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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也和小惠出门,回娘家拜年。康少霆只好作罢,吩咐下人不用预备他们的午饭。如果母亲问起,直说他们去观里用完斋菜即回。康少霆又让人拿出自己亲笔写的春联,看着他们将这两道白色春联贴好,这才上了车,让司机开往长春观。
提起长春观,那是在元朝年间,龙门派祖师邱处机到武汉筑观修 道。因其号长春,故道观名曰:长春观。是武昌颇具盛名道教的朝圣之地。
一见正门,偌大的铁鼎横放殿外,香炉插遍了信徒们敬上
。袅袅升起的青烟,将庄严的道观点缀出缥缈的余味 无不心神驰往。与归元寺等几座禅寺不同,长春观有好些院落不允许香客入内,也不接待拜访。前方熙熙攘攘如何喧闹,后半的院落也仍是一派安宁。
“怎么了?嫌熏着了?”颜开晨发现康少霆总是揉着鼻子,以为是被殿门口的香火所熏。
康少霆摇摇头。漫不经心地说:“没事。以前都不来这些地方。我是不信神佛的,不过陪你逛逛。”
颜开晨知是这个缘故,也不想再勉强。只是斋菜要到正午,便拉他往人少地偏殿透气。这时后院门口一副戒文引起了她地注意,不觉踏过了禁线。康少霆刚要唤她回来,里面走出一位年若十五,六岁的小道 长。他毕恭毕敬的朝颜开晨作揖,轻声道:“女居士请留步。拜神请回前殿,这里不招待香客。”
颜开晨往后退了几步,眼睛却并没有从戒文上移开。她不甘心的纵步上前。请教道:“道长见谅。我想请问一下,这戒文是出自何人手 笔?”
小道长回头一望,答道:“是我三师叔。”
“敢问小师父的三师叔现在何处?道号为何?”颜开晨问。
小道长想了想,迷茫的一摇头:“几时我也不清楚,只晓得左右不过这几年。而且三师父从不跨出后院一步,更不对外人提道号。女居士问也无用。还是请回吧。”小道长一摊手,请颜开晨离开了后院。
康少霆看她一副恍惚的模样。柔声说:“开晨,你认识那位道 长?”
颜开晨浅笑,喃喃自语:“我从不认识什么道长,不过觉得他大字写得极好,很像以前教过我的先生。只是那位先生。现在已经不在 了。”
经过长春观。杜家二夫人想着去拜神再用些斋菜。杜怀璧见香客众多,推说下次再去也无妨。便让司机先送二妈和侄子回府,又吩咐小惠从府里提些自家腌的腊鱼灌肠。还有新鲜的豚肉和蛋,带回去康府。她一个人先四处逛会儿。
转来转去,她还是习惯性地来到紫阳湖边。若是在夏季,满湖绽放的紫色荷花,在晚霞映照下,美得不似人间景。往常一旦有了烦心事,闻着莲蓬清香,看着岸柳轻抚湖畔荷,再多不快也能烟消云散。
可每个人都有死穴,一旦击中,那种彻骨的疼痛一朝一夕都无法释怀。正如她看见康少霆和颜开晨结伴走出长春观,至少那一刹她大方不了。之所以视若无睹,只因有些泪不能在人前流,这样只会显得她更懦弱。小时候,她不明白为何父亲娶二娘时,母亲还能笑着张罗;可到了夜里,母亲却要搂着她偷偷哭泣。成年后,她始终无法理解母亲忍气吞声的持家之道。所以她留洋,想同西方女性一般独立自信,不用奢讨男人偶尔的怜悯。她以为这些很容易,甚至有一度要离开康少霆,也不觉得有多难下决定。
然而等她步入婚姻才知道,原来母亲维系的不是她一个人地感情,而是一个大家庭。世间太多套在女人身上的教条,犹如镣铐,迫使女人臣服于男性主宰地世界里。渐渐地,没有了骄傲的女人,变成了男人眼里的贤妻良母。在这畸形的社会里,她永远不会是最后一个。她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一抬头却发现萧云成正笑着看着自己,何时来地她居然全然没有知觉。
“吓了一跳吧?我可是喊了你半天。”萧云成看她慌张地去擦脸,便从兜里掏了一张手帕递给她。杜怀璧见他手帕都是皱巴巴的,便摇头婉拒。萧云成大喇喇的往她手里硬塞,粗声道:“你这人就是别扭!帕子是我去吃饭时店家送地,干净的!我不过随便往兜里一塞,才会成这德行。现在你还跟手帕计较,也不瞧瞧自己的脸比它还难看呢。”
杜怀璧一怔,脸‘唰’一下全红了。萧云成见状,尴尬地连忙解 释:“诶,你别误会!你其实长得很好看,一点都不丑。只是再漂亮的人整天愁眉苦脸的,想不丑也难嘛!大过年的,高兴点!”
“谢谢你安慰我。每次都被你撞见我狼狈的样子,挺难为情的。”杜怀璧扯了扯唇角,接过了帕子。
萧云成手摸向裤兜,一想她可能不喜欢烟味,只好忍住瘾头。看她眼睛红红的,不免生出一股怜惜:“有好几次我看见你一个人在这里,还以为是在等人。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是躲在这里哭鼻子。”
“我很没用是吧?可能你们男人不会喜欢哭哭啼啼的。”杜怀璧黯然垂下头。
“你错了。男人最不喜欢的,是故作坚强的女人。太好强,只会让人觉得你不需要呵护。想哭的时候就大声哭,想骂人的时候就拼命骂,想打人的话,”萧云成一拍胸脯,豪气干云:“只要你觉得痛快,我让你三百拳!”
杜怀璧破涕而笑,“难道你不会疼吗?”
“再疼也比你什么都憋在心里强!如果你能觉得痛快,废几条肋骨也没什么大不了!”萧云成粗鲁的嗓音,为这句话赋予了一种振奋人 心,又温暖人心的别样感觉。杜怀璧起初还忍得住的泪,在这刻忽然夺眶而出。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端详着他——一个不折不扣的粗汉子,却能说出任谁都会感动的话语。也让她卸下所有防备,痛快哭一 场。
良久,萧云成轻拍她的肩膀,说:“以后记得要把眼泪藏起来,别为那些不值得的人而哭。懂得珍惜你的人,绝不会要你一滴泪。”
杜怀璧默默点头,曾经很反感对人泄露的心事,在他面前却能很自如倾吐。或许一个人最伤心的时候可以没有爱人,但不能没有朋友。比起情人的抚慰,朋友的话更让她觉得真实。她拍拍脸,对着前方长吐了一口气,一切都已过去。回过头,瞅着正看向她的萧云成,露出了笑 脸:“如果我不介意你抽烟,你会高兴吗?”老早她就注意到,他好几次在掏烟。
对萧云成来讲,这简直等同与死刑犯的特赦,他狠骂道:“要这 样,那就真娘的安逸!安逸得很!”“那就真娘的安逸!安逸得很!”学着他的四川调,杜怀璧也跟着重复了一遍。两人默契的对望,笑得愈发放肆。
(注释:有一种像鸭又像鹅的家禽,发音为teng,这里用豚代替。也有叫豚鸭或番鸭的。味道鲜美,营养价值优于鸭鹅。)
追影觅踪
民国二十一年三月,长达一个多月的淞沪战争结束。在付出惨重代价之后,国内的抗日呼声日益高涨。而迁都洛阳的国民政府,虽推举蒋介石为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但在对日的问题上,似乎并没有外界所希望看到的积极态度。
与此同时,筹划已久的‘中华复兴社’在南京总部秘密成立。颜开晨作为第一批高级特工,未来任何人事变动和指示,都只能听命武汉分部的特务部长一人。而特务部作为复兴社最重要的部门,他们所有的行动都是最严密,并且与其它部门没有私下的往来。甚至很多时候凌驾与它们之上。可以说,特务部虽然隶属复兴社,其实是个独立体,也是委员长最看重的部门。
因武汉分部屡建功勋,特务长戴笠特别向社长请示,重新调薛云烬回总部效力。但薛云烬以任务未能尽善为由,婉拒了上级的好意,只向总部举荐了颜开晨等几名优秀特工。当夜,颜开晨收到薛云烬指示后,并没有立刻回应。虽然上面已经说明,她的任务完成。可要她离开武 汉,是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所以她直接给薛云烬拨了一通电话,说:若要她前往南京,除非放了她的母亲。薛云烬也回得很干脆:绝无可 能。为此,颜开晨特意找来王擎宇。这件事上,也只有他可以帮忙。
王擎宇一直苦无对策,多半也是投鼠忌器。看妹妹似乎有了什么主意,问道:“妹子,你是不是想到点子了?如果需要大哥帮把手的,尽管开口。”
颜开晨抿紧嘴。也没有多大把握。只说:“就我们两个人,想要对付他们恐怕行不通。别说你的小金堂,就算是一起的复兴社成员,只要在武汉一天,暗中都有人监视。”
“那我们不是没辙了?婶娘不救了?”王擎宇急了,汉阳地新堂口已经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