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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的问题。“为什么?”他质问布莱因。“看在上帝的分上,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想原因应该很明显。我不可能光炸毁这所城市而不炸毁自己。而且如果我毁了。我可怎么带你们去你们想要去的地方?”
“但是城里还有成千上万的人哪,”埃蒂说。“你会把他们全毒死的。”
“是的。”布莱因平静地回答。“再见回见待会儿见。勤写信来切切念。”
“为什么?”苏珊娜愤怒地大叫。“为什么,你简直该下地狱?”
“因为他们让我厌烦。但是你们四个我觉得很有意思。当然。我到底能觉得你们有意思多久还要取决于你们的谜语到底怎么样。而说到谜语。你们是不是最好开始猜猜我出的谜语?离毒气罐爆炸还剩下整整十一分二十秒。”
“别说了!”杰克大声喊道,声音盖过了警报。“不仅仅是这座城市——毒气会到处蔓延!甚至会毒死河岔口的老人!”
“说得好,呱呱叫,”布莱因不带任何感情地回应道。“不过我相信他们还会边品尝咖啡边再活上好几年;秋季风暴已经开始,信风会把毒气往相反方向吹的。但是你们四个所处的境地就完全不同了。你们最好赶紧戴上思考帽,否则就是再见回见待会儿见,勤写信来切切念。”停顿一下后布莱因又说。“最后补充信息:毒气并不是无痛的。”
“快收回命令!”杰克说。“我们还是会跟你猜谜语的,对不对,罗兰?你想听多少谜语我们就告诉你多少!只要你收回命令!”
布莱因大笑起来,电子笑声回荡在空旷的摇篮上空,与单调刺耳的警报声混杂在一起,嗡嗡作响。
“快停下!”苏珊娜叫道。“停下!停下!快停下!”
布莱因果然停止大笑。片刻之后警报声也戛然而止。接下来的沉寂被倾泻如注的大雨声打破,却反而更加震耳欲聋。
此刻扩音喇叭里传出的声音变得非常温柔、关切,同时也毫不仁慈。“你们现在还剩十分钟,”布莱因说。“让我好好瞧瞧你们到底有多有趣。”
40
“安德鲁。”
这儿可没有谁叫安德鲁,陌生人,他想。安德鲁早就死了;安德鲁已经消失,就像我马上就要消失一样。
“安德鲁!”声音继续呼唤道。
声音来自很远的地方,从曾经是苹果榨汁机的脑袋外传来。
曾经有一个男孩名叫安德鲁,他的父亲带他来到剌德城西面的公园。公园里种满苹果树,还有一间小铁屋,外表看起来像地狱、却散发出天堂的味道。男孩非常疑惑,他的父亲告诉他这地方就是苹果汁屋。然后他拍了拍安德鲁的头,让他别害怕,把他带进了铺着地毯的走廊。
无数的苹果——一箱又一箱——堆在屋里的墙边。屋里还有一个名叫杜拉普的老人,他身材瘦削,手臂上的肌肉却像蠕虫一样在白色皮肤下鼓起跳动。他的工作就是把成箱成箱的苹果倒进屋子中央那台一张一合、叮当作响的机器里。机器另一端伸出的管子里汩汩流出的就是沁香的苹果汁了。机器旁还站了一个人(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人叫什么名字),他的工作就是一桶一桶地装满苹果汁。第三个人站在他身后,他的工作则是在苹果汁洒出来太多时敲敲倒汁人的脑袋。
安德鲁的父亲递给他一杯还冒着泡的苹果汁,尽管这么多年来生活在城里,也尝过许多美味,但他却还从来没试过比这清甜凉爽的饮料更好喝的东西,那感觉就像吞下一口十月的凉风。但是比起清甜的苹果汁或杜拉普倒苹果时凸起蠕动的肌肉,他更清楚地记得的却是杜拉普把金红透圆的大苹果倒进机器榨成汁时那种毫不留情的冷酷。苹果被两打滚筒传送到布满小洞的鼓形圆桶下面,圆筒不停旋转,先把苹果碾碎,挤出所有汁水。接着管口的筛网网住籽和果肉,苹果汁顺着槽口流下去。
此时此刻,他的头就像一个苹果榨汁机,而他的大脑就是在滚筒下面的苹果,很快就会爆裂,然后黑暗把他吞噬。
“安德鲁!抬头看着我。”
他做不到……即使能做到也不愿意。最好就躺在这儿等待黑暗的降临。反正他早就应该死了;那个地狱男孩儿不是冲他脑袋打了一颗子弹?
“它并没有射进你的脑子,你这头蠢驴,而且你也不会死。你只是头疼而已。但是如果你一直躺在那儿不去止血,那你肯定会死……我可以保证,安德鲁,和死亡相比,你现在的感觉简直就是一种恩赐。”
让这个躺在地板上的巨人抬起头的并非话语中的威胁,而是说话人这种洞穿一切的轻蔑语气,那种仿佛能够看透他所有心思的语气。他慢慢抬起头,剧痛啃啮着他——感觉上就像铁锤一般的重物在他的脑子里横冲直撞,劈开了条条血路。他长长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感觉右脸上传来一阵瘙痒,就好像一打苍蝇叮在那里血淋淋的创口上。他好想赶走那些苍蝇,但是他知道必须用两只手支撑自己的身体。
一个人影就站在通向厨房的门口,看上去幽灵一样没有真实形体,部分是因为头顶的霓虹灯还在频频闪光,部分是因为他现下只剩一只眼睛观察(他记不得另一只眼睛出了什么问题,也不愿意去回忆)|Qī…shū…ωǎng|,但是他知道更重要的是因为这东西本身就是虚幻的幽灵。它看上去有人形……但是这个曾经是安德鲁·奎克的家伙知道眼前的根本不是一个真人。
站在门口的陌生人身穿一件腰间系带的黑色短夹克,褪色的牛仔裤,和一双沾满灰尘的旧靴子——一双乡下人的靴子,放牧人的靴子,或者——
“或者是枪侠的靴子,安德鲁?”陌生人问,咯咯笑了起来。
滴答老人凝视着门口的人影,绝望地想要看清他的脸,但是陌生人短夹克的连身帽戴在头上,阴影完全遮住了他的面孔。
警报声戛然而止,应急照明灯并没有全熄,但至少已经停止闪动。
“瞧,”陌生人用他的——或它的——具有穿透力的声音轻叹道。“终于我们能听见我们自己的思想了。”
“你是谁?”滴答老人微微移动了一下,重物仿佛又砸穿了他的脑子劈出新的血路。但是除了剧痛以外,右颊苍蝇叮的瘙痒却不知为什么更加厉害了。
“我有许多名字,朋友,”声音从帽檐的阴影中传出,尽管听上去很严肃,滴答仍能听出话音下隐藏的笑意。“有人叫我吉米,有人叫我汤米;有人叫我汉迪,有人叫我丹迪;他们可以称我输家,也可以称我赢家,只要他们别让我来得太晚误了晚饭。”
黑衣人仰起头大笑起来,一阵寒意爬上滴答的手臂,鸡皮疙瘩在颈后凸起;这笑声就像狼嚎。
“人们曾把我称做永生的陌生人,”黑衣人边说边向滴答走来。滴答心头一凛,挣扎着向后爬去。“人们也曾称我梅林或美林——可谁在乎呢,反正我从来就不叫这些名字,虽然我也从未否认过。有时候我会被称做魔术师……有时候又被称做巫师……但是我希望以后你能用些更谦虚的称呼,安德鲁。更有人情味儿的称呼。”
他掀开帽子。一张浓眉宽面的脸孔出现在滴答眼前,可他虽然相貌英俊,却绝非人类。大朵怒放的红玫瑰爬在这个叫做巫师的幽灵的颧骨上,蓝绿色的眼睛闪着极度狂野、几近癫狂的喜悦;蓝黑色的头发滑稽地一撮撮倒竖在脑门上就像乌鸦毛;红润的嘴唇张开,露出的牙齿让人联想到食人族。
“你就叫我范宁吧,”咧嘴笑的幽灵说。“理查德·范宁。也许这并非完全正确,但是我猜已经相差无几了。”他伸出手,手上竟没有一道掌纹。“你怎么样呢,朋友?让我们握握手吧。”
这个曾经是安德鲁·奎克、在戈嫘人的殿堂里被尊为滴答老人的巨人又尖叫起来,挣扎着向后蠕动。从那把低口径手枪射出来的子弹实际上只是从他头顶擦过,一块头皮被擦了下来,现下正耷拉在脑门上来回摇晃;一长束灰金色头发不停地搔着他的脸颊。但是奎克现在已经不再有任何感觉,他甚至已经忘了头皮与左眼眶的剧痛。所有的意识都融汇成一个念头:我必须立刻逃离这个披着人皮的野兽。
但是当陌生人握住他右手的瞬间,这个念头就像梦醒之时一般迅速消失无痕。刚刚还锁在奎克胸膛里的尖叫从唇边溢出时却变成了情人的叹息。他默默地凝视着微笑的陌生人,脱落的头皮还挂在眼前。
“它有没有让你不舒服?肯定会。等着!”范宁捏住脱落的头皮,轻巧地揭了下来。仿佛厚布撕裂似的嘶啦一声,奎克痛呼,头上模模糊糊露出一块头盖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