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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杜警官说:“早在十年前,我就听说过你。”
“啊,十年前。”梓言偏过头,看了娃娃一眼,而后朝杜维刚略略点了个头。
酒馆里突然沉静了下来。除了还在自动播放的唱盘以外,提供唯一还在动的就只有一只不小心闯进来的小虫子。
偌大酒馆里,没有人费心假装他没有在听这两个男人的谈话。
那只小虫子被老巴用电蚊拍网住,短暂的生命消失在电光石火间,一命呜呼。
空气中闪过一瞬即逝的电流。
娃娃眨也不眨眼地瞪着眼前这两个男人,还难得局促得像是有些坐立不安,连老巴在她面前将空啤酒杯收走,改放了一杯果汁都没发现。
“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听说过我的吗?”梓言十分具有求知精神地询问。
杜警官似乎也不觉得有必要隐藏,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周遭气氛的古匿,他爽朗地摸摸剪得短短的头发,笑说:“就十年前啊,我刚认识娃娃的时候。”他偏过头,看着足足矮他一个头的娇小女子,继续笑说:“那时我正想追她,却被她一口回绝了。什么原因呢?她只给我三个字,那是一个人名--”
一直坐在一旁保持沉默的娃娃终于开口打岔道:“够了,学长,提起这种陈年往事不觉得满没意思的吗?”
杜维刚搔搔下巴道:“不会啊,反正我又不是唯一一个被你拒绝的男人。一个男人一辈子当中如果没有被狠狠拒绝过几次,怎能体会得到女性的温柔与美好呢。”
他的大而化之为他赢来满堂喝采,原本还视他为“公敌”的小镇众男性纷纷离开座位朝他举杯道:“说得好,杜警官。”
第一个发难的不是别人,正是戴西。他赞同地说:“男人要经历过情伤,才会有深度。”就像他的自尊常常被珍珍刺伤一样。想当然尔,他也是个很有深度的男人。
梓言愣了一愣,转头看向坐在一旁正极力维持笑容的心上人,突然间他松开眉头笑道:“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尽管怀疑过传言的真实性,但他仍然对杜维刚与娃娃的关系有点担忧。
“是啊。”阿邦满嘴啤酒泡地说:“镇上每个人都说杜警官你……”
“叫我阿刚就好啦。”杜警官咧嘴笑着打岔说。
众人立即从善如流,阿刚兄、阿刚弟、阿刚兄弟地喊来喊去。
就这样,一杯酒、共同的话题与立场,很快地使男人们打成一片。而前一刻他们还是很不熟悉的陌生人呢。
不知不觉被劝下几杯酒,杜维刚酒兴方酣地说:“……那时,我就在想,总有一天我一定要会会那个名字有三个字的男人--”突然转过头来,对着娃娃叫道:“丫头,你没告诉我,你心上人就是达西先生。”
“他不是。”娃娃很无奈地说。先前应该制止学长喝酒的,这人一喝酒就乱说话。瞧,把她陈年的往事都当众说出来了,这叫她怎么继续保持神秘!
先前真该好好警告一下学长,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能说的。然而对于一个刚刚来到小镇就被绯闻缠身的人来说,要他守住秘密大概也很难吧。
趁着众人包围着新来警官吆喝干杯的时候,梓言悄悄地走近娃娃身边,专注地看着她,轻声问道:
“我不是什么?”不是你的心上人,或者不是达西先生?
“你知道我不擅长说谎。”娃娃突然岔出一句话,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我知道。”
“那你最好不要问我,因为我现在还不想回答。”不想直接在大家面前说:梓言不是达西先生,他只是一直以来都是她所爱的人。
但老天爷,今天的他的确有一种达西的气质。
仿佛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梓言点头说:“好,我不问。”
正当娃娃松了口气的时候,梓言主动挪移位置来到她的身边,左侧,那个靠近心跳的地方,肩膀几乎碰着她,虽然终究没有碰触到她,然而他已靠近得几乎能听见她心脏的跳动。
“官老爷这几天好吗?”她问。
“你知道他很好。”不然以娃娃的个性,不可能连续好几天没出现在官家大宅,让外公那么想念她。
必然有一些理由阻止她拜访外公与他,而他大概猜得到。
他想,她是在给他时间适应跟外公的相处。
娃娃点了个头咕哝道:“没错,我知道他很好。那很好。”
住在小镇的好处就是任何你想知道的事情都能不费吹灰之力探听得清清楚楚。她知道官老爷正在康复中,情况良好,只是跟孙子之间偶尔会发生争吵。
那是个好现象,她认为;毕竟没有无意义的争吵就不像是家人了。
过去官家一老一少之间,气氛总是太宁静也太冷淡。那种低气压会活生生把人给闷死。现在可好了,低气压总算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使心情振奋的亚热带风暴。
“那很好。”她再一次发自内心地说。
只这一句,他就能确定她为什么要在最近这几天当中保持距离。那份关怀温暖了他的心。“嗯,的确很好。”他同意地说。
突然间,她注意到一件很细微的事。“喂,你不能稍微换个角度吗?”
非得以这样四十五度角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吗?再让他这样专注地凝视下去,她可能会因为心脏跳得太快而休克晕倒。
“我不能。”梓言回答。
“为什么不能?”娃娃不解。
“因为我落枕。”
“你什么?”娃娃怀疑自己听错了,直到梓言再度重复一遍他昨夜因为失眠睡不好而落枕的事实。
忍不住地,她噗笑出声。“怎么搞的?”同样忍不住的,她伸手摸了摸他脉搏正有力跳动的颈子。落枕?呵,真可怜。难怪今天他看着人的角度有点怪。他平常没那么忧郁的。
“你会同情我吗?”他乘机问。
“不会。”她赶紧说。
“啊……”他叹息了声。“这样不好。”
“哪里不好?”
“你坐在我的右边,我想吻你却吻不到已经很令人沮丧了,你又不肯同情我。”她的另一边坐着别人,他还不至于没风度到去把杜维刚赶走。而剩下的这一边却又提供不了方便的角度,使人挫折。
“你想吻我?”她瞪大眼睛,眼中满是藏不住的期待。
他以落枕后四十五度忧郁的角度点点头。
“可是这里有这么多人。”虽然他们现在几乎都在跟学长聊天,几乎没注意到他们两个就是了。看来她该感谢学长吸引了大伙的注意,让她能
跟他说悄悄话。
“你会害羞?”
“不会。”
“那么你会让我吻你吗?”这是个好现象,如果她肯让他吻她,那么她可能也会同意其他一些更进一步的事,这让他有勇气继续说下去。
会,她会让他吻她,但是……“要看情况。”她很坚持必须把持一点基本的原则。
“什么样的情况?”
她解释给他听。“吻,有很多种不同的情况,比如出于社交性质的吻、亲情的吻、友情的吻,或者爱情的吻;发生的原因则可能出于礼貌、感谢,或者表示爱意。以前我吻过你,但我不认为你跟我一样清楚那些吻发生的原因。”
他很清楚她在刁难他,但他拒绝轻易放弃。“如果要我选择一种我所期待的形式和动机的话,那么假使我吻你,会是出于一个男人对于他所爱的女人表达爱意的爱情之吻。”
这样的表白,能够获得她的认可吗?他捏了一把冷汗,忧心忡忡地看着她眼波流转的眼神。
娃娃冷静得看似不为所动,她语调浅浅地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能会发生一点小问题。因为以我们目前的关系来看,你与我好像并不是那种适合以吻来表达感情的情侣呢。”这样的回答足够冷却或阻碍他的决心吗?
她看得出他下定了某种决心。尽管落枕,但他的眼神很坚定。她想测试他的坚定程度是否足够他们改变目前的状况。
梓言看着她说:“过去我们曾经是彼此最重要的朋友,现在对我来说你依然是。”只不知她是否仍如他一样,把他放在心中一个最重要的地方。
“所以你是在提议延续我们‘单纯’的友谊关系?”她故意顺着他的话岔开焦点,而且不确定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有可能是出于幼稚。
“不。”他想更靠近她。“我在提议发展有别于单纯友谊的另一种感隋上的联系。一种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发展的关系,我想确认它。”
她转过头正眼看着他。“你何不说得更清楚一点,好让我知道你到底在提议什么呢?”过去她太过主动去维系他们的关系,结果是什么大家都很清楚;现在也该轮到她享受一下别人主动的轻松与快乐了。
梓言沉住气,没有正面接受她的挑战,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