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不不,”子佳摆手,“我一万年都不想再见他。”深深叹口气,“他给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你是指找工作吧?”
子佳收敛了笑容点点头,当然为这个担心,职位多的是,像样的就比较少,她又不想往低处走,再有自信,也难免患得患失。
“真可怜,原来你们有你们的苦处。”
子佳喝一口茶,“逍遥潇洒背后,亦有阴影。”
“有眼泪没有?”
子佳答:“眼泪与女性有不可分解的关系。当然免不了落泪,我们都有哭的时候。”
王景霞低下头,“说得真好。”
子佳忍不住问:“你快乐吗?”
她微笑,“我不在乎快乐,我追求的只是安定的生活,我不快乐也是很应该的,因我渴望的并非快乐。”
子佳恻然,“生活真有那么逼人?”
王景霞仍然在微笑,“嗯,童年自一个亲戚家被赶至另一个亲戚家,在娱乐圈载沉载浮,直到张凤山给我这座南湾的住宅,我并非想扬眉吐气,我只想安居乐业。”
“坏的一切都过去了。”子佳安慰她。
王景霞握住子佳的手,“我也是这么想。”
“谢谢你来看我。”
“天和想见你。”
“等我有话说的时候,自然会找他。”
“子佳,打铁要趁热。”那意思是,一冷下来,他恐怕会忘记曾子佳是什么人。
她是真为子佳好。
子佳说:“我明白。”
客人一走,子佳忍不住累得跌坐在沙发里。
她把脸埋在垫子堆中,十分烦恼,又要穿上最好的套装与鞋子去见新老板了。
怪不得有那么多职业女性到了时候情愿做掌柜开设一爿公关公司,管它有无生意,至少是老板身份,不必再笑脸迎人去上工。
接着几天,子佳一间一间公司跑。
有几家规模奇小,设备奇差,高级职员连房间都欠奉,有一家主管是位太太,一开口就问:“你不介意有一个女性上司吧,”子佳均觉非栖身之所。
终于找到一间美资公司,人事部说:“曾小姐,我们这个职位薪酬福利均佳,你的条件十分适合,但是需长驻上海。”
子佳狠一狠心,“多久?”
“两年一个合同,宿舍在淮海路,设备非常完善,另有保姆司机,曾小姐,你是上海人,擅沪语国语,再好不过。”
“几时出发?”
“今天下午就要人,上手在上海结识一位瑞士商人,要嫁到苏黎世去,老板说,他至怕女职员谈恋爱结婚生子,一个个离职做归家娘,害他又一次再一次登报聘人。”
子佳不语。
“曾小姐,我们希望你长期服务。”
“我可以马上签合同。”
“曾小姐,五湖公司在内地亦有发展,他们没想到你是个人才?”
“所以呀,”子佳接着说,“怀才不遇,焉得不走。”
“这倒是真的。”怪同情的口气。
索性闯一闯,幸亏己无亲人,无牵无挂。
合同细节还令子佳满意,她决定跑到此地为止。
回到家,脱下高跟鞋,揉一揉足趾,坐下来,叹口气,几时轮到它们也可以穿西装去见工。
门铃一声,衣莲捧着鲜花糖果来探望她。
子佳用手指着她,“不准提张天和三个字。”
衣莲赔笑,“不是说不再生气了吗?”
“太不争气了,你们以张天和为太阳,圈着他团团转,抗拒不了他那万有引力,最好还把其他人等也带进轨道跟住一起运行,真没出息。”
衣莲讪讪地,隔一会儿问:“这批箱子都去上海呀?”
真厉害,连曾子佳都才是刚决定,张天和已经知道了。
“上海呢,”衣莲咳嗽一声,“不是不好住,可是对一个单身女性来说,真是怪闷的,独身汉就比较适合。”
子佳讶异,“这像是在说台北。”
衣莲叹口气,“全世界都一样啦。”
“依你说,怎么办?”
“留下来慢慢找适合的差使,心情欠佳,勿做任何重要决定,你说对不对?”
“衣莲,所有公司迟早都走这条路线,现在不流行派驻欧美矣。”
“可是你此刻心情不好——”
“胡说,为何硬派我受到创伤,你是张家帮中坚分子,与你瞎缠真是浪费时间。”
半晌衣莲说:“上海此刻气温已达摄氏三十八度。”
哄撮无效,开始恐吓。
子佳答:“有空调。”
衣莲耸耸肩,“我才不会去。”
“你要服侍小嘉宝,想去也没得去,酸葡萄,故说不要去。”
“曾小姐,如果有异性对我像张某人对付你,我就会很感动。”
“呵,男人放你于迷宫,叫你摸来摸去,兜兜转转,他在一旁笑嘻嘻看你堕人五里雾中,你就很感动?”
“所以,观点与角度不同。”
“衣莲,吃完这块蛋糕,你好走了,多点时间陪女儿,她才是你终身伴侣,老了你要靠她指路。”
“你喜欢孩子?”
子佳点头,“给我一个好的环境,我会生四个女儿。”
“你身在福中不知福,白白错过机会。”
子佳服帖了,张天和麾下说客如云,个个鼓其三寸不烂之舌,前来打动曾子仆脆弱之心。
“够啦够啦。”子佳几乎把衣莲推出门外。
她决定把小公寓留着,一个人总得有个存身之地,放假可以回未住上几天,自己的窝胜过朋友的家。
子佳向衣莲惜家务助理,每两个星期一次来抹抹灰尘,噫,她可以上路了。
张天和终于在她出门前一天前来按铃。
子佳连日操心,已经十分疲累,实在没有力气表示她的不满,只在门口问:“有什么事,有什么话?”
张天和尚来不及回答,对面邻居的门忽然打开,一位老先生冷冷他说:“我明天就搬出这幢大厦,耻以为伍,随得你怎么胡搞!”
子佳愕然,刚想答辩,那老先生已经嘭一声关上门。
子佳气结。
张天和笑,“我是你,我就把公寓租给三个十来二十岁的女孩子。”
“你没听说他也明天搬?”
“你怎会被邻居误会为不良女性?”
“被人误会毋需理由。”子佳万分感慨。
“我恐怕在走廊讲话会进一步妨碍那位老先生。”
“请进来坐。”
张天和松口气。
子佳开一支啤酒给他,两人对着瓶口对喝豪爽,一如老友。
张天和看看四周,“你真要走了?”
子佳语气温和,“我恐怕是。”
“到了内地,有事不妨找金星的;日同事。”
“我晓得。”
张天和摊摊手,“现在,我只好一个人赴天理的订婚礼了。”
子佳会心微笑,“你不会的,张天和,二十四小时内你一定可以找到适合的伴侣。”
张天和啼笑皆非,“曾子佳你对我估计太高了。”
子佳只是笑。
半晌张天和问:“子佳,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不敢高攀。”子佳十分谦逊。
“我愿意改过一些陋习。”
“千万不要,你很好,不要为任何人改变什么,免得日后觉得委屈,尽管我行我索可也。”
张天和有点沮丧,“我俩没有缘分。”
笼统地可以这样说,两个人的背景、外型、性格、志向其实全部不重要,关键在于有无在一起的缘分。
“有见蓉蓉吗?”
“我们一早已经分开,有事她找衣莲,大家仍是朋友。”
“这点大方我很欣赏。”子佳说的是真话。
张天和站到窗前,看到楼下去,“我留恋这幢小公寓,因这里我曾与你无所不谈,你不贪图我什么,你也从不故意讨好我,我与你平起平坐,在那个时候我开始想,噫,何苦把车蓉蓉变成曾子佳呢,原来我喜欢的就是曾子佳。”
子佳却一点没有浪漫情怀,她看了看腕表,只想早些休息,奇怪,不爱他就是不爱他,少女时期,子佳试过与男伴聊到天亮,有讲不完的话,对张天和,始终似老朋友,心不跳,脸不红,完全没有“哎呀时钟假使可以从此停止就好”的感觉。
张天和转过头来,“感情不是可以培养吗?”
“是可以,”子佳的声音更温柔,“但你又何必那样委屈呢。”
张天和说:“你一直都是对的,子佳,祝你顺凤。”
“张天和,找到新女友带出来给我看看。”
“你的口气开始像我母亲。”
“我会把这话视作一种恭维。”
她送他出门。
子佳朝对门叫:“看到没有?并没有在此过夜!”
张天和扬扬手走了。
那夜子佳睡得很好,天亮,闹钟把她叫醒,她起床梳洗,精神如常,像是世道已惯的样子。
行李都准备好了,门铃响,以为是司机,却是衣莲。
“你来干什么?”
“我来送行。”
“不必了。”子佳感动。
“你把我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