的手臂,注视着她的眼睛。“但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她平静地凝视着他,一言不发。
“你知道,”他说。“你知道我要跟你说什么。”
“啊,也许。”
“说来听听。可能由你说更合适。”
“你们几个离开的时候,我要待在小屋,我和锡弥留在这里。”
他点点头。“可以吗?你做得到吗?”
她想起了手握枪柄之时那种无比陌生而可怕的感觉;想起了当她把子弹射入戴夫胸口的时候,他眼神中流露出的惊诧神色;想起她第一次想向治安官艾弗里开枪的时候,尽管他就在她面前,子弹就是不听使唤,反倒把自己的衣服弄着火了。他们没有为她准备枪(除非她用罗兰的枪),因为她还不太会用枪……更重要的是,她不想用枪。在这种情况下,再加上考虑到锡弥,她觉得自己还是不和他们同去为好。
罗兰耐心地等着她回答。她点了一下头。“我和锡弥会等你们回来。我保证。”
他欣慰地笑了。
“罗兰,你要向我说实话。”
“只要我知道答案。”
她仰望月色,月亮不祥的面容使她一阵哆嗦,连忙扭头看着罗兰,问:“你有多大把握能回来?”
他深思了一会儿,仍然抓着她的胳膊。“比乔纳斯想的可能性大得多。”他终于回答道。“我们会在恶草原边待守,应该能够及时发现他。”
“对了,我看到了马群——”
“他也许不会赶着马群过来,”罗兰说,并不知道其实他和乔纳斯的想法竟非常吻合,“但即使没有马群,他的手下们也会弄出声响。如果人数够多的话,发现他们很容易——他们会像分开头发一样在草地上划出一条线。”
苏珊点点头。她在鲛坡看到过好多次——一群人骑马穿过恶草原的时候,草会神秘地向两边分开。
“罗兰,他们会不会来找你们?乔纳斯会不会先派出侦察兵?”
“我想他不会费这个事儿。”罗兰耸耸肩说。“但如果他们来了,兵来将挡,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而且会悄无声息地干掉他们。我们长期所受的训练就是杀人;我们会这样做的。”
苏珊翻转手臂,反过来抓着他的胳膊。她看上去有些担心和急躁。“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