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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伊,不要!”他尖叫出声。
所有人都转身向他望去。就在此刻,奥伊冲开通风口的薄网格,纵身一跃。滴答向声音的方向转过脸,奥伊正好落在他上仰的脸上,开始又抓又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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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隔着两层门罗兰都能隐约听见——奥伊,不要!——他的心沉下去。他只盼圆心阀门赶紧开启,但是门一直纹丝不动。他闭上眼睛,费尽全力再次发出讯息:开门,杰克!快开门!
他感觉不到任何反馈,画面同时消失。他与杰克之间的交流一开始就非常脆弱,现在更是完全被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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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老人跌跌撞撞地后退,一边尖声咒骂一边试图抓住脸上那个又翻、又抓、又咬的东西。奥伊的利爪用力戳进他的左眼,挖出眼珠,恐怖的赤色疼痛就像扔进深井的熊熊火炬沉入他的头脑深处。不过此时,疼痛已经被极度的愤怒淹没。他一把抓住奥伊、从脸上拽下来、高高举过头顶,打算把他当做一片碎布扭断。
“不要!”杰克哀嚎一声,按键开门的事儿早已弃之脑后,相反他举起挂在椅背上的机关枪。
蒂丽尖叫起来,其他人四散逃开。杰克举起老式德国机关枪,瞄准了滴答老人。奥伊头朝地被紧紧抓在那双钢铁一般的巨掌里,疯狂地扭动身躯,对着空气乱咬,发出恐惧的叫声——与人声几乎无异。
“把他放下来,你这个杂种!”杰克喊道,同时扣动扳机。
他惊惶地瞄准下面的部位,巨响从施迈瑟式机关枪点40口径里发出,尽管只打了五、六发子弹,但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枪声几乎震耳欲聋。一根灯管爆裂,窜出橙色的火焰。滴答老人左膝盖的紧身皮裤被打出一个洞,深红色的血迹立刻蔓延开来。滴答的嘴巴张成惊讶的Ο字形,这个表情比任何言语都要清晰地表达出他此刻的心情。就他所知,滴答应该永远长寿快乐,只有他开枪打别人,没有别人打他。瞄准,有可能,但是真正打中?这个结舌的诧异表情仿佛在说一切根本不应该发生。
欢迎来到现实世界,你这个混蛋,杰克心想。
滴答把奥伊一把扔在网格地板上,同时按住受伤的左腿。铜头向杰克猛冲过来掐住他的喉咙。奥伊尖叫着冲上来,透过铜头的黑绸裤咬住他的脚踝。铜头立刻呼痛,连忙跃开,拼命甩腿想把奥伊甩下来。奥伊则像贝壳一样牢牢咬住他的腿。杰克转身发现滴答老人又冲他爬过来,牙齿间咬着他刚刚找回的刀。
“再见,滴答。”杰克说完再次扣动施迈瑟式机关枪的扳机。什么也没发生。杰克不知道是没子弹了还是什么地方被卡住,但是已经没时间考虑。他向后退了两步,结果被那张滴答老人用做王位的大椅子挡住了退路。他还没来得及侧身躲到椅子背后,滴答已经一把抓住他的脚踝,另一只手摸向齿问的刀子。被挖出来的左眼就像一块薄荷果冻挂在他的脸颊上,而盯着杰克的右眼喷出的全是失去理智的愤怒。
杰克奋力把脚从滴答的手中抽出来,向王位上爬上去,眼睛瞥见缝在右边扶手上的口袋。一把已经开裂的珍珠白手枪枪把从口袋的松紧带口戳出来。
“噢,小鬼,你有的好受了!”滴答欣喜若狂地轻声说,原先。字形的惊恐表情已经被颤抖的狞笑替代。“噢,你有的好受了!我会多么开心……什么——?”
当杰克把镀镍的左轮枪指向他、拇指扣在扳机上时,他狞笑的嘴角挂下来,惊恐的。字形表情重新回到脸上。握住杰克脚踝的手收得更紧,让杰克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断了。
“你不会的!”滴答暴戾地尖叫。
“不,我会的!”杰克阴沉地回答,接着扣动了滴答老人自己的手枪扳机。一声清脆的爆裂声响起,与施迈瑟机关枪发出的那种日耳曼式的巨响相比要小得多。滴答的前额右上方开出一个小黑洞。他还继续盯着杰克,剩下的那只眼睛里写满不相信。
杰克试图再朝他补一枪,但是无法动手。
突然,滴答老人的一块头皮掀了起来,落在他的右颊上。罗兰将会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是杰克现在几乎已经丧失清晰思考的能力。黑暗的恐慌就像龙卷风一样在他的脑海中席卷过来。他向那张大椅子缩回去,紧握着他脚踝的那只手终于松开,滴答老人俯面倒了下去。
门。他必须开门让枪侠进来。
杰克一门心思想着开门,赶紧离开椅子,没发现那把左轮手枪滑落到铁丝网格地板上。他再次朝滴答老人揿过的按键冲过去,此时另一双手掐住他的喉咙把他向后拖离了讲台。
“我说过我会杀了你的,你这个狡猾的东西,”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低语,“而且我盖舍一向言出必行。”
杰克双手向后乱抓,但是什么也没抓住。盖舍的手指深深陷进他的喉咙里,毫不留情地想置他于死地。他眼前的世界开始变成灰色,灰色很快变成紫色,紫色变成了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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泵轴开始运转,舱门中央的圆形阀门迅速转动起来。感谢上帝!罗兰暗想。转动一停止罗兰就伸手抓住阀门猛力推开。另一扇门微微开启,屋内传出扭打声和奥伊又怒又痛的尖叫。
罗兰一脚把门踢开,映入眼帘的是盖舍正死死掐住杰克的脖子,奥伊已经离开铜头,正攻击盖舍想让他放开杰克。不过此刻盖舍的靴子倒是派上了双重用场:一方面保护盖舍免遭奥伊的利齿啃啮,另一方面也保护了奥伊不会被盖舍血液里的毒素感染。布兰登又一次刺中奥伊的身侧,想让他停止攻击盖舍的脚踝,但是奥伊根本不理会。杰克就像断了线的木偶被吊在盖舍肮脏的手上,脸色青白,肿胀的嘴唇变成了薰衣草的淡紫色。
盖舍抬起头,惊呼一声:“是你!”
“是我。”罗兰回答。他开了一枪,盖舍左半边脑袋立刻开了花,鲜血瞬间染红了黄头巾。他的身子向后飞去,最终落在滴答老人的身上,他双脚痉挛、连连敲打地上的铁丝网格几下后终于停下来。
枪侠右手手掌迅速扇动左轮枪枪针,朝布兰登连开两枪,击中了正弯腰准备再袭击奥伊的布兰登。布兰登身体旋转着撞到墙上,慢慢下滑,他不甘心地伸手抓住一根灯管,绿色的沼泽光透过他的手指缝倾泻而出。
奥伊一瘸一拐地走到躺在地上的杰克身旁,开始舔他苍白静止的面孔。
铜头与胡茨眼见大势已去,肩并肩地朝蒂丽刚刚取水的小门奔去。现在不是发扬骑士精神的时候;罗兰从背后向两人开了枪。此刻他必须迅速行动,非常迅速。他也不会冒险,以免这两个家伙有任何机会重新鼓起勇气在路上伏击他们。
太空舱房间的顶端撒下一束橙色亮光,随后警铃开始大作:沙哑的警报声震得墙壁都些微摇晃。片刻之后,应急照明灯开始和着警铃的节拍一闪一闪。
35
警铃大作的时候,埃蒂正走回苏珊娜身边。他迅速举起鲁格枪,却不知瞄准哪里是好,他惊讶地大叫道:“出了什么事儿?”
苏珊娜摇摇头——她也毫无头绪。警报声响得骇人,但这还不是问题的全部;更主要的是声音大到令人真正感到疼痛。巨响不停撞击耳鼓,埃蒂感觉就像一辆牵引车正以最大功率鸣笛。
就在此时,橙色的探照光柱也开始跳动。等埃蒂回到苏珊娜身旁,他发现命令与进入两个按键同时也发出红光、不停跳动,就像两只眼睛在不停地眨。
“布莱因,发生什么事儿了?”他大叫,慌忙朝四周张望却只看见疯狂跳动的影子。“是不是你干的?”
布莱因惟一的回答就是大笑——可怕的机器笑声让埃蒂想到小时候在康尼岛的鬼屋外面见过的上发条的机械小丑。
“布莱因,快停下!”苏珊娜尖叫道。“如果这空袭警报不停止,我们怎么想出你的谜语?”
大笑戛然而止,就像开始时一般突然,但是布莱因还是没有回答。抑或他已经回答;在把他们隔离在站台外面的栅栏另一边,由无摩擦慢转涡轮发动的巨型机器在双极电脑——就是滴答老人一直渴望得到的双极电脑——的指令下开始运转。十几年来第一次,单轨火车布莱因醒了过来,开始发动马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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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警报装置当初的确是为了向早已死去的剌德市民发出空袭警报用的(而且近一千年来甚至没有再测试过)。现在警报声席卷全城,所有灯光全部亮起,和着警报有节奏地闪动。地上的陴猷布人、地下的戈嫘人同时都以为他们一直害怕的末日终究降临。戈嫘人认为是灾难性的机器大崩溃;而陴猷布人则始终坚信城下的机器里住满有一天终究会起来向所有活人复仇的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