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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
“别安慰我,我很好,连后事都处理好了。很奇怪,我居然不怎么难过?他的一生布满不平及悔恨,走了对他反而是种解脱。别担心了,想想你们到台湾的事吧!总该让我看见见你的真实身份了,武。”
“说的也是,也该是见面的时候了。你也具有耐心,相识八年,从来不遇问我的其名,来自何处,连我的公司名称也不曾问过;该说你真的不在乎呢,还是你不喜欢探人隐私?”
“当初你不愿明说,我也就不过问。网友,不就是如此?
不需要太过强求,机会到了,总是能见面的。你不也不知道我的资料吗?”
“说的是!”
“你几点到台湾?我去接你。”
谢武司说了时间,面带微笑。“见面的时候到了。”
“终于,等了八年。到时怎么碰头?”
“给我你的行动电话号码,用手机联络。”
“OK,到时见了。”
“好。”
在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里,沈关月没有合过眼。她的眼睛一直盯著座前的荧幕,看著里头的人物景象变换,上演著喜怒衰乐。
眼睛干涩得流不出泪,心头像梗了块大石,沉重得喘不过气。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该难过还是欣喜?她以为自己对父亲是绝望了、再也无法对他激起任何情绪波动,没想到突闻父亲病危的消息,却依然让她慌乱得失了分寸。
沈关月看向身旁闭上眼睛歇憩的男子,精明的鹰眸被低垂的羽睫掩住了光芒,浑然不似平时的霸气凌人。他一得到消息,即当机立断地立刻拨电话到航空公司,即使最近的班机已全数客满,他仍然不放在眼里,短短的几句话就获得了机位。
他不曾犹疑,不曾芥蒂现在正处交易时期,尽心尽力地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她送回台湾,从遥远的法国,只为了她。
原本干涩的眼开始湿润,看著荧幕上的飞行距离逐渐缩短,心也跟著一寸一寸揪紧,开始对踏上国土?生抗拒。毕竟,在台湾所发生过的一切,全都是不堪回首的,家乡的人事物,皆令她思而却步。
如果不是因为父亲重病,如果谢武司不曾立下决定,如果他事先征询她的意见,或许……她会想待在法国也说不定。
他想过吗?一踏上台湾,意味著梦醒时分,所有在国外的进展与美好回忆,只能湮灭;在现实的逼视下,一切将无所隐藏。他是不重视她,对彼此之间的关系并不在乎;还是过于重视她,为了她,愿意放弃两人共同维护的现状?
她不懂;她对他日渐加深感情,而他对她的深情,从他的眼神动作也可清楚读出,然而,两人间的隔阂却与日俱增;感情越重一分,距离越加远一些。难道,这次回台湾,代表一切都已结束了吗?
弯长的黑眼睫轻煽了几下,原本紧合的眼眸透出醉人的慵懒,他轻轻发出一声喟叹,望向正对著他凝思的沈关月说道:“休息一下,还有好几个小时才到台湾,你这样撑不回去的。”
沈关月不语,轻咬下唇。
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低声安慰。“别多想了,睡吧!”
直至她放松身体倚靠在他胸前,谢武司才闭上眼,吸长了气、再缓缓吐出。
不安的情绪横互在各怀所思的两人之间。
飞机抵达中正机场,出境后,他们所搭乘的航空公司的一名空服员叫住了谢武司。
“谢先生!这趟旅程不知您是否满意?如果有什么地方服务不周,请告诉我们……”
为了行动方便,他们只带了一只小登机箱的衣物。沈关月将行李拖到一旁,静静地等著,她望著被人缠上、对连串客套话感到不耐、却还得颔首点头的谢武司。
“关月!”一声惊喜的声音令她回头。
“哥!”沈关月看著眼前突然出现的沈智渊,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自从哥和父亲因理念不合大吵一架、愤而出国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没想到今日居然在机场遇见。
她先是惊喜地踏出一步,倏地又忆起现在的身份,突如其来的羞愧让她未多加思考,慌得想逃,脚步直觉急往后退,转身奔去。
“关月!”没料到她会突然往后跑,沈智渊急忙追上,跑了一段距离才握住她的手腕,让她停下。“为什么看到我会让你吓得拔腿就跑?这段时间你上哪去了?我怎么也找不到你。”
沈关月因急速奔驰而呼吸急促,双唇紧闭不语,别过头去。叫她怎么说?说他的妹妹卖了自己吗?
“关月,别老是用无言对我!”沈智渊著急地喊,每次对上妹妹的沉默,总令他不知如何是好。“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问爸他也不肯说。你知道吗?爸他……”
“我知道,所以我才回来。”沈关月打断他的话,?难地看著他的手。“能不能先放手,很多人在看。”
“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我们。”沈智渊不肯放,怕她再次跑开。他神色严肃地再度开口问道:“在我离开台湾的这段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别碰她!”一双带著威胁的手搭上了沈智渊的肩头,伴随沉着威严的声音响起。
沈智渊回头,微微皱眉,这名男子与眼前的景象仿佛似曾相识,只是,岁月在三人身上做了些微的改变。
怎么会让他们两人碰上!沈关月懊恼得挣开沈智渊的手,头痛地不愿面对现实。没想到才一踏上台湾,就什么也躲不掉。
那名空服员的叨絮谢武司全没听入耳,他的注意力全放在沈关月身上。见她突然的逃避动作,后面还有一名男子追赶,他立刻?下那名满脸错愕的空服员,排开大厅上往来的人潮,迅速追上。
谢武司将沈关月拉至身后,看向沈智渊的眼神像极了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你想做什么?”
沈智渊快速地思索脑海中的印象,能和关月扯上关联的男子并不多,终于,他以拳击掌。“武司,关月的高职同学。”
听他叫出他未冠父姓前的名字,谢武司一愣,却想不起眼前的男子到底是何许人也。
“再次自我介绍,我是关月的哥哥,沈智渊。”见他一脸错愕,沈智渊主动伸手,化去他眼中的戒慎。
“谢武司。”他伸出手。多年前,在校门口的那一幕浮现脑海。
谢武司?沈智渊一挑眉,他对自己的记忆力有信心,但保持沉默,并不多问。
“关月?”沈智渊向躲在谢武司身后的她叫唤,语气里透著询问。
“一切等到了医院再说吧!我们还有约人,会合了马上过去。”谢武司知道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开口为她挡下了一切。
“医院?”沈智渊皱眉。
“令尊不是病危吗?”谢武司转头和沈关月对看一眼,难道消息有误?
“先父在多日之前去世,遗体都已经火化安葬。”沈智渊缓道,平静的声音带著哀伤。“我找不到你,没办法通知你参加丧礼,关月。”
沈关月只觉得眼前一片空白,身子晃了晃,往前倒去,谢武司见状急忙扶住。
爸死了?沈关月抬头望向谢武司担忧的容?,无法消化这突来的讯息。
“关月!”谢武司轻唤,手背抚上她瞬间苍白的脸。
她站定脚步,轻轻拂开他的扶持,低道:“我没事。”
沈智渊看著他们,剑眉紧锁。“一切等回了家再说吧!”
回家?沈关月心里升起阵阵的恐惧。她该如何面对大哥的询问?该如何交代这些日子的去向?该如何说明她为何出现在国际机场?而身旁的男子又是何人?她伸出颤抖的手握住谢武司,用眼神向他求救。
谢武司沉默不语。这里是台湾,而眼前的人是她的兄长,他该为她的名誉著想,即使,名誉这个东西早已被他毁灭得荡然无存。
“关月跟我约好了跟人见面,晚上我就送她回去。”谢武司故意忽视她眼中的脆弱,允下承诺。
“好。”沈智渊相信眼前这名男子说到做到。“关月,晚上见。”语毕,转身走回来时的方向。
两人静静站了一会儿,谢武司强忍著拥住她细声安慰的冲动,拿出怀中的手机,按下号码。“剑吗?我们现在在机场大厅,你在哪里?”
手机传来另一男子的语音。“武,是你吗?”
“没错,不然还有别人叫你‘剑’吗?”
那人笑了。“我现在也在大厅上,你们在哪里?”
谢武司环顾四周,说了现处航空公司柜台的名称。“……终于要见面了。”
“是啊,别逃跑,别切断连线,我正往你们那里移动。”
“恭候大驾。”
“说一下吧,你穿什么衣服。”
“黑色套头衫,黑色长裤,那个女孩在我身边。”
“我看看,我已经离你不远了,啊!我好像看到──”
谢武司微笑等待著,对方却没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