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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里的幸福饼-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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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玫瑰为什么是红色的吗?”

“难道是用血染红的吗?”我打趣地说。

“是用夜莺的血染红的。”

“夜莺的血?”

“波斯有一则传说,每当玫瑰花开时,夜莺就开始歌唱,对它倾诉爱意,直至力竭声嘶,痴醉于玫瑰的芳香,随即倒落于玫瑰树枝下。

“当夜莺知道玫瑰被阿拉真神封为花之女王时,它非常高兴,因而向吐露芬芳的玫瑰飞了过去,就在它靠近玫瑰时,玫瑰的刺刚好刺中它的胸口,鲜红的血将花瓣染成红色。

“如今波斯人仍然相信,每当夜莺彻夜啼叫,就是红玫瑰花开的时候。”他痴痴地望着我。

“夜莺太笨了。”我说。

“所有的爱情都是这样吧,明知会流得一身血,还是挺起胸膛拍翼飞过去。”

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我只是无法明白,他为什么甘心情愿化作那可怜的夜莺。

他轻轻地摩挲我的脸,手停留在我的眼睛上。

“别这样,有刺的。”

“我也不介意流血。我喜欢这样抚摸你的眼睛,我真想知道你的瞳孔里有没有我。”

我忍不住掉下眼泪。

“别哭。”他抱着我。

为什么会是他?

为什么总是他?

难道他才是我厮守终生的人?在时间的洪流里,在我们无法控制的光阴里,浮向我生命的,就是他。

在寂寞的纽约,在寂寞的日子里,我再找不到理由拒绝这多情的夜莺。

杨弘念仍旧住在巴士站旁边的房子里,我们再一次相依。他在洛杉矶有一丬以自己名字为名的时装店,每星期他要飞去洛杉矶一次。每个星期,我们要分开两至三天,这样最好,他不在的时候,我会思念他。

他没有再送我红玫瑰,也许他已忘了自己曾化身夜莺。男人就是这样,得到了,又忘记了如何得到。

九零年十二月平安夜那天,我独个儿在屋里,有人按门铃。

我以为是杨弘念过来找我,站在门外的却是文治。他拿着行李袋,站在我面前,我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年没见了,竟然好象昨天才分手。

“是良湄把你的地址告诉我的。”他微笑说。

“你刚下机吗?”

他点头:“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我让他进来。

“你为什么会来纽约?”

他傻呼呼的欲言又止。

“你就住在这里?”他环顾我的房子。

“是的,外面很冷。要不要喝杯咖啡什么?”

“谢谢。你习惯纽约的生活吗?”

“我很容易适应一个新地方。”

“我跟曹雪莉分手了。”他突然告诉我。

我愕了一下,为什么他现在才跟她分手?为什么不早一点?

“是谁提出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关心这一点。

“是她提出的。”

我很失望,曹雪莉不要他了,他才来找我。

“她爱上了别人吗?”我问他。

“不。她爸爸在地震中死去,她自己也受了伤,也许这种打击令她成熟了不少吧。我到过旧金山探望她一次,我们每个星期都有通电话,大家愈来愈像朋友,也愈来愈发现我们不可能走在一起。

“那天,在电话里,她告诉我,那次地震的时候,她知道我为什么去找她,她看得出我想跟她分手,但是当时她很伤心,她很自私地不想我离开她——”

“看来她还是爱你的——”

“你会和我回去香港吗?”他突然问我。

“你来就是说这句话?”

他茫然地望着我。

“为什么你不早点来?我等了你这么久,你现在才出现,你不觉得太迟吗?”

“是不是情况不一样了?”他难堪地问我。

“你以为我永远在等你吗?你以为你是谁?我要用我所有的青春来等你?我在这里一年了,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为什么要等到她不要你,才轮到我?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私歇斯底里地质问他。

“对不起,我认为先把我和她之间的事解决了,对你比较公平,否则我说什么也是没用的。”

我气得骂他:“你不是男人来的!所有男人都可以一脚踏两船!”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骂他,他是一个好男人,他不想欺骗任何人,我却恨他不骗我。他早就不该告诉我他有女朋友,他该把我骗上床,然后才告诉我。

他望着我,不知说什么好。也许,他千里而来,是希望看到我笑,希望我倒在他的怀里,跟他回去,没想到换来的,却是我的埋怨。

“你说得对,我不是个男人,我也没权要求你无止境地等我。”他难过地说。

我咬着唇:“是的,你没权这样浪费一个女人的青春。”

“我只是希望你和我一起回去。”他以近乎哀求的语调跟我说。

“如果时钟倒转来行走,我就跟你回去。”我狠心地说。

他站在那里,红了眼眶,说:

“对不起,我没法令时钟可以倒转来行走,是我没用。”

“我也不可以。”我凄然说。

“希望你幸福——“他伤心地说。

“谢谢你。”

“再见——”

“珍重。”

我站在窗前,看着他,拿着行李,孤单地走在街上。四处张灯结彩,他是特意来和我共度圣诞的吧?他准备了最好的圣诞礼物给我,可是这份礼物来得太迟了。

为什么光阴不可以倒流?只要他早三个月出现,我就可以跟他回去。

我不能这样对杨弘念,我不能那样无情地对待一个爱我的人。我害怕将来我所爱的人,也会这样对我。

他走了,也许不会再回来。

杨弘念抬了一株圣诞树回来。

“这是你在纽约过的第一个圣诞节吧?”他问我。

“不,是第二个。”我说,“不过却是第一个家里有圣诞树的圣诞节。”

我用一块银色的布把整株圣诞树罩着。

“你干什么?”他问我。

“这样看来比较漂亮。”我任性地说。

“你没什么吧?”杨弘念温柔地抱着我。

“没什么。”

“你有没有想念香港?”他问我。

“为什么这样问?”

“我忽然有点想念那个地方。要不要回去?”

“不。”我坚决地说。

远处传来圣诞的音乐。

他用手揉我的眼睛,揉到了我的泪水。

“你在哭吗?”

“音乐很动人。”我撒了一个谎。

文治不一定能够立刻买到机票回去香港,说不定他还在机场,孤单地等下一班机。

两天后,我打了一通电话给良湄。

“不告诉你,只是想你惊喜一下,文治也是,我们希望你有一个难忘的圣诞节。”她说。

我太久没写信给她了,没告诉她,杨弘念又回到我身边。

“那怎么办?”良湄问我。

“他有找你吗?”

“他还没回来呀,在电视上看不到他。”

“不可能的,他两天前已经走了。”

“那么,他也许躲在家里吧。”

一天之后,杨弘念要去洛杉矶,我送他到甘乃迪机场。

在巴士上,他问我:“为什么突然要送机?你从来不送我机的。”

“不是做每一件事都有原因的。”我淡淡的说。

在机场送别了杨弘念,我到处去找文治,他不可能还留在纽约的。即使他在机场,也不一定就在甘乃迪机场。

虽然那样渺茫,我却努力地寻找他。

告示牌上打出往香港的班机最后召集。

我立刻飞奔到登机闸口,一个人在后面轻轻拍我的肩膀,我兴奋地回头,站在我跟前的,却是杨弘念。我给他吓了一跳。

“你在这里找谁?”他阴沈地问我。

“你不是已经登机了么?”我立刻以另一条问题堵截他的问题。我是一个多么差劲的人。

“飞机的引擎出了问题,我改搭下一班机。”

“哦,是吗?”我失神地说。

“你在找人吗?”

我再无法避开他的问题。他刚才一定看到了我回头那一刻,表情是多么的高兴,我以为轻拍我肩膀的,是文治。

“不是的,我只是想在这里随便逛逛。”我说。

“机场有什么好逛呢?”他微笑说。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要我陪你等下一班机吗?”我问他。

“不,下一班机一小时后就出发,我要进去了。”他轻轻地吻了我一下。

往香港的那班机大概已经起飞了,我只好独自回家。

两天后,良湄打电话给我说:

“徐文治回来了,我在新闻报告里看到他,样子很憔悴呢。”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我打电话给他,仔说这几天都在甘乃迪机场里,大概是惩罚自己吧。”

他的确是坐那班机离开的。为什么生命总是阴差阳错,失之交臂?

我整天望着手上的浮尘子钟,分针怎么可能倒转行走呢?

晚上,杨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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