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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得酷着点儿。也许不是真的那种样子,但我得酷着点儿。
你怎么说来着?好吧,那么,酷着点。
“这可不是原先说好的,”埃蒂越过寇尔,直接对着杰克·安多利尼毛茸茸的耳朵说。“我照看好巴拉扎的货物而且管好嘴巴可不是为了这个,换了别人早就供出他妈的五个名字,换得一份认罪辩诉协议书了。”
“巴拉扎觉得你的兄弟和他在一起更安全些,”杰克目不斜视地说,“他让他呆在一个受保护的地方。”
“好极了,”埃蒂说。“你代我谢谢他,你告诉他我回来了,他的货挺安全的,我能照看好亨利,就像亨利以前照看我一样。你告诉他有六袋东西暂且搁在我这儿,等亨利走进这个地方,我们就把货脱手,然后我们就坐上自己的车马到城里去,这事应该可以搞定。就像当初说好的那样。”
“巴拉扎想要见你,埃蒂,”杰克说,他声音里没有一点儿可以通融的意思,他脑袋也纹丝不动。“进卡车来。”
“操你的屁眼,操你妈的。”埃蒂说着,朝他公寓大楼的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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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是短短的几步路,可他走到一半就被安多利尼铁钳似的大手紧紧钳住了上臂,差点被弄趴下。那公牛般的热腾腾的呼吸一下子喷到埃蒂的后颈上。他干这事时动作麻利得总是让人大吃一惊,一眨眼工夫出手之快你看着都不敢相信,本来还以为他伸手去攥门把手都要花老半天时间哩。
埃蒂扭过身子。
酷着点,埃蒂,罗兰悄声说。
酷,埃蒂响应道。
“你好大胆,我会宰了你的,”安多利尼说,“他妈的没人敢冲我发这种下三滥脾气,特别是像你这种小狗屎瘾虫。”
“宰你妈个鬼!”埃蒂冲他尖叫着——但这是有分寸的尖叫。冷静的尖叫(细心分辨之下就可以知道)。他们站在那儿,两条黑影立在春天的夕阳里,在布朗克斯①『注:布朗克斯(Bronx),纽约市的一个区。』的合作公寓城的瓦砾场上,人们听到了这声尖叫,也听到“宰了你”这句话,此时如果他们正开着收音机,就会把音量调大;要是收音机还没打开,就会赶快打开,把音量调上去,碰上这样的事儿就当没听到才好。
“里柯·巴拉扎不守信用!我保了他,他反倒来搞我!我告诉你我他妈的就要操你屁眼,我告诉他我他妈的就要操他屁眼,我可以告诉随便什么人我他妈的就要操他屁眼!”
安多利尼看着他。他眼里的褐色瞳仁好像都渗透进了角膜里,转动起来像是黄色的羊皮纸。
“如果里根总统不守信用我他妈的都要操他屁眼,操他直肠毛或是操他随便什么东西!”
这番叫骂渐渐消失在砖头和水泥的缝里。一个小孩,那身雪白的篮球衫和高帮运动鞋衬着他黢黑的肤色,从街对面的运动场上注视着他们,一只篮球松松地挟在胳膊下的肘弯里。
“你完了没有?”当埃蒂叫骂声的回音最终消失后,安多利尼问。
“完了。”埃蒂完全用平静而正常的声音回答。
“那好,”安多利尼说。他伸开类人猿似的手指,微笑起来……当他微笑时,有两点会叫你惊诧不已:一是在你眼前出现的居然是如此迷人的笑,让人完全失去了防御意识;二是你会发现他其实有多么阳光,简直阳光得要命。“那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埃蒂从安多利尼的臂膀里抽出手来捋一下头发,顺便飞快地把自己两条胳膊搔挠一番,说。“我想我们最好还是走吧,这么下去也没法收场。”
“很好,”安多利尼说,“没人在这儿多嘴,也没人骂过什么人。”他目不斜视,丝毫不改说话节奏,又朝旁边甩了一句,“回车上去吧,傻冒。”
寇尔·文森特,刚才轻手轻脚地从安多利尼那侧的车门里爬下来,这会儿飞快地回到车上,跑得太急,一头撞到车门上,他蹿过驾驶座,低着脑袋在自己原先的位置上坐下,气鼓鼓地揉着脑袋。
“当海关的人把手搭到你身上时,你就得明白计划要变了,”安多利尼明智地告诉他。“巴拉扎是个大佬。他有他需要保护的利益,需要保护的人。要保护的那些人当中,也许正好有你的兄弟亨利。你以为这是胡说八道?如果你这么想,你最好是考虑一下亨利现在的处境吧。”
“亨利很好。”埃蒂说,但他明白最好别把这话嚷嚷出来。他听到了,他知道安多利尼也听到了。这些日子,亨利好像总是晃悠着脑袋对他表示赞许。他的衬衫上出现了几个香烟烧灼的窟窿。他在用电动开罐器为波切(他们的猫)开凯乐罐头时,他妈的把手给划破了。埃蒂不明白电动开罐器怎么就会割伤自己,但这玩意儿亨利会摆弄。有时,厨房餐桌上会留下亨利使用开罐器时弄出的碎屑,埃蒂还在浴室的下水处看见烧焦卷血的残渣。
亨利,他想说,亨利,你来对付这事吧,我对付不了,你可是个包打天下的高手。
是啊,没错,小兄弟,亨利会这样回答,小菜一碟,我完全能搞定,但有时候,看着亨利灰扑扑的脸和他精疲力竭的眼睛,埃蒂知道亨利不可能再大包大揽地搞定任何事情了。
他想要跟亨利商量的事儿,必须跟亨利搭档做的事儿开始变糟了,或者说他们两个都开始变糟了。他想要告诉亨利的是,你好像是在找一处可以死在里面的地儿,其实我也一样,我要你他妈的放弃算了,要是你挂了的话,我还活着干嘛?
“亨利并非很好,”杰克·安多利尼说。“他得有人照看他。他需要——那首歌怎么说来着?忧愁河上的一座桥。这就是亨利需要的。忧愁河上的一座桥。伊尔·罗切正在那座桥上。”
伊尔·罗切是一座通往地狱的桥,埃蒂心想。他嘴里却大声说,“就是说亨利在那儿?巴拉扎也在那儿?”
“没错。”
“我把货给他,他把亨利给我?”
“你得把事儿说对了,”安多里尼说,“别忘了这一点。”
“换句话说,这又回到正常买卖上来了?”
“没错。”
“那么,现在告诉我,你老实说这事儿会是个什么状况。快点,杰克。告诉我。如果你实打实地说了,我能看出来。如果你实打实地说了,我能看出你的鼻子变长了多少。”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埃蒂。”
“你当然明白。巴拉扎以为我吞了他的货吗?如果他这么想的话,他肯定是在犯傻,可我知道他并不傻。”
“我不知道他怎么想,”安多利尼平静地说,“揣测他怎么想不是我的事儿。他知道你离开那个岛上时手上有他的货,他知道海关逮住了你,转过身又把你放了,他知道你在这儿,没去里克尔那边,他会想他的货得有个去处。”
“他还知道海关的人一直粘在我身上,就像一件湿衣服贴在潜水员身上似的,因为你知道这个,而且你用车载电话给他报过信了。这就像是‘两面奶酪煎小鱼儿’,是不是,杰克?”
杰克·安多里尼不接茬,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知道什么只有你传话给他。就像用针点拼起来的画一样,你已经看出是一幅什么样的画了。”
安多利尼站在金光灿灿的夕阳下——那光线慢慢转成橘黄色——还是若无其事的样子什么都不说。
“他认为他们把我派回来了。他觉得他们是在利用我。他觉得我可能会蠢到被人当猴耍,被人利用。老实说我不想责怪他。我是说,干嘛不这么想呢?一个吸毒者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是不是想要检查一下,看我身上是不是安了窃听器?”
“我知道你没有,”安多利尼说。“我在后车厢里装了个扰警仪,可以在短距离内截获无线电讯号。这东西还挺管用,所以我知道你没给条子干活。”
“是吗?”
“是啊。我们这就上车往城里去还是怎么样?”
“我有得选择吗?”
没有。罗兰在他脑子里说。
“没有。”安多利尼说。
埃蒂转身向卡车走去。那个挟着篮球的孩子还站在街对面看着他们,这会儿他的身影投射在地上像个长长的起重架。
“赶快离开这儿,孩子,”埃蒂说,“你可没来过这儿,也没看见什么。滚你的吧。”
那孩子跑了。
寇尔朝他咧嘴而笑。
“坐过去,”埃蒂说。
“我想你还是往中间坐,埃蒂。”
“坐过去,”埃蒂又说。寇尔看着他,然后又看看安多利尼,后者没搭理,只是把驾驶座这边的门关上,然后就目不斜视安安稳稳地坐在那儿,像是一尊涅槃的佛陀,由着他们为争座位而扯来扯去。寇尔又回头瞧了瞧埃蒂那张脸,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