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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羽化登仙之前,在我年轻时以及成人以后,我帮他做了许多事。你是让我登峰造极的任务,枪侠。你是我的顶峰。”他笑出声,“你看,有人很把你当回事呢。”
“这个‘陌生人’,他有名字吗?”
“噢,人们给他起过名字。”
“那他叫什么?”
“莱尚。”黑衣人的声音很轻,东边山脉所在的地方有一阵岩滑,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又有一只美洲狮像女声般的尖叫划破了寂静。枪侠打了个颤,黑衣人也缩紧了身子。“不过我知道这也不是你想知道的。做长远的打算可不是你的天性。”
枪侠知道下一个问题想问什么;这个疑问啃噬了他整整一晚上,而且在过去的几年里也一直折磨着他。字眼已经在唇边滚动,但他又咽了下去……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个‘陌生人’也是塔楼的仆人?就像你一样?”
“是的。他使一切变得黑暗,他会变色。他存在于所有的时间当中。然而,还有一个比他更厉害的人。”
“是谁?”
“别再问了!”黑衣人大叫一声。他的声音变得十分冷峻,但转而又变成了哀求的口吻。“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谈论末世界的事物会导致一个人灵魂的毁灭。”
“过了‘永生的陌生人’就是塔楼,和塔楼里面存在的所有东西?”
“是。”黑衣人像耳语般低声说,“但所有这些都是你不该问的。”
这是句实话。
“好吧。”枪侠说,然后问了世界上最古老的一个问题,“我会成功吗?我能走到底吗?”
“如果我回答了这个问题,枪侠,你会杀了我。”
“我早该杀了你。你自己招的。”他的双手落在磨光了的枪把上。
“这些枪打不开门,枪侠;它们只会让门永远地关上。”
“我必须往哪里走?”
“朝西边。到海边去。世界的尽头正是你应该开始的起点。曾经有人教导过你……那个你在多年前就打败的人——”
“是,柯特。”枪侠不耐烦地插嘴。
“他对你的忠告是等待。这个主意真糟糕。其实那时,我已经开始实施颠覆你父亲的计划。他把你派出去,等你回来时——”
“我不想听你讲那段事。”枪侠打断他的话,而他耳边突然出现了母亲的歌声:孩儿宝贝,孩儿亲,孩儿带着你的篮子来。
“那就听我讲这些事:当你回来时,马藤已经往西边去了,加入了叛军。不管究竟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这么说,你也就这么相信了。不过,他和某个巫师给你设下了一个陷阱,你中了他的计。好孩子!尽管那时马藤早已离去了,有一个人会时常让你想起他,不是吗?这个人穿着僧侣的衣服,剃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像个忏悔者——”
“沃特,”黑衣人话音未落,枪侠就反应过来了。尽管这一晚上他已经听了无数干奇百怪的事,这个赤裸裸的真相仍让他吃了一惊。“是你,马藤就根本没离开过。”
黑衣人笑了:“听候你的吩咐。”
“现在,我应该杀了你。”
“这就不大公平了。再说,那一切都已经是历史了。现在我们就应该心平气和地谈谈往事。”
“你从没离开过。”枪侠仍难以接受这一事实,“你只不过是换了样子。”
“坐下。”黑衣人做了个手势邀他坐到身边,“我会跟你讲一些故事,你愿听多少我就讲多少。我想,你自己的经历可要丰富得多了。”
“我不讲我自己的事。”枪侠喃喃自语。
“但今晚你一定得讲。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理解。”
“理解什么?我的目的?这你是知道的。找到塔楼就是我的目的。我发过誓。”
“不是你的目的,枪侠。你的思维。你对过去有倔强的记忆,那些往事一直慢慢地刺激着你的记忆神经。历史上,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也许在天地万物的历史上都找不到像你这样的人。”
“现在是时候让我们谈谈了。到了回顾历史的时候。”
“那你就开始讲吧。”
黑衣人抖了抖长袍宽大的袖子,一个锡箔包着的包裹抖落出来,皱褶形成了多个表面,折射着余烬的光芒。
“烟草,枪侠。你想抽几支吗?”
他能够拒绝兔肉,却无法抵挡烟草的诱惑。他迫不及待地打开锡箔。里面有切得很细的烟叶,还有卷烟用的绿色叶片,仍然十分湿润。过去十年里他都没看到过那么上等的好烟。
他卷了两根烟,在末端咬了一口来释放烟草的香味。他递给黑衣人一支。他伸手接过,两人都从火堆里抽出一根仍有火焰的枝条。
枪侠点燃了烟,深深吸了一口,一股芬芳直入心肺。他合上双眼,享受着烟叶带给感官的愉悦。他长长吐了口气,感到心满意足。
“这烟怎样?”黑衣人问。
“非常好的烟叶。”
“好好享受享受。也许这是你在将来很长一段日子里抽到的最后一根烟了。”
枪侠对这话并没上心。
“很好。那就开始吧。”黑衣人的兴致也不错。“首先,你得理解塔楼一直就矗立在那里,而且总有不少男孩都知道塔楼的存在,并向往能找到它,他们的这种渴望比得到权力、财富和美女都要强烈得多……这些男孩始终在寻找能通向塔楼的大门……”
8
他不停地讲着,讲了一夜。只有上帝才知道他还有多少故事没讲完(或者他讲了多少真话),但后来枪侠也记不起他讲过些什么……就他实际的思维来判断,黑衣人讲的话没有多少是有意义的。黑衣人又一次强调他必须走到海边,向西走上二十里就能到了,在那儿,有人会为他注入一种神力,他会将一些人从其他世界吸引到身边。
“不过,这样说也不完全准确。”黑衣人把他的烟蒂揿在篝火的灰堆里,“没有人会为你注入任何一种力量,枪侠;这种力量就在你体内,我不得不告诉你,是因为你牺牲了杰克,而且因为这就是我们的法则;万物的自然法则。水肯定是朝山下流,而你必须知道这一点。你身边会多出三个人,我知道……但我其实不在乎,而且我也并不想知道太多。”
“三个。”枪侠念叨着这个数字,想起了森林中的神谕。
“那以后,你会有不少乐趣!不过,到那时,我也早已不存在了。再见,枪侠。我的任务到这里就完成了。锁链仍然在你的手中。当心,别让锁链缠住你自己的脖子。”
好像周围有力量驱使着他,罗兰突然说:“你还有一件事情要交代,对吗?”
“是。”他笑望着枪侠,目光深邃,他向枪侠伸出一只手,说,“让这里充满光亮。”
于是光亮驱走了黑暗。这时,光的出现让枪侠感觉很好。
9
罗兰醒来时,发现自己还躺在篝火的残迹旁,但他已经老了十岁。鬓角边的黑发变得稀疏,那里出现了几缕如同秋天的蛛网一般的灰发。他脸上的线条刻得更深,皮肤也更加粗糙。
他曾经捡来的木柴变得就像石头,而黑衣人则变成了一具咧嘴笑着的骷髅,身上的黑袍也腐烂了,就像块破布,让这个尸骨遍野的地方又多了一些骨头、一个头颅。
难道这真是你吗?他想,我还有些怀疑,沃特·奥·迪姆……我对你可不敢全信,你曾经不是也变成过马藤嘛。
他站起来,环顾四周。突然,他将手伸向前一晚还是他的同伴的遗体(如果这真是沃特的遗骨的话),那一晚之后,不知为何一晃十年就过去了。他打碎了头颅,拿起微笑着的颚骨,塞到牛仔裤后面左边的口袋里——用这块来代替遗失在山下黑暗中的颚骨,再合适不过了。
“你跟我说了多少谎话?”他问。他敢肯定,黑衣人说了许多谎话,但他能原谅这些谎言,因为和它们搀杂在一起的还有不少真话。
塔楼。在前方的某个地方,它在等他——它是时间的连结点,是大小的连结点。
他开始向西边走,背对着喷薄而起的红日,他意识到他走过了生命中一段重要的历程。“我爱你,杰克。”他大声喊了出来。
他的关节开始变灵活,步履加快了。到了那天傍晚,他已经来到了大地的边缘。他坐在海滩边,荒凉的海滩向左右延伸,望不到尽头。波浪不断涌来,拍打着海岸。夕阳沉下,为水面镶嵌了一条宽宽的金边。
枪侠坐在岸边,抬头望着变得黯淡的光亮。他想着自己的梦魇,看着繁星出现在天际。他的目的没有改变,他的心也未动摇;他的头发现在变得稀疏,两鬓灰白,被海风吹乱了;父亲留下的镶包着檀木的双枪服帖地挨着他的臀部,只有铁硬的质感提醒着这双致命武器的存在;他有些孤独,但并不觉得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