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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冷的说:〃敢情好,听日本曲穿日本衣用日本电器睡榻榻米,八年抗战来干嘛?〃她不敢言语。
倒是卫理仁忍不住帮她,〃那么周至美,你搬张鸦片床进来,纯中国式。〃
结果我自己去选了几件很简单的家具,勉强拼凑成为一个窝。
十年挣扎白白冲下阴沟,我是一个平凡的人,并没有什么理想,不过是想下班回来有一个安逸的家。
小郭给我看账单:〃八千多,这是一夕豪华的代价。〃
我掏出钱包,〃太值得了,改天再去,帝皇般享受,那么多美女围着侍酒谈天,浑忘外界不如意事,你说多开心。〃
小郭凝视我,〃你倒想得开,很好很好。〃
〃有良师益友帮我,不成问题。〃
〃找到新朋友了?〃小郭问。
我取出酒瓶,〃瞧。〃
〃别喝太多。〃
我苦涩的笑,怎么,怕喝死?那时我与利璧迦争着比对方先死——
〃谁后死谁就惨了,〃她说:〃咱们又没有孩子。〃〃有孩子也不管用,谁还会守在你身边。不过我不怕,我比你大,谁老谁先死,你要好好替我办身后事。哈哈〃
哈哈。〃
你说做人多烦,活着多事,死也这么麻烦。
利璧迦不是不与我有同感的,所以不要婴儿。
现在喝死吃死都不再有人理会。你说,多轻松。
把书本与电脑都放妥当,家也比较像一个家,一个家的
精粹是要乱而不脏,方有人气,利璧迦一向喜欢一丝不乱,
现在我已能为所欲为,但又有何欢愉可言。
我又成为单身汉。
因为没有家累,工余与小郭益发接近。
我也想写信给邓永超,买了白色一整套的大信封大信纸,写完又撕,撕完又写,终不成文。
自从发觉她是女人之后,我没有与她写过信。
写不出。
我尝试打长途电话,又放下,接通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终于她回来了。
我第一时间去飞机场接她。
卫理仁知道这件事,不住的讽刺我。
〃有些女人真罩得住,有男人去接飞机,有些女人专接男人,人家还嫌。人的本性就是这点贱,是不是?〃
我只觉得这等冷言冷语可笑,我并没有同邓博士谈恋爱,春风得意,她不必吃醋。
我已经很憔悴,双目无神,心灵破碎,接邓永超回来,也不过是关怀同事。
谁知道马利安说着说着,越来越恼火,双目都红起来,
她伏在书桌上,不出声。
一头金发闪闪生光,像名种波斯猫的鬃,我不忍,刚想
伸手去抚摸她的头发来安慰她,谁知房门被推开,一个英俊的华籍小伙子探进来叫她。
〃马利安,车子在下面等你。〃
她马上抬起头,用手指轻轻印印眼角,抓起手袋,看也 不看我,便跟那男子走了。
我很失落,也很庆幸,我很怕有人倾心予我,为我要生要死;但其实这担心是多余的,因为根本无人会为我神魂倾倒。
她们觉得我吸引是因为我不二色,深爱妻室。对她们来说,谁能使我破戒便是赢得一场大挑战。现在人人知道我是孤家寡人,我不是唐僧肉。永超回来那日下雨。自早到晚天空都是深灰色,到了黄昏,因街灯及霓虹光管而回光反照,亮了起来,我站在候机室整整一小时。班机早就到了,但她老是不出来。
我等得渐渐焦急起来。
刚要四处查询,她拎着行李出现,非常苍白与疲倦。我举起双手,箭步迎上去。〃至美,〃她第一次叫我名字,〃是你。〃〃发生什么事?〃 〃我行李不见了,正在填报失单,又找回来。〃
〃你看上去不对。〃
〃我知道,患伤风,有点寒热。〃
我抱怨,〃同你说不能天天洗头。〃
她笑。
有大半个月不见,〃好吗?〃
〃很好。〃
〃看医生没有?〃
〃有。〃
永超就是这样,能说一字,就没有两个字。
我开车送她返家。
我向她宣布;〃我现在住你楼上。〃
邓水超禁不住扬起一条眉毛。
我很坦白,〃我妻子卖了房子而我不知,新屋主撵我走,我想有一个倚靠,于是搬到你附近,并无企图,只想有一个照应。〃
她不响,眼神给我不少关怀。
我又重复说一次,其实还是说给自己听:〃我想她是不会回来的了。〃
永超当然没有回答。
我替她把行李拎上去。
〃我比你高一层,开疯狂派对时请你包涵。〃
我把电话号码黏在她门上。
〃明天才请你喝一杯。〃
〃你饿吗,我也会做大卤面。〃
她也脱下外套,转身笑说:〃明天。〃
〃好的,快休息。〃
她的住宅比我弄得更简单,只有几件花梨木家具,配着天然白色墙壁,清雅异常。
我微笑,今夜她又可以洗头了。这个有洁癖的女人。
在家,她应当有新式的睡衣吧,在东北,她一直只穿运动衣。
我还是停止想入非非的好。
在床上看书看到半夜。我这个人没有生活情趣,所阅的也不过是科技报告。
永超在看什么,《红楼梦》中之诗词歌赋、《红楼梦》中之神话传奇、《红楼梦》中之薄命女子?她文也行武也行。不过最可能的是她已经熟睡。
我听到书本堕地之声,自己也睡着了。
梦中听见铃声不停的响,我恍德置身钢铁厂中,有紧急事故,警钟大作。又好像在学校宿舍,闹钟失灵,无故催我起床。
好不容易苏醒过来,一看,是电话。
我取过听筒。
〃至美?〃是永超虚弱的声音。〃什么事?〃
〃请你下来一趟。〃〃马上,我马上来。〃我说。 我披上毛衣,取过钥匙,立刻启门走楼梯下去。
我俩之间当然不会有春花秋月,我只知道楼下发生了事故。
我大力按铃。
永超即时拉开门,她靠在门框上,无助地喘息。
见到她,我吓一大跳,她已换上睡衣,只见白色的棉布上全是红与褐的斑点,血!我即时扶住她,背脊上急出一片冷汗。
〃永超,你受了伤,伤在哪里?〃
〃不,〃她在我怀中萎靡的说:〃我,我吐血。〃
我扯过毯子裹住她,急问,〃你有肺病?〃
〃不。〃她己上气不接下气。
永超一阵痉挛, 嘴角又涌出大量鲜红的血。
我明白了。
立刻取过电话打紧急号码。
〃不要怕,你是胃出血,救护车马上来。〃
她已进入半昏迷状态,一只手犹自握住我的手。
我维持镇静,替她加了衣裳。
这情形与我在英国的经历一摸一样,她一定是服食成药过度,引起胃壁破裂。
救护人员在二十分钟后才到达。
这二十分钟真是天长地久。我紧紧拥着她,怕失去她,我喉头干涸,眼睛涩痛,一分钟一分钟的挨过。最恐怖的是永超不住咯血,这样子大量失血,情况非常危险。
我情愿出事的是我,不是她。这也是一种自私的想法,正如我同利璧迦说:我要比你早死。
救护人员来到,把永超放上担架,我双手双腿因维持一个姿势太久,而引至麻痹,再挣扎一下,方能活动。
我跟车到医院。
永超躺在担架上,双目紧闭,面色煞白,她打散的长发垂在脸畔,形成强烈对比,手是冰冷的。
车子像是永远不会到似的。
永超终于被推进急症室。
象所有的病人家属一般,我渴望在医生处得到安慰。
他说:〃尊夫人没有大碍。〃
我放下一颗心。
天亮的时候,她已醒转。
我强颜欢笑,弹弹病床四周吊着的玻璃瓶,使它们发出铮铮响声。
〃你好。〃我说。
她点点头,一丝精神也没有。
我拉拉她的头发,〃来,我替你编辫子。〃
女护士捧着盘子进来,看看她,看看我,说道:〃你先生很爱你,急得快哭了。〃
我很难为情,双眼看向别处。
我并没有哭。我不是个爱哭的孩子。家中兄弟姐妹奇Qīsuu。сom书实在太多太多,你乖?总有人比你更乖,你功课好,也总有人比你更好,竞争太厉害,略有差池,便一生受歧视,不得翻身,艰苦生活中不容温情这种奢侈,谁敢哭?反正哭了也没 人听,徒惹大人厌恶,有眼泪不如往肚里吞的省事,渐渐造成习惯。
不,我没有哭过。
我看永超的表情,她像是没听见护士说什么。
我回家去休息,同时代她请假。
张晴问我:〃你们同居了?〃
〃这是你的典型作风,推已及人。〃
〃怕什么,两个人加在一起怕有七十岁,同居就同居。〃她撇着嘴。
〃不,我们没有同居。〃
〃我不相信你。〃
〃我并不介意你是否相信。〃
〃把真相告诉我。〃
〃我这里并不是秘闻周刊社,如果你要知道每一个人每一件事,去访问马利安。〃
〃邓永超有什么好?〃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