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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想到她所选择的工作。
她是个警察,一定经常需要在夜晚里执行勤务吧。
先前她说她已经有所改变,也许不是敷衍的话。
正当他以为她不打算回应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了。
她说:“我以前最讨厌在捉迷藏时当鬼了,你知道吗?”
他本想摇头,停顿两秒钟后却点了头。是的,她以前总是抢着当鬼,可那就跟她其实是个怕黑的路痴一样,也许她是讨厌当鬼的,只是为了掩盖她的畏惧,所以才强迫自己做她并不喜欢的事。
娃娃继续说:“我讨厌当鬼,是因为当鬼的那个人不一定总是能找到躲藏起来的目标,把游戏结束。而我一直都不喜欢那种不确定的感觉,但很多时候我还是会勉强自己去做……就像我不喜欢夜晚,也总是搞不清楚方向,可是我会勉强自己接受黑夜,强迫自己非得记下正确的路线不可;毕竟,当一个警察,我不可能因为放任自己缺乏方向感而丢了任务,当然我也不可能只在白天值勤,所以,由此可见,不管愿不愿意或喜不喜欢,人总要面对现实,去做一些原本我们不会、或者并不想做的事,不是吗?”
他仔细咀嚼她的话,突然很想把她拥进怀里;不是为了生理上的冲动,而是为了想安慰她。她把自己伪装得太过坚强,但其实她有着一颗无比柔软而感性的心。
“我想你说得没错。可是,娃娃,还记得你以前常提醒我的吗?”他说:“你说,只要我们愿意,我们可以假装自己永远不需要对现实妥协,也可以永不改变。”
“问题是,那终究只是假装而已呀。”她转过头来,眼中盛满伤心。“当全世界没有人肯跟你一起假装,你只有单独一个人的时候,怎么还能有办法继续假装下去呢?我变了。”
“不,你没有。”他听出她的迷惘,心也跟着很迷惘。“也许有一些地方你是变了,但你还是你,即使你变得更加坚强,更加能够克服自己的
恐惧,你还是我心中的那个你,到老都不会改变。”
她扯了扯嘴角。“这就是有个童年玩伴的好处吧。当你变老变丑时,至少还有一个人会记得你年轻时的样貌。”
“不仅如此。”他说:“除了那些不会改变的事情以外,我也看得见你的变化,我甚至还能够发现一些细微的不同。”谨慎地,他伸出手,指尖抚过她的眉梢。“比方说……你比以前稍微瘦了一点,你嘴角上的笑纹比以前多了一点,你的眼神同时有着矛盾的安定和些许不确定,你在害怕某些事物,但你没有表现出来,起码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如果不是仔细观察的话,可能真的会认为你是全世界最勇敢的人,但是我知道那不是真的。”
“而你,”她忍不住模仿他的动作,用指尖去感觉他。“我也可以看得出这十年来你并不好过,这十年在你的表情上留下了一些痕迹,你以为你掩饰得很好,不过偶尔你的眼神还是会泄露出真相。”
山上很暗,他们只有一弯下弦月以及闪烁的星光,即使肩碰着肩,如此近的距离,夜色中理应看不清彼此,他们也都知道。但这些话并非瞎说,内心深处,他们能轻易地描绘出彼此的面孔,指出细微的不同。
“我们是很好的玩伴。”最后,她说。“尽管你以前经常假装不在意我。”
“可是你还是很清楚我只是在虚张声势,因为其实我比任何人都在意你的陪伴。所以,的确,我们是很好的玩伴与朋友。”
她收回手,紧紧捉住自己胸前。“过去的时间证明我们曾经需要过对方,但那毕竟是过去的事了,未来的时间也能证明我们可以是很好的伴侣吗?”
需要几年才能证明?或者当过了十年、二十年之后,最终他们会发现他们根本不适合在一起。若真走到那地步,景况势必会很凄凉吧?何必拿过去的友谊当赌注,去赌两人往后的生活与未来呢?
山上像是突然冷了起来,她忍不住开始颤抖。
而他终于找到那个阻止她重新接受他的原因。
“所以,你的确是在害怕。”像是单纯地在陈述一件事实,他说。
“没错,我怕。”她并不畏惧承认自己的恐惧。只是,在一般情况下,能不说出来当然是最好的,毕竟没有人会喜欢承认自己的弱点,但假使情况已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那么说出来其实也无所谓。
她就是怕。
而且是毫无理由的怕。
“你怕我会再离开你吗?”他不辞辛苦,想要在一团混乱的线索中抽丝剥茧,找出真相,化解她的恐惧。
娃娃摇头。不,不是这个原因。内心深处,她其实很清楚,既然他选择回来,就不会再轻易离开。她只是经常欺骗自己她会担心,但其实并不完全是的吧……
“那么,你是怕我不真的爱你?”
娃娃仍是摇头。她很清楚他必定是爱着她的。她不担心他不爱她。
“还是你怕你不够爱我?”她爱他,他是知道的,但是她自己清楚那份爱的程度吗?
娃娃还是摇头,显然也认为不是上述几项可能的原因,反正她就是会怕。
那令他松了一口气。“所以你既不怕我离开,”那表示她已经开始信赖他。“也不怕我们彼此不能相爱。”他很想欢呼一声,但还不是时候。“娃娃,那么你就只是单纯地在害怕而已。”至于害怕的内容则已不重要了。
“是吗?我不敢像你那么肯定。”太轻易被看穿,多少会有点不甘。此刻的她很矛盾,她知道;而这跟生理期是否接近一点关系也没有。
很故意的,她伸出手拉扯着他衣服胸前的口袋。“或许还有一种可能性是我会担心的。”
“什么可能性,你说,我在听。”她有没有注意到她还在拉扯他的上衣口袋?
“我没有真正看过你。”她拉扯他口袋布料的力道越来越重,似乎对“内容物”十分感兴趣。
但他的口袋中只放了一个五十元硬币,根本没有什么可看的。
“你不是正在看着我?”他不太懂。果然,他就知道他不能再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比任何人都了解她的心思。十年前他已有过错误的判断。
“那不一样。”犹豫的,她放开他的上衣口袋,纤细却有力的手指头改移动到他的领口。今晚他穿了一件休闲衫,衣服上只有两颗钮扣,而他只扣了第二颗,结实的颈部线条从轻便的布料底下袒露出来。
这种袒露的程度,当然连辅导级都构不上,但是却显然对她造成很大的影响。她觉得头很晕,怀疑光是这样看着他就会产生副作用。
“哪里不一样?”他低头轻声询问,很想赶快知道她真正的想法。
吞咽了下,她紧盯着他脉动有力的颈项道:“我从来没看过这布料包装下的实品,我可能会担心,万一买回家拆开包装后,发现底下的东西令
人失望。”突然皱起眉头,她问道:“你知道我是个感官主义者吧?”
“不,我不知道。”不过现在他总算搞清楚她在说什么了。“不过那无所谓,这个缺失很容易弥补。”
“弥补?怎么做?”她眼睛发亮。“可以试用或退货吗?”
“不。”他捉住她几乎要钻进他衣服里的滑溜手指。“套句春花奶奶常说的话,‘货物售出,概不退货’。”趁她还没反对以前,他继续说:“这就像是买股票一样,买卖投资一定会有风险,一切只能等看准了再下手,一旦决定进场,即使发现你心目中看好的绩优股利空下跌,也不能随便杀出,只能等待这支股票慢慢止跌回升。”
“很有趣的理论。不过就短线操作来说,这样恐怕会赔很多钱。”
“但就长期投资来看,只要这支绩优股内部健全,没有人为炒作的外力影响,那么投资人到最后还是有利可图。”
“那么请教一下这位老师,你能不能告诉我,该怎么看准一支股票是不是‘绩优股’呢?”
“一支股票要有持续上涨的空间,当然得掌握新技术和新市场。至于要怎么知道这类的讯息,那就要看投资人的眼光了。”
“问题是,我可能不大相信自己的眼光。”
“那么听我的就对了。不是有句话说‘千金难买早知道’吗?”他重新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前。“选我就对了。我保证我是一支可以长期投资的绩优股。”
她怎会既想笑又有点想哭呢?她怎会让他这样左右她的情绪呢?
她想笑,是因为他竟用股市来比喻爱情,用股票来比喻他自己。
她想哭,却是因为她很清楚她早已做了选择。早在二十年前,她六岁、他七岁的时候,她便已经选中了他。虽然他这支绩优股爬升到中途时的确出现下杀的盘势,让她一度想认赔杀出,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