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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似乎被她的话气得怔了,结结巴巴的反问她:“什么怎样?你说怎样?我花了八百钱买下你了,我救了你了,你怎么对救命恩人这副态度?!”
苏颜和这少年对视良久,从这少年清澈的黑瞳之中她可以清楚的看到衣衫褴褛的自己,裙服上还沾染着一团团醒目的血迹。头发也是蓬乱的,额头上还包着一圈绷带,却已经沾染了泥土和血渍,看不出清洁的颜色。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在别人的眼睛里清清楚楚看到了自己的落魄,让她觉得异样的悲哀。
“喂,喂,”少年的声音透出了几分不安:“你别哭啊,我也没有说什么啊。”
他伸手扶她坐了起来,“好了,好了,我也不是要故意吓唬你。我这就放你回去找你的家人好了。”
苏颜猛然一抖,仓皇的张开了眼睛:“我跟你走。”她的眼角已经扫到了老鸨那件紫红色的裙摆,她怕。怕自己还没有找到要找的人,就又被捉回了这里。抬眼看到少年一副不解的神色,连忙补充说:“我给少爷做工,等我攒够了钱还给少爷,少爷放我走,行吗?”
也许是因为她的语气哀切动人,少年想也不想就点了点头说:“行啊。难道我家里还少你一个做工的吗?”
……
“阿颜?”芙蓉拍了拍她的手:“二爷和你说话呢。”
苏颜抬头,看到春凳上的殷锦正望着她。还是那种只有未成年的男孩子才会有的清透的目光,连忙垂下头,微带歉意的说:“奴婢……没有听到二爷刚才说什么。”
芙蓉笑道:“二爷问你,身上的伤可好了?在太夫人那边可过得习惯?”
苏颜连忙说:“太夫人御下宽厚,姐妹们都对我很好。我的伤……不要紧的,都是一点皮外伤。谢谢二爷记挂。”
殷锦见她不过进府数日,就这么象模象样的开始自称“奴婢”,微微有些意外,不由自主又想起她冲着自己大喊:“我不是你的人,我谁的人也不是……”的情形来。自己也没有察觉,心底里悄悄涌起的,竟是一丝浅浅的失望。
“那就好……”他勉强笑了笑:“那就好……”
旁边的芙蓉似乎察觉了他语气里轻微的不悦,连忙岔开了话题:“夫人说了,让二爷好好养伤。否则去别馆的时候,就不带着二爷了。”
殷锦听到“别馆”两字,稍稍打起了几分精神:“夫人说哪天动身?”
芙蓉摇了摇头:“就等二爷好起来呢。”说着从矮凳上站起身,正要退出去,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问道:“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远远的看到桥那边两个人影,似乎是侯爷。”
殷锦一愣,扭头去看角儿。角儿连忙说:“刚才二爷在午睡,并没有人进来。”
芙蓉微微蹙起了眉头,若有所思的说:“难道是我看错了?”
芙蓉并没有看错,桥对岸的人的确是殷仲和石钎。原本是打算趁着正午园子里清净去看看殷锦的伤势,却在看到了芙蓉之后打消了主意。
回到肃阁之后,殷仲沉着脸问石钎:“才几天,怎么太夫人就知道了?”
石钎垂着头没有回答。荣安候府里当家作主的人虽然是侯爷,但是管理内务的还是太夫人。殷锦挨打这么大的事,下人们又怎么敢一直瞒着她?
殷仲自己又何尝不知?沉默的在书房里来回踱了几步,勉强按捺下了心头的一点不悦,抬头问他:“洗砚阁那边查得怎样?”
“这个苏颜的确是被刘二头卖进春红楼的。”石钎铜色的面孔上一如既往的缺乏表情,叙述的语调也不带丝毫的起伏:“刘二头自己说是在城南柳树坡的土地庙里抓到她的。当时她穿着男装。鬼鬼祟祟的一个人。”
殷仲皱了皱眉头:“他将她……怎样了?”
石钎回道:“刘二头不动到手的货——这是规矩。否则卖不上价。”
殷仲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刘二头把她卖进春红楼,得了三百钱。”石钎说道:“不过这女子脾气倔强,挨了不少的打。二爷是碰巧遇到的。”
殷仲又问:“她孤身一人,怎么会出现在土地庙那种地方?”
石钎垂首答道:“洗砚阁正在查。”犹豫一下,看到殷仲微微皱起的眉头,轻声反问:“爷怕她……是那边的人?”
殷仲慢慢踱到窗边,凝视着窗外一池碧水,幽暗的眼瞳中浮起几分似笑非笑的讥诮:“那个人,疑心是极重的。你记不记得庄相家宴上他死活要送我舞姬的事?幸亏那舞姬被傅宣看中要了去。只怕此刻,这府里就有他安插的人——你我万万不可大意。”
石钎垂下头,沉沉的应了一声:“是。”
第三章
穿过一架茂密的青滕,午后的庭院里浓荫匝地,一派幽静。
两个女孩子从廊檐下走出来,不约而同的放缓了脚步。苏颜是第一次来卧波轩,对这位锦少爷的住处不免有些好奇。细细看去,庭院精巧,园圃里奇花异卉争齐斗艳,一大半都是自己从没见过的——倒有几分象是千金小姐的闺房。回想起殷锦卧房窗外一字排开的几缸睡莲,苏颜不禁微微有些好笑,想不到这位小少爷竟然还是个爱花之人。
芙蓉也顺着她的视线看那园圃里盛开的海棠,看到苏颜一副入迷的神情,笑嘻嘻的说:“这算什么,等到了别馆你就知道了。那里的花比这里还多呢。”
苏颜回过头,好奇的问她:“听你们一直说别馆,到底是在哪里?”
芙蓉笑道:“当然是武南郡啊。武南是咱们侯爷的封邑——只不过这几年在长安住得久了,很少回去。若不是锦少爷叫热,今年只怕也是不回去的。”
“武南郡?”苏颜咀嚼着这个地名,心中越发好奇:“侯爷不用回自己的封邑吗?”
芙蓉摇了摇头:“听太夫人闲聊时说起来,似乎是皇帝不肯放他回去。至于怎么回事,就不是我们这样的人能知道的了。”想了想又说:“我还是喜欢武南多一些,长安人又多,天气又热……”说着又是一笑:“总之,你去了就知道了那里有多好了。”
苏颜又问:“武南郡离吴国有多远?”
芙蓉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除了武南长安,别的地方我可没有去过。听起来,好象还很远吧……你要真的想知道,等有机会见到了石统领,你可以跟他打听打听。”
看到苏颜的满脸疑问,芙蓉耐心的向她解释:“石统领是侯爷身边的亲随,早年咱们老侯爷驻守霸上,和匈奴人打仗的时候,他就跟着侯爷了。再后来祥柯郡的育王造反,咱们侯爷才被召了回来……”
苏颜点了点头:“这个我知道——平南将军。茶肆里说书的先生把他说的象天神下凡一样,原来就是你们侯爷……”
芙蓉笑道:“我还没说完呢,你又急着打岔。我是说,这位育王造反的时候,带着兵一直打到了巴郡——那里离吴国大概不远,石统领既然跟着侯爷去过那里,说不定他能知道有关吴国的事。”
苏颜左思右想,自己似乎没有什么机会能接触到侯爷身边的亲随。殷府的规矩:外园的人不能进出内园,作为内园的使女也是不能随意出去的。芙蓉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拍了拍她的手安慰说:“没关系,总会有机会的。”
虽然有些失望,却也只是转瞬之间的事。苏颜很快就想到现在的自己已不再是自由身了。纵然此刻知道了如何前往豫章郡,也不过是徒增烦恼——想到这里,对于自己所要做的事,不禁生出了几分力不从心之感。
芙蓉也听人说过殷锦带她回来的时候,曾经答应过她,等她还上了赎身钱就放她离开。心里对她多少也有些好奇,看到她蹙眉的样子,不禁轻声问她:“你……是要去吴国?”
苏颜微微一叹:“原本是要去的。只是这一耽搁,不知道会耽搁到何年何月……真到了那时候……又哪里还说得准呢?”
这话芙蓉就有些听不懂了:“你是去投奔亲戚吗?”
苏颜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受人之恩,所以要替人跑腿罢了。”她不愿将这个话题继续深入,转过头,有意无意的望向湖对岸:“那些是什么人?”
芙蓉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湖对岸绿荫丛中隐隐露出一沿粉墙,临湖的草地上,几个花红柳绿的女孩子正在嬉闹。芙蓉眯起眼睛看了看,哧的一笑,说:“是雪夫人和她园子里的人在踢球呢。”转头看看苏颜不解的神色,笑着说:“殷府就这么几号主子,过不了几天你就都认得了。这是栖雪园的雪夫人——侯爷的小夫人。除了她,咱们侯爷还有一位小夫人,就是住在南院的蓝夫人。”说着四下里扫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说:“不过,太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