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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的,会好好活着……谢谢……”
我会拼尽全力助你打赢这一场仗,如斯深情,唯有以此偿还。
长夜飞骑驱风雷
戈壁荒漠地方气候甚为恶劣,人若历经一昼一夜,便恍若置身冰火两重天地。白天尚且烈日炎炎,蒸沙烁石,到了夜晚就冷月当空,彻骨奇寒。此刻恰是极冷之时。边地严寒,连风吹在面上都如同刀割一般的疼。五万玄甲精兵迎风肃立,只见整齐划一的队列中刀戬林立,甲胄鲜明,将士们早已列队严阵,整装待发。冷风呼啸,各式军旗迎风猎猎飘扬。
要在一夜之间急行五十里,讲求的便只有一个快字。五万精兵着轻甲携精刃,只配备了三天的军粮。三天之后,如若身后大军因故未至,不能及时会合,同时兼遇强敌,这五万热血将士便将为了给主力大军争取更多的时间而自觉截断退路,殊死抵抗,直至战尽最后一兵一卒。
坐在云翼背上看向身前一众坚毅肃杀的面庞,不约而同呈现在他们眸中的是视死如归的坚忍。挺直的身躯突然一阵莫名颤栗,胸臆中瞬间感受到一种驰骋沙场的昂奋。这无形之中涌现出的隐隐战意,让我的整个身子产生一阵阵压抑不住的激动。
胯下云翼兴奋亦然,鼻中喷气促重,已是急不可耐想要奔赴前方。
策马举手扬鞭,旗兵猛挥手中军旗,五万精兵步伐紧凑,迅速消失在了漆黑如墨的夜幕之中。
萧綦身跨一匹栗色骅骝紧跟在我身旁,一柄白缨狼筅被他反手长长负于身后,一双墨色晶瞳迎着黑沉沉的夜色炯然发光,侧目仔细看他,原也是一个英俊潇洒的少年郎。
脑海中突然蹦出漓天曦莽撞憨直的模样,唇边不知不觉绽开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容。
“小侯爷,前方再行十数里是一座废弃的土城,穿过这座土城,再翻越一个怪石沟,便是被突厥人重兵把守的顺州城了。”
“哦……咳咳……”猛然回神,发现萧綦正一脸面无表情地向我汇报前路境况,察觉到我之前一直盯着他发呆,眸中掠过一丝淡淡疑惑,瞬间消失无踪。略微尴尬地收回目光,忙迅速转移话题,“城中如今无一户人家居住?”
“据前日探子回报,早在几年前,土城里的百姓就因为忍受不了那里的砺风沙暴而成群结队的迁移,大部分百姓已将家安置在了离土城最近的顺州,这座土城也随之渐渐荒芜,到如今,早已废弃,空无一人。”
“顺州如今被突厥兵占领,突厥人向来嗜血野蛮,想必他们现下也已凶多吉少了吧……”拧眉略一沉吟,勒马回身冲一直紧跟在我身后的百里枫沉沉开口,“传令下去,大军原地止步,稍事休息。”
百里枫领命而去,萧綦亦勒马往回走至我身边,见我突下此令,深觉疑惑,微顿了一顿,还是扬声开口问我,“小侯爷,前方距土城只余十数里,为何要大军在此休息?进了土城再做打算不是更好?”
一把掀开罩在头上遮挡沙尘的风帽,我遥遥望向前方,心中犹自百转千回,深沉道,“土城既是空城,距离顺州又近,我若为顺州城内的突厥将领,必定不会弃之于不顾……”
“小侯爷的意思是……土城之内恐有伏兵?”
“不止土城,就连土城外的怪石沟,恐怕也有蹊跷。突厥人向来骁勇善战,诡计多端,我万万不能拿五万将士的性命白白冒险……纵然人人都称先遣军是一只死士之军,先遣军的将士们就算死,也誓要战死在阵线最前方,如今尚未深入敌军腹地,如若让他们在此便中了敌军的埋伏,我就是千古罪人……就算土城中真的空无一人也好,我也不得不早做防范……”
一口气道出我心中的顾虑,回眸,萧綦正自马上一脸深沉地看我,原本一直平静无波的面上此刻却悄然笼上了一层肃敬。
长夜飞骑驱风雷(2)
思绪万千,决定却只在一刹,此刻唯有冷静,方能沉着应对前方突生之变。
“当下需兵分三路,你与百里枫各领两万人马从土城外围左右两方绕行至西门,火速启程,我领余下一万人马一个时辰后出发,自东门入城,一路往西门行进。”
“这……”萧綦的面色凝重,略微思量后迟疑着开口,“若是城中设有埋伏,小侯爷此行岂不是……”
我知他心意,微微一笑,点头道,“这便是我让你与百里枫先行一个时辰的目的。你二人领兵自土城两边趁夜摸黑悄然行进至西门暂候,而我,则命这一万士兵高举军旗火把,招摇进城。如若突厥并未设伏,那便甚好,三军于西门外会合后继续前行。如若我中了埋伏,你们二人听得鸣金示警,即刻领兵自西门进城,将敌军反堵在城内尽数剿灭。如此便能将土城化为己用,留于后方大军用做休整,岂不好?”
“小侯爷此计高明,我这便与百里枫领兵出发,土城之中境况未明,请小侯爷多加小心,驾……”
夜色浓深如墨,天边冷冷几点寒星,夜风侵入骨髓,凉彻透心。环眼四顾,边城大多戈壁荒漠地方,周围大地除了零落几处高矮起伏的土丘,便再无其它任何遮挡,抬头只消一眼便直望尽天涯。
先遣军士兵多为精挑细选,个个技精身强,一万人马转眼的工夫便已赶到了土城门前。放眼望去,土城因久无人烟,到处都散发出颓败气息。夜幕笼罩下的土城,黑沉沉一片死寂。算算时间,萧綦他们应当已在西门会合,我勒马扬鞭,一声令下,一万士兵在耀眼的火光映照下,肃然踏进了城门。
一路走来,大道两旁皆为低矮破旧的土屋,从土墙上挖空的窗户看进去,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大军缓缓行进在大道中,士兵们满脸戒备,箭在弦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如其来的袭击。队伍两侧各有一只百人小分队,自一进城门开始便以飞快的速度搜查两旁民居,以防土屋内暗藏危险。
如此便行进了足足一个时辰,眼见着西门就在不远的前方,我的心中却越发警戒,一只手按紧腰间佩剑,深沉的目光炯炯扫向四面八方。
一颗心越是提到了嗓子眼儿就快要蹦出来,便越是有事情要发生。耳畔倏地传来几声呵斥与惊叫,似是从身后传来。我猛地举手扬鞭,挥停大军,勒马回身看向后方,却是左侧小分队中几名负责搜查土屋的士兵,自其中一间屋内突兀地拎出两个人来。
心下微微一沉,我扬手示意大军继续朝西门进发,自己却催马快步赶至那几人身前。定睛看时,士兵们手中擒着的却是两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这两人身形瘦弱,头发散乱,满脸被黑灰掩盖,两双万分惊惧的眸瞳在火把的照映下闪闪发光。
轻轻皱眉,还未等我开口询问,就听其中一个稍微年长的少年颤声哀求道,“将军饶命,千万别杀我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求求您……”
眉梢轻挑,我若有所思地看向他,这声音……
“来人,取些水来,拭去他们二人脸上的脏污!”
长夜飞骑驱风雷(3)
话音刚落,已有士兵拿来浸湿的汗巾在二人脸上用力拭抹。年长的少年偏头奋力挣扎,口中兀自大喊,“放开我……唔……别碰我弟弟……”
眼前倏然一亮,少年的五官精致,皮肤细滑,身量瘦小,俨然与普通年少男子有所差别,纵使衣着破烂肮脏,却掩盖不了那本来的气质面相。旁边少年与他容貌相近,只是身形更为瘦弱,此刻被左右士兵按在手里,只自顾沉默着簌簌抖颤。
眼见士兵们皆神色有异,我心下略微沉思,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淡淡问他,“你说话很好听,哪里人 ?//。”
那少年正自惶急,似是害怕自己的身份被众人识穿,急忙回道,“我们……我们是顺州城里的百姓,刚从城中逃出来,见有大批军马,一时害怕便躲在这里……我们不是坏人,求将军饶命……”
“哦……”我突然自马上俯身,犀利眸光灼灼直看进他眼底,“顺州早已城陷,突厥人嗜血凶残,就凭你们二人,如何能够幸存,甚至这般毫发无伤地逃出来?”
语调深沉,我凝眸炯炯看他,等着他作答。
“城破之时父母将我与弟弟藏在床下,他们却……突厥狗们杀完了人便将尸体集中运往城外丢弃,我跟弟弟装死混在尸……尸堆里……”少年悲愤咬牙,之后却凛然看我,冷冷道,“将军若是不信,杀我一人便好,舍弟尚且年幼,求您饶他一命,留着他,还可以给你们带路……”
相似的无惧执着,我恍然从他脸上依稀见着自己的影子。微微一笑,自马上直起身子,目光扫向一旁士兵,“放开他们,找两件衣服来,再给他们一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