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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眼中,我常生气?”
她点头,复又摇头。
他不常生气,只是任何一次生气都让她产生极度恐慌,恐慌他要离开她身旁,她不想他走,不想两人的关系消失太快。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不常生气,我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
还能说吗?他告诉过她永远不要相信爱情长久;他说,大家闺秀想法单纯,往往跟了一个人,就决定自己一辈子;他说他是个需要自由的男人,害怕窒息感,无法留在同一个女人身边太久……
他的名言是欢则聚、厌则离呀!她怎能说她担心分离?前车之监仍然印象深刻。
“清……你厌倦了吗?”
“厌倦?”
“嗯,厌倦两个——的生活,厌倦同一个女人的旧面孔,或者厌倦婚姻带来的束缚感。”
“我是喜新厌旧,可是没有你想的这么严重,我们结婚多久?”
“到今天满一个月。”她是鲁宾逊,在他给她的山洞中,一道道刻下岁月痕迹,只不过她每道都刻在同一条线上,一天一回,那道痕迹顺著她的爱情日积月累,深深地烙在她怕伤泊痛的心。
“满一个月,要不要……去庆祝满月纪念日?”欧阳清提议。
他的提议让慕情讶然,半晌,她讷讷回话:“又不是生小孩。”
“只有生小孩才能庆祝满月?我就爱庆祝结婚满月,怎样?有疑问吗?”他痞痞地说。
“我以为结婚男女只过扫墓节。”
欧阳清听得哈哈大笑,他的笑容是阳光的、灿烂的,带著真心,去除淡淡戏谵。
“你说吧,人类是种多么奇特的动物,眼巴巴的追求、示爱,好不容易熬到进礼堂,从此舍弃情人节,只重视清明。”
他的痞笑,鼓舞了她的勇气,她又敢在他面前高谈阔论,毋需面具。
“贪心是全体人类的共同特徵,婚前羡慕已婚者的幸福:婚後又怀念婚前的自由无束。”
“没错,你开始怀念婚前的自由了吗?”
“我不是你,我是良家妇女。”
“了解,那种让人恶心的做作女人。”他表情夸张,面露嫌恶。
“谢谢你的夸奖。”皱皱鼻子,慕情对他的话认真。
“我喜欢你当小野猫时的勇敢、直接。”
“是你不要我当野猫的。”她指指桌上的粉盒。
“我只要你当我一个人的野猫。”
这句话带出占有欲,欧阳清没发现自己的想法开始转变。
然慕情发觉,他说要她当他“一个人”的野猫。
“可不可以……思……”
“我的小野猫说话可不会吞吞吐吐,”他笑著将她抱上膝间,嗅闻著她秀发的芬芳,下颔贴在她额问。
“我想说,如果你的喜新厌旧症不是太厉害,而我这张脸还算有人缘……当然,我会尽量不去束缚男人,努力当你的小野猫,不会处处流露出良家妇女的做作……”
“小野猫,我的耐心不多,你想绕完地球一周,才告诉我你的重点吗?”
捧起她的脸,那份战战兢と堑盟敕⑿Α?br/》
“我想,要是一切情况都不坏的话,你愿不愿意……让这个婚姻的有效日期拉长一点?不要以为我想霸住你,我只是觉得两个人的生活很有趣,虽然多少有不愉快的时候,可是不孤独的感觉真的很好,你难道不觉得身边有一个人……”
“给我理由。”欧阳清截下她的话。
“理由?”她迷糊。
“延长婚姻有效期限的理由。”
“嗯,我喜欢夜深人静时,你长长的手,把我全部圈在怀里。我喜欢站在高高的你身边,好像你能替我顶起一片天空。”
“如果我不够高、手不够长,你也会要求我把婚姻期限延长吗?”欧阳清问。
这个问题,慕情想得很认真,歪著头,从头到尾打量他全身,三分钟吧,三分钟後,她认真点头。“我会。”
“好,成交!”
“那我们可以过结婚周年纪念日罗?”她的眼睛进射出光芒。
“可以。”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过更多个周年纪念日,对不对?”
人心不足蛇吞象,她越要求越多,欧阳清明知道这是陷阱,还是奋不顾身往下跳去。
为什么?因为她脸上那抹春阳。
“只要不和扫墓节冲突的话。”
“不会的。”
洗了三温暖的情绪,从谷底爬上天堂,慕情说不出满心欢喜,这回她的脚步够快,追上她搜寻已久的安全港湾。
攀上他的颈子,狠狠搂住他,她要他分享她的快乐。
没想到这一用力,扯出痛感。
“唉呦。”慕情倒抽一口气。
“怎样?伤口痛吗?”
“没关系,一下下就不痛了。”
“不行,我带你去换药。”他口气不善。
“我才刚换过。”她小小声反驳。
“才换过药还会痛,走,带我去看看那个庸医在做什么,不会照顾病人的伤口,只会照顾病人忘记带走的东西吗?”这话醋意十足。
“你说……”慕情不解。
“没错,就是那包‘我的’衣服。下次买衣服不要到那家店,不要经过那间危险的咖啡店,美国人合法拥有枪械,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被流弹打中。
他知道了?他知道她是冤枉的,他在向她说抱歉——用他的方法。
“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马上带你回台湾,见我的岳母和小姨子。还有,不准胡思乱想,艾蕊丝是我的研究所同学兼工作拍档,她只喜欢女人,不爱男人,下次见了她,别靠她太近,上次,是我找到斩证据……”
他在向她解释艾蕊丝的存在?够了,这样就够了,她只想确定她的安全感不会逃跑。
拉拉他的衣袖,一朵含泪梨花望著他。
“你看,我就说别化妆,不化妆的女人哭起来多可爱,也不用担心弄脏我的衬衫。”说著,他把她揽进自己怀里。
为她顶起一片天?他愿意。
这一夜,不,是未来若干个夜晚,他愿意为她顶起所有星辰。
相拥的两人,倚窗而立,雨过天晴晚风轻。
误会冰释後,慕情和欧阳清的生活恢复。
他仍然忙碌,但再忙,都会抽空回家陪她吃晚餐,他不再认为她的等门是风筝线,时时牵制他想飞的心。
工作渐入佳境,整个案子进入司法程序,欧阳清的照片与名字时时出现在头版新闻,要不是慕情对新闻时事不甚关心,她会发觉,原来枕畔的轩昂男子是个知名律师,而非黑道大哥。
慕情臂上的伤口几乎全好了,成天,她整理家里,作饭、弹琴、练习乐器,偶尔回母校和敦授老师见见面,聊聊天,
教授认为慕情不往舞台方向发展是个错误决定,但,她是个幸福女人,倘徉在聿福中的女人,容易无心事业。
门铃响起,慕情开门。
门外是个她意想不到的人物——亚瑟·威廉斯,慕心的丈夫,一个法国商人,听说他是法国首富,也是爸爸心目中最佳女婿人选。
慕情见过他几面,在爸爸发生空难那段期间。
“我可以进去吗?”亚瑟问。
“如果不是太重要的事,我们站在门口说就好了,我先生……不喜欢陌生人来家里作客。”拒人千里,对於维护她的婚姻,慕情小心翼翼。
“你结婚了?”
“是的。”
“我没想到。”宣布遗嘱当天,慕情当著所有人的面,放弃财产,并叫喊著要出去嫁人,果然短短不到三个月,她结婚了。真是够倔傲的女子!
假如他知道慕情是在夺门而出那一夜,就成功将自己嫁出去,恐怕表情会更生动个十倍。
“这三个月,我们在台湾请人四处找你,却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没想到你人在美国。”亚瑟打量慕情,她和他印象中浓妆艳抹的女子不同,是婚姻政变她的偏激乖戾吗?
“找我做什么?”冷冷地,她在身边筑起一道防卫性高墙。
“你可能不知道,你母亲进了精神疗养院。”亚瑟说。
“怎么可能?!”
柳眉微皱,苦闷堆上心头,这号表情他常在慕心身上见到,她们两人,果然是姊妹。
“你离家出走那天,你母亲就崩溃了,之後,我们送她到医院做检查,医生说她得了躁郁症,祖母年事已大,没办法照顾她,我和慕心又急著回法国,才将她送进精神疗养院。”
怎么会?她不过离开三个月,竞发生这些事!她的家庭……正式瓦解?
“妈妈情况好吗?”她焦心。
“上个星期我到台湾,处理你父亲公司的问题,趁空,我陪慕心去看你母亲,比起上次,她精神好多了,能认得出慕心,还抱住慕心,请求她原谅。哦,对!我遇见她的主治大夫,姓蒋,听说是你母亲的老朋友,他们认识许多年,你知道他吗?”
慕情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