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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摸自己的脸,有无面纱真的差那么多吗?
走在土路上的诺斯,心情极为沉重,他连马都忘了骑,茫茫向前行,彷佛失去目标般,有几次还差点撞进齐人高的麦田里。
在一旁陪他慢慢磨蹭的雷米,终于忍不住发起牢骚。
“唉!我跟了你那么多年,还没见你为哪件事这么垂头丧气过。莉琪姑娘不过是个女人,而且脸部……”雷米及时改了口说:“呢,找不到她就算了嘛!”
“怎么可以算了?莉琪今天会落到有家归不得的情况,都是我害她的,我如何能让她自生自灭呢?”诺斯狠狠地回瞪他说:“我非找到她不可!”
雷米有踢到铁板的感觉,他颇为忧虑地说:“但她明明不在科索,我们又能怎么办?”
不!她在科索,我有预感她就在这个小村内,只是不想出来见我而己。”诺斯用不容人否决的口吻说。
“但村人都说得很清楚,没有蒙面纱的姑娘。”雷米又加一句,“我相信他们不会骗人。”
诺斯站定,再瞪他一眼说:“我就在科索等,等到莉琪出现为止。”
“天呀!你发疯了吗?”雷米张大嘴,不敢置信地说:“你在这里等,那我们到西班牙的船货呢?”
“全权交给你处理。”诺斯毫不犹豫地说:“我此刻就对你为‘苍鹰号’的代理船长?”
“我?代……代理船长?”雷米震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我对你的能力极有把握,你不会令我失望吧?”诺斯慎重其事地说。
“我……你……哎呀!现在有问题的是你,不是我呀!”雷米从没遇过这种失常状况,只能语无伦次地说:“瞧瞧!没事去孤儿去泡一个脸上有疤的女孩;腰部的伤还没有好,就急巴巴出来找人。然后,在这节骨眼上,竟放着生意不做,像白痴一样的在这儿等她……邦主说得没错,你真是中邪了,莉琪姑娘真有可能是个女巫……”
“不许你说她是女巫!”诺斯厉声喝道:“你别再管我的事,立刻回船上,一个月后再到科索来接我!”
雷米晓得诺斯不是开玩笑的,便不敢再多言,只是很实际地问:“如果……呃,我说的是万一,万一莉琪姑娘始终没出现,你下一步要怎么走?”
“她会的!”诺斯用力地说,彷佛这样可以加强信念;又走了几步,他突然大叫说:“对了!我怎么没有早点想到呢?莉琪不见我,但她会见隐面侠的!”
“哦!基督耶稣!我以为你已经够疯狂了!”雷米口吻间充满了无奈。
“我确定那对韦瑞夫妇一定知道内情。你回船之前,帮我……不!帮隐面侠送一封信过去,他们会转交给莉琪的。”诺斯兴奋的说。
“这是全世界最烂的主意!一个弄不好,不但信转不到,还会泄漏你的身份,你想过吗?”雷米紧张地说。
“你不送,我就自己来送。诺斯干脆的说。
“我……我送!”雷米气急败坏的被迫同意。
看样子,大势是挽不回了,事情只有愈来愈严重的份。雷米知道,即将结婚的诺斯已对莉琪产生从未有过的痴恋,所以一意纠缠,恐怕还进一步要收为情妇。
但……以这种女孩当情妇,是不是有些……变态呢?
※※※
夜已深了,乡下人早睡,都已入梦乡许久。在阁楼的莉琪,犹瞪着离她只有几呎的屋顶梁柱,想着白日种种。
窗外有秋虫唧唧,一声轻似一声;楼下养的鸡猪,在几番骚动后,完全沉静下,连磨坊旁那日夜转不停的水车,也彷佛温柔许多。
愈是如此阖寂,她愈能听见自己内心的声音。
雷米在黄昏时又送来一封信,指名给莉琪。随后韦瑞太太在没有外人的时候,递到她面前说:“莉儿,我猜得若是没错,那位贵族打扮的少爷和你有关吧?”
莉琪有点无措,一下子答不上来。
“那位脸部伤残的女孩,你也知道,对不对?”韦瑞太太又问。
“我们都是果里神父的朋友。”莉琪笼统地说。
“既是果里神父的朋友,我们都会帮忙。”韦瑞太太微笑的说:“这封信就交给你了。”
莉琪做完屋内的琐事,趁还有天光,便跑到水车后面的隐密处,急急拆阅信件。
令她意外的,落款的人不是诺斯,而是隐面侠。天呀!他也来了吗?
莉琪快速的读信。内容很简单,只写着——为了你的安危,我需要见你。我会每夜在科索教堂后的谷仓等你,直到你来。
这是真的吗?如风般神秘的隐面侠,竟会为她,千里迢迢而来?
信是雷米传递的,隐面侠和诺斯在一起吗?
莉琪有太多的疑问,但都抵不过内心的期盼和兴奋。隐面侠一向有正义感,是比玩世不恭的诺斯可靠多了。
但该不该去和他见而,仍是她挣扎不已的一个冲突。诺斯会不会也在场呢?
眼前的横木突然亮起来,她明白月已过树梢头,挂在半空中了。翻转个身,她由草垫下摸出那封信,放在胸前,默默祷告,语气中都是对上帝的询问。
她由窄窄的窗口望出去,月亮把田野照得极亮,银辉遍洒大地,像一个美丽的召唤。
而她也需要有人指点她,给她一点建议,不是吗?
原是满心踌躇的她,瞬间变得迫不及待。她小心翼翼地爬下木梯,绕过桌子,费了好一番功夫,才使门不发出响声,她终于来到庭院。
习惯夜里游荡的莉琪,动作极为经巧。
教堂就位于科索最高的山坡上,离磨坊不远,目标极为明显。后面的谷仓,堆满了村民捐献的食物,莉琪还不曾进去过。
夜不完全是黑的,四周的天际透着深深浅浅的蓝色,看上去,房屋树林就像贴在纸上的剪影。而莉琪在剪影之间奔跑,恍如暗地里的精灵。
到了山坡顶,她的速度变慢了。秋风吹过,有些刺骨,她拉紧睡衣外的披肩,把上身及脸都密密地盖住。
谷仓十分高大,是用石块和泥土砌成的,没有窗子,只有一格格的透气孔。她正找寻着入口时,忽然一扇门打开,某个飘在风里的声音对她说:“感谢上帝,你终于来了!”
莉琪尚未分清楚东西南北,就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拉进门内。一阵干草味及麦香扑面而来,哦!至少里面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由某处发出的微弱烛光,让她看到了眼前纵横的粗木架子和一袋袋堆高的粮食。
“莉琪,真的是你吗?”诺斯急切地说。
她猛地转身,面对那熟悉的黑衣黑面具,还有那令人印象深刻的蓝眼眸。哦!
此刻她再一次发现,隐面侠与诺斯的确是惊人的相似!
所以她忍不住脱口而出说:“诺斯呢?他也来了吗?”
“很有意思!”诺斯听见它的第一句话,不禁苦笑说:“在诺斯面前,你就偏记挂着隐面侠;现在隐面侠来了,你又只提诺斯!”
“我……我必须要确定一下……”莉琪有些心虚地说。
“我向你保证,现场只有‘我’一个人,你满意了吗?”诺斯顿了一会儿,又说:“你真的那么讨厌见到诺斯吗?”
“不是讨厌,你可千万别这么告诉他!”她赶忙解释,“只是……只是我在塞提城惹出那么大的麻烦,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和他碰面……”
“天呀!莉琪,你在怪你自己吗?”诺斯心痛地说:“不!惹麻烦的是我……呃,我堂弟诺斯!我都不知道骂他多少回了,如果他不那么自作聪明、自以为是,又色欲……咳……心的话,也不会思虑欠详地要你参加舞会,更不会让你逃亡在外,无一处安身之地。”
“他人都受伤了,你又何必骂他呢?何况这种事情,谁都料不到的。”她忽然想到说:“诺斯……他的伤口复元了吗?我今天中午看他,似乎都很好。”
“你今天中午有看到他?那你为什么不出面呢?”他质问完,又接着说:晓得吗?你如此拒绝他,对他而言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隐面侠此时的口气像极了诺斯,莉琪有个荒谬的感觉,彷佛她现在正在和诺斯对话。
她摇摇头,让头脑更清醒些,把话题转移到她一直挂心的事上面。“果里神父还好吧?孤儿院有没有被我连累呢?”
诺斯稳住激动的心情,又回到隐面侠的冷静,轻描淡写地回答她,“有诺斯在,果里神父和孤儿院都不会有事的。倒是你,躲在科索也不是长久之计,总要另外想办法。”
“我真的不能再回塞提城了吗?”她愁着眉问。
“你当然可以!我……诺斯会设法解决所有问题的。你放心,总有一天,你绝对可以大大方方的回塞提城。”诺斯承诺地说。
“他们真的喊我女巫吗?”莉琪小声地问,这名称勾起她童年不堪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