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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基连忙抓过背囊背在身上,苦着脸问他:“咱们往哪边走?”
殷仲沉吟片刻,抬眸说道:“还是按照周练说的,绕过这个镇子。继续向南吧。”他看了看丁基惶急的神色,忍不住拍着他的肩笑了笑:“你只管放心。就算要走我也要先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
丁基被他看穿了心中所想,不禁有些微微发窘。
“走吧,”殷仲拍了拍他的肩,率先走出了树林。
人往往在倒霉的时候,会格外深刻地认识到“祸不单行”的话说得多么有道理。
殷仲望着面前这一队衣冠不整的巡丁,一边拉紧了丁基,一边在脑海里紧张地盘算着该用什么方法打发掉他们。一大清早在远离城镇的偏僻小路上遇到这么一群巡丁已经够稀奇的了。更加稀奇的是,他们每一个人都满身酒气。殷仲不由得暗暗皱眉:这究竟是哪一位大爷带出来的兵?!
“问你话呢,装什么傻?!”领头的大胡子见这两个人半天也不回答问题,不耐烦地举起手中长刀,用刀鞘在殷仲的胸口戳了两下:“一大早的,你们要上哪儿?”
殷仲瞥了一眼顶在他胸前的长刀,眼里有隐忍的怒意一闪即逝。
丁基连忙从怀里摸出钱袋,陪着笑脸递了过去:“这位官爷,我哥……是个哑巴。不会说话的。”
“哑巴?”大胡子半信半疑地上下打量殷仲。而殷仲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丁基便垂下头默认了。
“是啊,”丁基连忙说道:“我们哥俩是要去颖水郡投奔亲戚的。没想到半路上被赶车的人给坑了。把我们甩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说着长长一叹,面色转为欣喜:“幸好遇到了几位官爷。官爷行个方便,帮我们兄弟指条路吧。”
大胡子掂了掂手里的钱袋,顺手仍个了身后的属下。转过头来不怀好意地一笑:“指路是不难。不过……”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身后的喽罗们十分配合地哄然大笑起来。
丁基苦着脸看了看身旁面色铁青的殷仲,知道他已经动了杀念——不论大胡子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只怕殷仲都不会轻饶了这些混迹官场的败类了。
“我看你们哥俩还算有把子力气,不如这样吧,”大胡子死到临头犹不自知。茶褐色的眼珠转了两转,笑嘻嘻地凑过来说道:“我们也不难为你们了。你们只管把我们一个一个驼到前面的大道上——记住,要四肢着地,稳稳地爬哦。”
喽罗们的嬉笑声顿时闹成一片。
丁基偷瞟了一眼殷仲,面有难色。这些人是官差,如果对他们下手,那这逃亡路上留下的痕迹未免太过显眼了。他心中还在百般挣扎,大胡子却等不及了,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丁基的头发便粗鲁地往自己身下拽。丁基被他晃得眼前一片发花,心中勃然涌起一团怒气。眩晕中还没有来得及摸出腰刀,眼前突然闪过的一道诡异的银光。眨眼之间紧揪着自己的那只大手便松开了。
丁基踉跄两步才站稳了身体。在他面前,大胡子正慢慢地跪倒在雪地上,诡异的姿势仿佛在向丁基求饶一般。僵立片刻便仰面朝天倒了下去。身下慢慢地渗出了一滩殷红的鲜血。
那群刚才还围在他们周围飞扬跋扈的跳梁小丑,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变成了一堆横七竖八的尸首。丁基茫然抬头,看到在这一堆尸首的后面,一个气度沉静的青年正步履从容地走上前来,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姿态在尸首的衣服上擦了擦刀上的血渍,一挑眉,一双黑湛湛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向了殷仲:“原本我是想等将军陷入麻烦了再出手的。”
殷仲不动声色地反问他:“就象草甸上那次?!”
“不错。”薛陈十分爽快地点了点头:“不过,总是使出同样的招数我自己也腻烦了。纵然将军还能沉得住气,薛某人也无法再容忍这么几个流氓无赖一大早就如此败坏大家的兴致。”说完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长刀,十分惋惜地叹了口气:“每一次想要封刀的时候,总是遇到会让我大开杀戒的事。”叹息片刻,薛陈抬眸笑道:“严侍从就在不远。我们走吧。”
殷仲摇头一笑,笑容里满是自嘲:“你算准了我会跟你走?”
薛陈反问他:“不走又能如何呢?难道将军要这样一辈子东躲西藏吗?将军的家人目前被软禁在长安,殷府周围又有重兵把守——正张开大网等着将军。依我看,将军不回长安只怕家人还安全些。等鱼上了钩,鱼饵还有什么用?”
殷仲心一沉,却没有开口反驳他。只是眉目间已浮现出薄薄的阴戾。他一直以来都觉得薛陈木讷。直到了这一刻,才乍然发觉他的犀利。
薛陈淡淡一笑,似乎对他的反应浑不在意:“就算殷将军一路平安地返回了长安,又能如何呢?就算将军生有双翅,又如何能将家人一个一个地运出长安?退一步说,即便运出了长安,请问将军,是打算让自己的夫人和老母弱弟跟着将军逃亡一辈子么?!”
殷仲心头茫然。这些问题自己何尝没有想到过?
“将军,”薛陈十分小心地打量他的脸色,语气里的咄咄逼人之意却丝毫不见放松:“放眼天下,如今也只有吴国可以做将军的容身之地。放眼诸国,有谁能从吴王殿下的手里抓得走人?更何况……”薛陈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要想从那个人手里为自己讨回公道,将军一定要比他更加强大才行啊!”
殷仲心头震骇,怔怔地凝望着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来吧,将军,”薛陈朝着殷仲伸出了一只手,语气慢慢地转为柔和,“到一个真正属于我们的地方去吧。”
从紧闭的大门外再度传来了争吵声。不用刻意倾听就能分辨出声音粗鲁的是守在门外的兵大爷们,不耐烦的呵斥声中照例夹杂着中年妇人絮絮叨叨的哀求。
这样的一幕日日上演,府里的人渐渐失去了继续关注的兴致。就连苏颜也懒得再去分辨今天来得究竟是太夫人房里的哪一位管事嬷嬷了。何况这妇人的声音还陌生得很,她完全没有听到过。
殷府被看守起来的第四天,太夫人一行就抵达了长安。然而好话说尽,看守就是不肯放她们进来。苏颜无从猜测这争执不休的两方究竟谁能胜出,事实上,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希望他们进来,还是不希望他们进来。她一直都对这位太夫人心存畏惧,何况她完全想不明白太夫人执意要这样做的用意。在她看来,殷仲此刻又不在府里,与其让一家子都关在一起,还不如痛痛快快地趁着没有人刁难卷铺盖回武南去。
隐约记得殷仲说起过这位太夫人的娘家在先帝时也颇显赫。后来不知为了什么原因得罪了窦后,被削了官,家道慢慢中落。她那样执拗的个性,也许是出身世家的傲气使然吧。尽管苏颜对此很不以为然。
然而不管苏颜心里怎样的纠结,太夫人的争执还是有了结果。就在殷府被封的第十天,午时刚过,大门便轰然洞开。太夫人的手搭在殷锦的胳膊上,以一种略显倨傲的凯旋姿态昂首挺胸地出现在了门口。身后照例跟着一群随从。
苏颜在秀娘把蒲团铺垫在她身前的时候还在想,太夫人这副样子,活像是打了胜仗呢。只怕殷仲当初打败匈奴人的时候也没有她这么神气吧。
她是做为殷仲的妻子头一次正式地拜见太夫人,行的是儿辈礼。随侍的人都束手立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没有人随意出声,庭院里显得静悄悄的。这样的安静里却不可避免地激荡着诡异而冰冷的气流。苏颜虽然低垂着头看不到太夫人的脸上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可是那沉甸甸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还是令她颇不自在。忽然想起离开颐荣堂的那一夜,也是这样跪着,一直跪到全身僵冷。然后……
苏颜不由得咬紧了牙关。这一次的确是没有殷仲在身旁。可是他所给予她的支撑不是早已将她的里里外外都渗透了吗?他在与不在,又有什么区别呢?
长久的沉寂之后,苏颜清晰得听到了太夫人那一下艰难的呼吸。自己的存在实在是太让她感到意外了吧,她这样想着,头却垂得更低了,一副恭顺的姿态。
殷锦却沉不住气了,他松开了太夫人,三步两步冲过去将苏颜拉了起来,急匆匆地问道:“阿颜,我哥哥到底是怎么了?他人……”
苏颜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转过身恭恭敬敬地让在了道旁:“颐荣堂已经收拾好了,夫人一路劳累,有话进去再说,可好?”
殷锦这样的反应,任谁都看得出他对于苏颜的事是知情的。太夫人的目光冷冰冰地在自己儿子的脸上转了一转,一言不发地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殷锦连忙上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