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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锦这样的反应,任谁都看得出他对于苏颜的事是知情的。太夫人的目光冷冰冰地在自己儿子的脸上转了一转,一言不发地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殷锦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的手臂。跟在她后面的管事和大小丫鬟们一时间都有些踌躇,直到苏颜缓步跟在了太夫人的身后,这才举步远远地跟了上来。
苏颜从回来就一直随殷仲住在肃阁,颐荣堂这边轻易是不来的。此时此刻跟在太夫人的身后再一次踏入这里,心中不自觉地就生出几分物是人非的感慨来。一直以来紧紧绷起的神经,到了这时也觉出了可笑——原本这里的人就是不喜欢自己的,可是直到见了面才发现自己原来真的不在意。
不喜欢自己的人,除了太夫人,还有她手底下的那些管事婆和大小丫鬟。比如说……芙蓉。她听秀娘说起过,太夫人曾经想让殷仲纳了芙蓉做侧室,被他拒绝了。知道了这一段故事,就不难解释为什么芙蓉在自己被带到肃阁之后,会对自己有那么明显的敌意了。苏颜瞥了一眼跟在后面闷头走路的芙蓉,微微抿起了唇角。对于那些已经过去的事,她是不在意的。只希望旁人也不要在意才好。
“我哥哥……”殷锦迫不及待地发问。苏颜觉得一年未见,他不但个子长高了不少,连脾气也变得越发急躁了。在太夫人面前似乎也没有那么谨慎小心的样子了。
苏颜一边吩咐秀娘张罗茶点,一边答道:“二爷不要担心,侯爷早已离开了长安。他们如果知道侯爷的下落,也就不会把我们困在这里了。”这是经过了最初几夜的彻夜难眠之后,苏颜自己得出来的结论。她深信殷仲是清白的——既然清白,那么误会迟早都会有烟消云散的一天。至于这样的推断到底是不是正确,苏颜暂时还不愿去细想。
太夫人轻轻哼了一声:“你哥哥说的?”
苏颜听出了这句话里所蕴含的讥诮,却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家兄和相公一向交好。他的事,家兄断断不会坐视。”
殷锦虽然还蹙着眉,神情却已略见轻松:“外面什么传言都有,有说周爷派了哥哥出去办事的;也有说他畏罪潜逃的,梁王和周爷的人都在缉捕他……”
苏颜宽慰他:“的确是派他出去办事了。二爷放宽心。纵然其中有什么误会,天子圣明,一定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太夫人对她的宽慰话全然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眉目阴沉地在颐荣堂的台阶下停住了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人老了自然就不被儿女放在眼里,好事坏事都自作主张地瞒着我这老太婆。既然是怕我老糊涂,那我也就不多问了。我也累了。你回去吧。有什么话等明天再说。”
苏颜垂首应了,带着秀娘和青梅穿过仆妇们让开的通道退了出去。路过桃喜身边时忍不住对她笑了笑,悄悄做了个“有空来看我”的口型。桃喜红着脸眨了眨眼,一转眼却接收到芙蓉横扫过来的冰冷视线,忙又垂下了头。
苏颜抿嘴一笑,只当没有看到。
第五十七章
送去颐荣堂的东西总是原封不动地被退回来。日日如此,就连脾气向来和顺的秀娘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太夫人自从进了侯府就一直托病静养,不见外客。如今的荣安侯府被梁王的手下封得铁桶一般,还有什么外客可言?每一次被芙蓉面无表情地以一句“太夫人身体不适,不能见外客”为由挡在颐荣堂外,苏颜都会情不自禁地生出些许的自嘲来:从一个不受待见的下人跃身为“外客”,也总算是有了长进吧。若不是太夫人顾虑周家的面子得罪不起,说不定早就打发她卷铺盖走人了。
“什么意思?!”青梅嘟着嘴,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老大的一把年纪了,偏偏不讲道理——也不好好看看谁才是外客?明明不是侯爷的正经娘亲,还好意思在这儿端出一副婆婆的架子……”
“青梅,”苏颜轻声呵斥她:“你这是说谁呢?没规矩。”
青梅端起被原样退回来的大包小包就往外走。苏颜和秀娘对视一眼,又好气又好笑地问她:“你又要去哪里?”
青梅赌气似的哼了一声:“她们不收这些补品才好,我拿去给你炖一只嫩嫩的鸡好好补补。我倒觉得你这副身板比她更需要补呢。”走到门口,又象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身笑道:“等你养好了身子,生出一位结结实实的小侯爷,我看她还能不能这么神气!”
一席话说得两个人都笑了。苏颜的笑容里多少就带出了一点歉疚来。原来,殷仲在出事之前曾跟她说过路衡来向他讨要青梅的事。路衡的发妻身体不好,长年卧病在床。家里也一直在给他物色合适的侧室,陆陆续续地选了几年也没有遇到合适的人选。不知怎么就看中了青梅。苏颜想来,也许是从吕家口一路行来青梅待他格外厉害的缘故吧。殷仲的意思是把青梅送过去,看路家怎么安排。苏颜则坚持青梅是自己妹子一样的人,不肯让她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进路家的大门。没想到一拖就拖成了如今这么一副局面。如果不是自己过于求全,如今青梅已是路衡府里的小夫人了,哪里还用窝在这里受这些委屈呢?
说到底都是自己耽误了她。苏颜每每想到这里都十分懊悔,青梅反而不甚在意。总是安慰她说:“这男人的脾气差劲得很,又没有耐性,磨磨他也是好的——反正是他急着要娶我,又不是我急着要嫁他。我被关在这里,他连救我出去的办法都想不出来,这样的笨男人要来干什么?!”她说得轻松,可是又有哪一个女人会不在意自己出嫁的大事?
苏颜垂着头只顾自己内疚,秀娘看惯了也懒得劝她。心里却不由自主顺着青梅的话想到了苏颜的身体。上了年纪的人总是疼爱孙辈多一些,如果苏颜能早早产下一位小公子或者是小小姐,只怕太夫人爱屋及乌,对她这位做母亲的也会好起来吧。
殷府已经封了半个月了。最初的惊慌已经逐渐地平息下来,周亚夫又不断地将殷仲平安离开的消息传进府里来。日子久了,就连苏颜那颗悬得老高的心也一点一点落了回来。虽然还是免不了日夜忧心,但是比起出事的最初还是踏实了不少。她特意嘱咐那人传话给周亚夫:在朝廷没有查出真凶之前,无论他用什么样的办法,一定不要让殷仲回来。
对于她来说,殷仲的安全自然比什么都要来得重要。只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一个把荣耀看得重过性命的人,如今却落入了这样不堪的境地,又该是怎样的沮丧呢?这个问题苏颜每一次想起,都有种刺心的疼痛。
这场变故的声势虽然大,但是抄家杀头的戏码毕竟一样也没有上演。于是担惊受怕的下人们也都松了一口气,惶惶不安的心态也慢慢地变成了一种若有所待的平和冷静。
从表面上看,似乎一切都恢复了原状。
但苏颜深知这样的平静是维持不了多久的。她不敢去揣测它究竟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被打破,只能日复一日地煎熬着。
“阿颜!”有人大声唤着她的名字,莽莽撞撞的一头撞了进来。苏颜抬头望去,看见殷锦已掀起了帘子,满脸都是急匆匆的神色。
身上裹着白色的貂裘的殷锦活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少年,一别数月,他虽然长高了不少,但是肤色却比原来更加白皙,想来是太夫人因为出门一趟这位小公爷多少受了点惊吓,于是看顾得格外仔细,也很少放他出门的缘故。
“阿颜,”殷仲气喘吁吁地停在了她面前:“我刚才在园子里遇到石钎,听他说你去内院了。今天……又被那死丫头给挡了?”
在了解底细的殷锦面前,苏颜自然不用再假装镇定。这世上又有哪一个已为人妻的女子不希望得到长辈的接纳呢?
看到她这副神态,殷锦忍不住一笑:“我刚才去颐荣堂给母亲请安,她还抱怨说自从进了这园子,就没个人来看看她,简直把她不放在眼里。”
苏颜大吃一惊,正要分辨,就听殷锦洋洋得意地说道:“我原来是怕她生气,也不敢在她面前提你的事。听她这么一说,我立刻就知道是她下面的人在捣鬼了。我告诉她说你天天过来请安的,又送东西过来。她就去问芙蓉,那个死丫头装模作样地说是怕你会打扰到她休息,所以挡了。”说着很不屑地从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
苏颜满心的不是滋味,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倒是旁边的秀娘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个芙蓉,原来也不是这么刻薄的人。现在这是怎么了?”
殷锦又哼了一声:“这死丫头还不是因为我哥不要她,故意在阿颜身上捣鬼吗?我偏偏就不让她舒服。”说着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