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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才掏出门匙,大门忽然被打开。
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站在门口瞪着他俩。
万亨愣住。
真没想到秀枝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又再出现。
在晨曦中她出奇地秀美,毫无血色的面孔,精致如瓷像,可是她握紧拳头,敌意地盯看朱风芝。
像是在说:「你是老几,你竟敢来争这个人?」
风芝退後一步,但又不甘心,看着万亨。
万亨啼笑皆非,只得对风芝说:「明早再跑。」
风芝瞪了秀枝一眼,转身离去。
万亨进屋,坐下。
秀枝想走,万亨叫住她,「我想跟你谈谈。」
秀校怔住,背对他,没转过身子来。
万亨叹口气,「我不是说过,叫你不用再来?」
她低下了头。
「我们已经结束所有关系,你我均应开始新生活,为何纠缠不休?」
秀枝菊然转过头来。
万亨知道她想说什麽,不管她会不会开口,便答:「不,除出慧群,我心中再无别人,这正是我请你走的原因。」
秀枝无法久留。
「每一次你出现,总把我生活颠倒,请你不要再干涉,请你不要再来我家。」
他声音中强烈厌恶叫他自己都吃惊。
秀枝拉开门,奔出去。
半晌,他才去掩上门。
他倒在床上,用手遮住脸。
他做梦了。
梦见慧群轻轻走过来,用手抚摸他脸颊。
「慧群,」他十分高兴,握住她的手轻吻,「终於看到你了。」
这次梦境最为清晰,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容颜,完整无缺,神采如昔。
「慧群,你想同我说话?」
慧群只是看着他微笑。
「慧群,我真想念你,告诉我,几时可与你重聚。」
慧群仍然只是微笑。
「慧群,慧群。」万亨惊醒。
只有眼泪是真的。
他抹乾腮颊,坐起来,无限悲伤。
半晌,到厨房找酒喝。
秀枝把地方收拾得十分整齐,酒瓶不论空或满一律放在厨房。
他深深叹口气。
他早已心死。
晚上,万新来找他,「起来,我与你逛别家酒吧取经。」
万亨挣扎,「我给你打一个谜语。」
「你先穿衣服。」
「笼中鸟,打古人一名。」
「在说什麽,你想跟老爸开字花档?」
万亨墟。「也把我们拉扯得这麽大了。」
兄弟俩逐间酒馆考察。
正是各有各特色,各有各生意经。
万新笑道:「戏法人人会做,各有巧妙不同。」
「我们有什麽法宝?」
「比人便宜一个便士。」
「一个铜板即够?」
「自然即时客似云来。」
有一间叫狮鹰的酒馆,用了几名美女侍酒,秀色可餐。
万新怂恿兄弟,「今晚一人带一个出去。」
万亨不语。
万新笑,「人人有一颗寂寞的心。」
一名红发女斟酒给万亨,顺口问:「你的手臂怎麽了?」
万新代答:「为着保卫(奇qIsuu。cOm書)国家牺牲掉。」
女郎耸然动容,间万亨:「是真的吗?」
万亨说:「别理他。」
女郎叹道:「这麽说来,是真的了。」
万新说:「男子汉大丈夫,不是为国家,就是为红颜。」
说得慷慨激昂。
万亨听了,只觉凄酸。
是他眼神中那一点落魄之意激动了女郎怜悯之意。
「晦,」她说:「你愿意谈天吗,十一点再来,打烊後请你喝咖啡。」
他却摇摇头,「我不喝咖啡。」
万新却说:「我喝。」
女郎上下打量万新,摇摇头,「这回子我又不会做咖啡了。」
万新连忙拉着万亨跑到别家去。
「她们都喜欢你不喜欢我。」他抱怨不已。
万亨安慰兄弟:「女子是肤浅的多。」
万新半信半疑,「当真?」
万亨笑,「除出慧群,她才有脑。」
「呀,慧群。」万新太息。
然後,他们踏进一间同性酒吧,一个女客地无。
万新情绪甚佳,咕咕笑,「我同你也算一对。」
又问:「军中可有这套?」
不便久留,稍微逗留,匆匆离去。
@走廊有人在拥吻。
兄弟在微雨中散步。
万新问:「你与秀枝,果真无法挽回?」
万亨点头。
「那麽,风芝呢?」
「你说一个人结三次婚是否太多?」
「你的情况例外。」万新搔头。
「何必误人青春。」
「那麽,挑个年纪大一点的,也就不怕蹉跎。」
「万新,你是越来越风趣了。」
「志伟明珠兄妹已经在阿姆斯特丹安顿下来。」
「还有什麽新闻?」
「秀枝说你教她走。」
「她会说话了吗?」
「不,可是我明白她的意思。」
万亨微笑,「彼时我真爱她,愿意做任何事讨好她,看到她容颜便无限欢喜。」
「现在呢?」
「心中只有慧群。」
「慧群已经不在世上。」
「可不是,真是叫我难过。」
「医生说,你若肯承认这是事赏,伤口便可开始痊愈。」
万亨苦笑,「哪一位神医如此说?」
万新却说:「我一直以为你爱的是秀枝。」
「我也有此误会。」
「你说,死灰会否复燃?」
二人均已半醉,开始傻笑。
终於,他们走进一间娱乐场所,各自带走一个女子。
第二天醒来,万亨先闻到一股骚气,睁开眼,看到一头漂染过的金发,发根是耗子棕,接着,那女子转过身子,面孔对着他,一脸残妆。
万亨有三分害怕,七分懊恼,连忙起床,跟着唤醒女子。
她伸了个懒腰,挤出笑容,看看表,「还早哩!」
「我当早更。」
「噢,是逐客吗?」
「家母就快来收拾地方。」
那女子有片刻犹疑,「看,可否给我一点车资?」
万亨连忙掏出两张大钞给她。
「啊,多谢。」
她穿上衣服。
万亨如释重负,打开门送她。
门一开,只见外边站着风芝。
那洋女也焦地幽默,一看,便笑道:「你妈果然一早来替你收拾屋子。」
扬长而去。
万亨略觉尴尬,可是朱风芝的反应出乎他意料之外,她忽然哭了。
像所有好男人一样,周万亨最怕女人哭,一看到眼泪,即时沉默,无措。
他说:「风芝,你误会了。」
风芝抹乾眼泪,转头就走。
万亨追在她身後解释:「我根本没有资格同你做朋友,是你同情心泛滥成为感情,我不配,现在你明白了。」
他并不试图挽回,反而藉这机会表明心意。
风芝回过头来,只看到万亨苦涩的微笑。
她说:「只要你肯说原谅我。」
万亨学万新那样搔头,「单身男子带女友返家渡宿,并非错事,为何要求原谅?」
风芝下不了台,只得离去。
万亨坐在门口,对晨曦吁出一口气。
半晌万新起来,问道:「这是干什麽,学送牛奶工人?」
「你的女伴呢?」
「半夜就走了。」
「还末打算再婚。」
万新陪他坐在门口,「难兄难弟,大哥别说二哥。」
万亨低下头,「时间不对,也许再过三五年,心情平静,风芝出现,才是时候。」
「你说什麽?」万新莫名其妙。
他站起来,叹口气,没有解释。
那一天,朱风芝便辞工走了。
万新暴跳如雷,万亨十分镇定,拨电话到荐人馆去找临时工。
万新花一旁吼叫:「怎麽样?」
万亨冷静地答:「一下子来七个,要多少有多少。」
今天做不好,明天就纯熟,後天可以把酒吧交给他。
新人来见工,万新讶异,「怎麽请男生?」
「男生好,没有麻烦。」
万新颔首,「最好是有家室那种,负担重,插翅难飞。」
秀枝在一旁见到,静静退下。
风芝离去,多少与她有点关系吧。
走了一个,又来一个,且慢高兴。
也许,朱女只是想吸引更多注意,三天後就回来了。
可是没有。
万新问:「不觉悯怅?」
万亨十分高兴,「真是聪明人,一点即明。」
这时一名伙计上来说:「老板,地库漏水。」
万新意外,「锅炉刚换过,莫非又穿了底。」
万亨说:「我去看看。」
伙计陪他下楼,木楼梯吱咕吱咕响。有谁碰了电缀,灯泡左右乱晃,照得黑影幢
幢。
万亨伸出右臂去摸锅炉外壁,「没有事,肯定是底漏。」
就在这个时候,哔啦一声,支架轰然倒下,水箱坠地破裂,万亨闪避不及,眼看要被压在底部,电光石火间,有人大力在他身後一堆避开重物,他滚在一边,刹那间水花四溅,整个地库成为泽国。
上头的人一定还茫然不觉,万亨大声喊:「快,快上去叫救伤车!」
那伙计目定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