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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积雪吱哇作响,满眼尽是刺目白光,碎雪袭来,触在滚烫的面颊上,倏忽化作晶莹水珠,沿着消瘦的面部曲线滚落至襟前。
听见有脚步声传来,现任内侍总管王槐抬起头,一见是我,眼中顿时满覆喜色,“阿弥陀佛,王妃醒了,奴才这就去禀报皇上!”
我走近他,低声道,“皇上怎么了?”
“还不是为了七殿下,先前七殿下来过,兄弟俩不知说了些什么,一语不合竟吵了起来,七殿下很生气地走了,我们也被罚来这里跪着,没有皇上发话,谁都不许起来。王妃来了就好了,快去劝劝皇上罢,这几日他的身子越发发好了,如今再添这一顿气,我们这些个奴才看着都……”
不待他说完,我已转身踏上艘前高阶,一步步往仁熙殿走去。
站在门前,心内揪紧,犹豫片刻,还是咬牙迈了进去。
殿内蒸人暖意迎面扑来,一冷一热猛然交替,身子不由一阵战栗。空气里浮动着熏人药香,凝眸,层层垂落厦地的软烟罗后头,漓天澈一身白衣斜躺在榻上,面朝里,散落一枕乌黑长发,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
我静静走过去,在榻边轻轻伏下身。
漓天澈霍然回头,苍白面上犹带怒容,正欲发作,看见我,微微一怔,眸深似海,仿佛蕴含千言百语,却又无处诉说。
“你怎么来了,身子都好了?烧退了么?”
我无声地点点头,看着他,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是我惹你生气,何必牵连他们,让他们起来吧,若真的要罚,就罚我。”
“你!”
他骤地撑起身来,目光如霜,恨恨道,“朕罚他们与你何干?你做错了什么惹朕生气?你救了翼儿一命,朕很应该谢你才是!”
我恍然一笑,仰面静静看他,幽幽开口,“大哥,不要这样,我不值得你这样。”
漓天澈冷漠不言,忽然伸手抬起我下额,眼神凌厉直望进我眼底,语声清冷,仿若凌迟,“不要怎样?朕对你说过,情之所钟,身不由己,你还想要朕如何?你知不知道刚才烬来找朕说什么?他说先前之事虽是意外,但他下定了决心要对你负责!”
如罹雷殛。
耳中嗡嗡作响,忽然抑制不住地浑身颤抖,我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震惊,只是恍惚。四目相对,我与他无声对峙,就连时光也仿佛凝滞不前。
“你告诉朕,朕应该怎么办?”
话音刚落,颌上一松,他整个人重重倒下去,脸上已没了半分血色。我骇然扑上去扶他,手刚环住他减半,一大口鲜血便随着剧烈的咳嗽涌出,染红我的衣袖。
“怎么会这样?大哥你醒醒!”
颤抖的手按住他虚弱的脉搏,心中腾起无尽惶恐。
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令我猝不及防,我已不敢去想象他先前的伤势有多重了,经过师傅这段时间的精心调养,他明明应该早就好起来的,不是吗?
脉搏时而虚浮,时而沉涩,越听,心中越惊。
“来人,快来人!”脱口大喊,语声已带忧急。
漓天澈昏昏沉沉侧过去,身子绵软无力,双手冰凉。
王槐趺跌撞撞冲进来,见我满身是血,吓得双膝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传荆大人,快去!”
他瞪大眼睛以袖掩口猛店头,转身踉跄奔出殿外。
我小心翼翼将漓天澈扶进怀中,伸手抚上他苍白面颊,语带哽咽,“大哥你撑住,师傅就快到了,一定要撑住……”
他像是听见我呼唤,蹙眉睁开眼睛,忽又重重阖上,语声微弱,“清儿,你怎么……怎么哭了……我没事……真的没事……”
话未说完,已陷入昏迷,任凭我如何唤他,再也没有回应。
荆远带着药童慌慌张张跑进殿来,口中兀自高喊,“怎么了,怎么了?先前替皇上诊脉的时候不是还好好地么?”
我扭头看他,泪水扑簌簌直落,“师傅,大哥他中了毒……很重很重的毒……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他是皇上啊,不能有事,求求您快救他……求求您……”
只手遮天掩日月
荆远骇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向我,视线落在我暗纹衣袖上大片狰狞的血迹时,面色顿时肃然凝重起来。他几步并作一步地走近榻边,弯腰执起漓天澈一只手,蹙眉一言不发。
“怎么会……这绝不可能!”良久,他一脸震惊,再开口时,已语不成句。
荆远的表情越发证实了我先前的诊断。
“是什么毒?”
我竭力镇定,四肢早已冰冷,胸口如有一块巨石沉沉压着,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摇摇头,面上引有忧急之色,压抑着道,“难以确定。”
语毕,接过身旁药童奉上来的银针,略一沉思,果断剌入漓天澈周身的穴位。不稍片时,只见怀中人失血苍白的面庞渐渐浮起一层淡淡青黑,嘴唇亦已开始发紫。
我轻声呢喃,忽然间,看不清楚他的容颜,“好凶狠的毒药,分明是想要大哥的性命,是谁……究竟是谁……”
荆远闻言,微微色变,他低叹一口气,起身拭去额际薄汗,目光一刻也不离漓天澈的脸,“御前有专门的侍药太监,他们事先将药品尝过后才会呈给皇上,眼下却只有他一人出事,实在匪夷所思……”
忽又想起什么,猛地侧眸看我,“在你之前,有谁见过陛下?”
我一震,浑身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张了张口,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怎么可能是他,我不相信!
殿外传来嘈杂声响,刚一回头,便见一身狐裘锦衣的元容满脸惊慌地奔进殿门,全然不似以往的宁定从容,她的身后,赫然跟着身形臃肿,已吓得面白如纸的内侍总管王槐。
“皇上……荆大人,皇上他怎么样了,究竟发生了何事?”
见我与漓天澈身上皆是大片刺目血痕,她恻然惊叫一声,双腿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一时竟呆住了。
“启禀娘娘,皇上乃是中毒,好在王妃发现及时……”
“中毒?怎么会中毒?”元容尖叫出声,此刻已再也不顾贵妃的举止仪态,状似癫狂,“来人……来人!”
御林军统领韩琦应声上前,元容坐在地上,伸手指向他,咬牙切齿,“给本宫将所有在仁熙殿当差的太监宫女们,不论是谁,统统抓进天牢,严刑逼问!胆敢谋害皇上,不想活了!”
韩琦一愣,方才一见眼前情形,情知事态十分危急,只得领命。
“站住!”
我将漓天澈小心翼翼安放回枕上,转身望向他们,眸色清冷,幽如碧潭。
韩琦便再抱拳躬身,恭敬地道,“王妃。”
“封锁消息,严禁外露,若皇上中毒的事泄露出去半点,皆唯你是问!”抿了抿唇,语声愈加凌厉,“外面那些人,每一个都由你亲自审问,绝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韩琦面色肃杀,单膝跪地领命,随即快步离开大殿。
我走过去将元容扶起来,她仰面死死盯着我,目光冰冷不含丝毫感情,忽而低低呜咽一声,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般猛地揪住我衣袖,“王槐说,在这之前,七殿下曾来过这里,还跟皇上吵了一架,对不对?”
我漠然拂去她的手,冷冷一眼瞥向王槐,直看得他胆寒,惊惧低眸,浑身抖若筛糠。
“七殿下是曾来过,而我紧随他之后,你们如若怀疑他,我一样逃脱不掉嫌疑!”
“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还替他说话!”
元容面色煞白,用一种像是看着仇人似的目光看着我,语带悲怆,“先前你已经不假思索地调集手中十万兵马慨然助他,之后两人在太液池那样……那样亲密……难不成……你们之间真的有……”
“有什么?有私情?”
我扑哧冷笑一声,毫不留情打断她,讽刺地道,“没从我的人身上问出什么来?我跟谁过从甚密是我的事,何需娘娘您如此费心!”
元容一怔,沉默着复杂地看我,半晌,勉强扯起嘴角,“你以为他为什么会恰好在那个时候出现在太液池边救了你?”
身形骤然一晃,面色刷白,“什么意思?”
元容倨傲扬起下颌,目中一抹恨意凛然,丝毫不加掩饰,她咬唇望着我一言不发,无声与我对峙。
侧眸瞥一眼一脸惊骇的荆远,微微示意,荆远回神,冲我忧心忡仲地点点头,拉着王槐躬身退出大殿。凌元阁里转瞬间便只剩下我跟元容还有静静躺在榻上兀自昏睡的漓天澈三个人。
“在你还未醒来的时候,本宫曾派人去太液池探查过,那所谓的冰窟更笨就是人为的,若你没有心血来潮走去那里,掉进冰窟的就会是我的翼儿!若你没有去太液池,他应该也不可能正好出现那里罢!本宫不知道你究竟使得什么手段,竟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