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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有些类似现在与她对坐交谈时的感觉,至少他是不讨厌的。
“喔……”简品蕴思索片刻,从背包中取出记事本,在上头涂涂写写、抹抹画画,半晌后偏着脑袋道:“不行,资料太少……”“什么资料?”他看着她在空白格上画出四个Q版漫画人物,还不忘连上人物关系图。
“你提供的梦境资料。这个是你,这个是我,另外两个就是你所谓梦境中的人……我想知道其中的相关性,或许可以解决困扰你好久的问题。”挥动铅笔,简品蕴像个认真做笔记的好学生。“假设你和那位想与你分享遗憾的某人是宿命羁绊,梦里的女人是姊姊或妹——”“不是姊妹,她叫他‘赵将军’而他称呼她为‘茧儿姑娘’。”应巳龙补充道。
“看!我就说嘛,赵将军,历史上有几个赵将军?!”她拉长尾音,一副“我说的没错吧”的表情。
“很多,多到你数不清。”
简品蕴皱皱鼻,不再与他争辩,反正她自己肯定就行了。铅笔急忙在Q版古装姑娘旁边注明“茧儿姑娘”,另外一个比着胜利手势的稚气将军旁也加上“常山赵于龙”及一个特大号的爱心。
“你想会不会是恋人呀?”不过怎么还如此生疏地互称将军和姑娘呢?听起来好像关系很淡……“誰?你和我吗?他问得好故意,逗得她抹上面朵红霞在颊边。
“我、我是说这个叫茧儿的和赵子龙啦!”她忙不迭澄清,结巴的字句泄漏了她的慌乱。
应巳龙不再取笑她,回答:“百分之五十的可能。”
“那另外的百分之五十呢?”
“等我作完梦才揭晓。”
简品蕴点头。说得有道理,目前一切纯属虚构,就好像连续剧不看到最后一集,永远也不知道结局。
“喏。”她突然将记事本推到应巳龙面前。
“做什么?”
“从今天开始,你每天把梦境的点点滴滴详细记下来,包括每一个字和每一种感觉。”看到应巳龙皱起眉心,她迅速说下去,口气几乎带有恫喝的意味。“你不想解开梦境中的谜题吗?”
“……好吧。”
简品蕴这才露出满意的笑靥,尔后白嫩嫩的小掌又伸到他面前。
“这又是做什么?”他不解。他和她果然有代沟吗?
“我叫简品蕴,今年二十二岁明智大学商业设计科二年级,朋友都叫小简,兴趣嘛……裁缝、画画和发呆,请多指教。”
见他尚未反应过来,她主动将手掌塞进他暖热的掌心间、一握,上下晃动三次。
“我就是我噢,不是你梦境中的女子,不要搞混了也不要因为讨厌梦境而连带排斥我噢。”她指着自己正漾笑的脸蛋,郑重声明。
他笑,也握紧她的手,仿着她的举动上下摇晃。
“我是应巳龙,劳碌辛苦的可怜上回族,请多用教。”
响亮的马蹄声,奔驰。
梦,再来。
他置身在马背上——不是兵骁将勇、交相厮战的混乱沙场,没有排山倒海的骏马强敌,只有他策着马,驰骋在山麓。
空气里透露着冷冽,像在云雾之中。
温热的躯体背对依靠在他胸前,吁喘浅浅吐纳着白烟,传来阵阵清香的女人气息。
他执缰的手臂上攀附着一双纤纤小手,怯怯十指复在纯白衣袖上,轻盈得几乎没有感觉。
茧儿姑娘?虽然不抱任何交谈希望,他仍试着唤她。
出乎意外,她微偏过头呵着薄雾的菱嘴逸出娇软嗓音:“嗯?”
你听得到我说在?他惊讶,这是在梦境中从不曾发生过的情况,他从来就没有办法在这个不属于他的时空表达意见。
不冷,今天能看见旭日吗?她答了一句完全无关的回复,清嫩的嗓在饱含笑意及一丝期待,正与某个他听不到声音的人交谈。
我知道。她点头,微仰的头颅再度偏转回正前方。只是手臂上的指尖加重些微力道,像是有人叮咛她要攀紧握牢,以免从马背上摔下去。
有一句、没一句的轻语交杂,明明在他耳里听到全是她的独脚戏,他却永远都能想像出他所回答的那个问句,仿佛他正是发问的那个人……天际逐渐透出微光,自远方破开重重云霄,洒落在眼前壮阔的岩壑幽胜,活生生的“大陆寻奇”现场实况版呈现在他眼前。
原来“他”是带着你来赏日出?他了然地喃喃自语,胯下的马匹主动停下小跑步,他抱着她下马……或许应该说是“他”抱着她。
直到现在他才发觉她的双脚……
你的脚?明知她听不到,他还是讶异地问。
即使他扶着她轻如鸿羽的身躯,失了力劲的腿仍无法撑起柳絮似的重量|奇+_+书*_*网|,素净的柔荑依赖着他手臂扶持,勉强移动步履,缓缓拢络裙摆,席地而坐。
心疼,蓦然明了的他瞬间闪过这种情绪。
那双腿……是残的。
当事者却没有与他同等的愁绪,捆眉、菱嘴全漾着浅笑。
赵将军,您瞧!水袖下露出一小截白皙得近乎失了血色的细腕,指尖点向遥远云层中,一丝细长而缥缈的云迹。那朵云像不像条龙?
龙?在他眼中看来,只不过是毫无意义的残云在轻缓流动风间逐渐消散的景象。
风从虎,云从龙,好贴切的一句话。正巧包含了您的名和字。她笑着。
我的名和字?
所有场景在单调尖锐的节奏声中瞬间幻灭,睁开黑瞳的应巳龙仰卧在床铺软被间,摊展开来的书翼遮去日光灯直射的耀煇,据跃于清香淡雅纸页里是构图简单的卡通人物。
四个角色四张轻快的笑容。
犹记得他正看着白天简品蕴交给他的记事本,不料竟胡里胡涂坠入梦境。
瞥向床几的闹钟,正指在凌晨两点,而吵醒他的罪魁祸首正是枕畔吵闹不休的手机。
他按下通话键,嗓音慵懒而沙哑。“应巳龙。”
“巳龙,你睡了吗?”手机彼端传来童玄玮焦急的询问声,显然收讯不佳,讯号断断续续。
“凌晨两点你说呢?”他项手拿起笔,在记事本上详细记载下方才梦境中每一段发生的感受及对白。因为热心的简品蕴与他相的三天后再一块出来研究梦境大谜题。
一思及那张甜甜又可爱的脸蛋,应已龙唇边的笑痕加深数分。
可惜童玄玮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现在人在公司,你快过来一趟!”
“怎么了?”应巳龙从不曾听过童玄玮的口气如此惊慌失措,也嗅出了怪异的气氛。
“应氏出事了。”
第六章
应巳龙赶到应氏大楼时,数名保全部的同仁先行将情况报告一番。
“凌晨一点有人大刺刺晃进应氏,还将应三先生打成……呃,猪头。”职员A考量自己的用辞,最后两个字说得好轻好细,就怕传到应御飞的耳边,伤了他骄傲的自尊。
“应三先生人在哪里?”应巳龙没停下脚步,迈进大厅并等待职员报告正确位置。
“在国外部的会议室里,应三、应四先生及童特助都到场了。”职员A尽责报告。
应巳龙脚跟一转,随即进了电梯。
应御飞、Ancher与童玄玮己先一步聚集在会议室里个个面色凝重。
国外部的办公室内散落大量文件,一团混乱。
“情况看来很糟。”应巳龙清亮的噪音打断三个男人的交头接耳。
“巳龙,你来了。”童玄玮迎上前,快速向他报告一遍情况。
应巳龙转向负责应氏保全大任的应御飞,应御飞的情况不比满目疮痍的办公室来得好,黝黑的酷脸上又是淤青又是血迹,连一排衬衫扭扣也被扯得七零八落,活像经历一场恶战。
“御飞,你还好吧?”
“没事,破皮而已。我拿脑袋担保,那家伙是练家子。”应御飞逞强道。“我在监视器上看到鬼鬼祟祟的黑影闪进Archer的部门,我还以为是普通的小偷贼子,没料到一照面,腾空飞就迎面来袭,拳脚功夫扎实得很。”
“你有看到潜进来的人是准吗?”
“黑漆漆的,连只蟑螂蚂蚁也看不到!”应御飞嗓音一开,牵动受创的脸孔,痛得龇牙咧嘴,五官扭皱成一团。“噢,去他的!他打断我一颗牙齿!”至于松动的则不计其数,差点害他变成“无告之徒”!
“对方出手相当狠——”童玄玮甫开口,便让应御飞打断。
“不,他手下留情了。”他并不是打不过那黑影,而是以天时地利和偷袭优势而言,黑影要彻底解决他绝非难事,但黑影仅仅做了类似挑衅的举动,明显是要让他这应氏三公子尝尝皮肉之痛。“他如果真想要我的命,很简单,朝我脑门赏一棍,我就——”“香消玉殒。”Archer卖弄他苦学的中国成语,没得到众人赞许,反倒换来应御飞在他背上力道惊人的一拳。
“香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