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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俩都没有开口说话,四周只隐隐传来船桨划水的声音以及不知名夏虫鸣奏的夜曲。
夜雾很浓,使她几乎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注意到他们的位置几乎来到了湖心处,他才放开船桨,任小船在湖心随着微波飘荡。
“你有过很多次这样的经验吗?”她的声音在宁静的夜色中显得有些遥远。
“什么经验?”
“第一次约会就将女孩子带到一个人烟罕至的地方。”
“你放心,我不是变态杀人魔。”他幽她一默。
“很高兴听到这一点。”
她假装轻松的语气使他笑了出来。他一向喜欢她的幽默感。
“而且我也没有很多次类似的经验。”他的声音穿透雾气,直直透进她的胸臆中。他说:“这是我第一次追求一个女孩子。”
“或许你之前都是在追求男孩子也说不定?”她半开玩笑地说。“你看起来似乎很熟悉这种事。”
过去十年来,他应该或多或少有过类似的经验吧?但她一直以来却都只有他而已。不是因为没有其它机会,而是因为早已为他心动。十年来,从来没有另一个人能在她心中停驻,但是她并不打算承认这一点。她不想让他认为她没有别的选择、很好到手,如同珍珍她们一再提醒的--为了女性的尊严--她想。
“你知道我只有你。”隔着水雾,他捉住她的手,轻轻一句就打破她试图维持女性尊严的迷思。“而我之所以会带你来这里,其实也只有一个目的。”
“真的?什么目的?”这时候装傻,似乎是最好的回应,她很乐意让他来主导今晚的一切。他说他只有她,她相信,并为此欢喜不已。
他声音沙哑地说:“我相信你已经注意到,当一个不会游泳的人被困在船上时,除了所乘坐的船以外,他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
“我想我注意到了。”她有点紧张地舔了舔唇,不安地看了一眼船舷外晃动的湖水。尽管现在是夏季,但常识告诉她,深夜里的湖水仍然十分地冷;除非必要,夜泳并不是吃过晚饭后最好的休闲活动。
“我不会游泳。”他干脆坦承自己的弱点。“那意谓……”
“你没有退路。”
他下巴一紧。“对。我没有退路。”
“梓言,你让自己无路可退,为什么?”她有预感他会说出很令她震撼的话,她得稳住才行。
“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了解,这不是一时冲动下的决定,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选择。”
“什么样的选择?”她不自觉地颤声问道,睁大着双眼企图穿过雾色,直直看进他心中。
“选择把我自己交给你。”他轻声回答,字字句句清晰有力地轻扫着她心扉,而她再也守不住那道最后的藩篱,无法再有任何的保留。
就那么简简单单地,她终于明白自己这辈子就只可能爱着他一个人,也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爱他了。他们相识得太早,心动得太早,是年少时对爱情的不安,让他们因犹疑而锁上心扉。
然而就在今晚,那些无谓的不安与犹疑再也无法阻止他们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心;打开上了锁的心门,她爱他。
船的那端久久没有传来回应,梓言忍不住屏住呼吸,不敢打破这骤然降临的宁静。她太过安静了,使他紧张不已。这是个好现象,他提醒自己,绝对不能再将她的感情视为唾手可得、理所当然。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有义务对另一个人付出自己,他是何其该死的幸运才能拥有她对他的关切。
仿佛岑寂了一百个世纪那么久,终于,娃娃柔声询问:“全部吗?”
“什么?”他太过紧张,以致于没听清楚。
“全部都要给我吗?”她语气有点太过危险地再问了一次。“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完完全全地给我,一根头发都不保留吗?”
这回他听懂了,并且放下所有的尊严与骄傲,将自己摆放在银盘中,任她取用。“如果你要的话,当然……全都是你的。”他挤出一抹紧张的微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点。
她又沉默了片刻,仿佛在考虑要不要接受他的提议。也许她会认为他终究不合她的胃口?毕竟他们从来没有机会往这方面更进一步发展,说不定她对于他所提供的东西不满意,而这想法令他胃部翻腾,嘴里发酸。
“那好,张开你的手臂。现在。”终于,她下了一道命令。“别问为什么。”
他早已投降,只能完全照办。
当他温顺地张开手臂时,下一秒钟,她便毫不迟疑地投进他的怀里,双手牢牢地抱住他的腰。“傻瓜,傻瓜梓言,你本来就是我的。”她压在他身上,来回亲吻他的眉心和下巴。“而且全部都属于我。”
“包括我的白衬衫?”他紧抱着她,怀着一线希望地问。
“包括你的白衬衫。”她轻轻吻着他因紧张而紧绷的喉咙。
她肯定的语气使他如释重负,总算松了一口气,这才微笑地任由她触摸,感觉那美好的抚触。老天!她好温暖。他用手臂圈住她纤细的腰身。“我听说你对白衬衫有特殊的癖好。”
“嗯哼,我知道镇上一直流传着这样的说法。”
“我在想……你有没有可能会愿意进一步说明,你对我身上这件白衬衫的打算?”
“你可以猜猜看。”她放松地枕在他肩上,轻巧的手指头在衬衫钮扣上来回移动,而后灵巧地解开其中一颗。
“我猜不到。”
“发挥你的想像力。”她鼓励道。
“当一个男人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某一个部位的时候,我想他不太可能还有办法用脑袋思考。”他老实地说,低头看着她的发旋。
“哦。”突然会意的她低低笑出声。“我想我知道你的血液都流到什么地方去了。”
此刻顶在她小腹上的隆起令她既惊奇又羞怯。上过健康教育,有着足够知识的她当然了解那是什么,只是她从来没有跟他这么亲密地在一起过,而他的反应,令她有种纯然女性的满足与胜利感。
“我希望你不会觉得讨厌。”他有点担心地说出心里的想法。“娃娃,我们当了很多年的好朋友,过去我曾认为要跨越那条界线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友情与爱情的差别,在于前者缺少了后者在生理上更进一步的认识。爱一个人,会想要得到对方的全部,并在得到的同时也付出自己。身心灵部属于对方,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娃娃想起梓言提过,他曾为了自己的反应而吓得逃走的事。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发现他爱她的吗?
手心底下的身体是那样的紧绷僵硬,她想他现在一定很焦虑。
也许她可以让他继续担心下去,也或许,她可以替他解决这个小问题。
“梓言,你确定从前的你我之间,只有单纯的友情吗?”
他没有马上回答。她决定给他一点时间思考,于是继续问:“你仍然认为,当以前的我说爱你的时候,只是单纯的朋友之爱吗?”
“你是说过你对我有一些跟费洛蒙有关的冲动之类的话。”他闷闷地说,仿佛又变成年少时的那个自己,对于自己生理上不受控制的反应莫名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看着他绷紧的下巴,突然间,娃娃决定不再拐弯抹角地引导他去思考两人之间感情的真相。她倏地改变姿势,跨坐在他的腰上。这突然的动作使小船失去平衡,在水面上剧烈摇晃起来。
“娃娃,怎么--”梓言惊吓地伸手捉住船舷,好稳住船身。
她压根儿不理会他的惊慌,也无视于小船的晃动,相反地,她专注地将双手按在他呼息混乱的胸膛上,双眼闪动着慧黠的光。
“我突然发现我似乎爱上了一个反应很钝的男人,他总是顾虑得太多,也想得太多,我想我最好教教他,有时候动口不如动手,你觉得呢?”她调皮地对他眨了眨眼,一只手同时将他的衬衫下摆从裤头里拉出来。
梓言整个人惊愕地呆住,好半晌才恢复过来,眼色从惊慌转为温柔地看着她,大手覆盖住她的小手,不自觉地舔了舔唇,声音变得沙哑无比,性感的神情使人难以抗拒。
“我没有准备……”捉住最后一丝理智,他说。
“保险套吗?”她笑出声。“我带了。”满好奇对此他会有什么想法。
“你带了?”他瞪大眼,看着她开始动手拆解他衬衫剩余的钮扣,不敢相信他会如此幸运。她带了!
“美美为了说服我们,事先邮购来的样品。”她解释道,同时她的动作缓慢得几近魅惑。他从来没看过这么性感迷人的方心语,在这瞬间,他终于明白她说得对,他一向顾虑太多。
其实爱就是爱了。他爱她,显然她也爱他,他们幸运地爱着对方,不管相爱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