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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雪家的几个女孩子,雪初蝉让他有一丝眷恋,很纯净的眷恋,总是怅然她的黯然离去,心有不甘。而雪恨鸥,让他带着几分叹息,很诚挚的叹息,如果不姓雪,她也许可以走另一条路。
风越来越烈,雪越下越大。
坟前,没有石碑,坟头上,衰草萋萋。
莫名的苍凉感,让苍北殷很想喝醉,因为自小被阴令九严苛地训练,他很少有机会碰到酒,而且他本身也不喜欢喝酒,讨厌酒醉时的失态。
身后,一股疾风夹裹着雪的寒意,苍北殷一回手,接住,东西是龙玉抛给他,一只扁的荸荠嘴银
质酒壶。
忍不住回头看了龙玉一样,苍北殷本不是一个特别有好奇的心,此时除了原本的惆怅,浓浓的疑
惑也油然而生,龙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会连看都不看他一样,就能猜透自己的心思?
恶魔,苍北殷不由自主地想起谢一龙对他说过的话,鬼卜说过,龙玉是个恶魔。
淡然地站在风雪里,龙玉白如凝脂的脸,此时被冻得泛起嫣然的桃色,凭地增添了一丝媚柔,连眉眼间拿到狰狞可怖的疤痕,也变得模糊起来。
拧开盖子,一股森凉如泪的酒香扑面而来,苍北殷不知不觉打了个寒战,精神为之一振,他固然识酒不多,但是还从来都没有闻过这样的酒香,令人黯然发冷的酒香。
如此寒冷彻骨的天气,要喝下比冰雪还寒凉的酒,的确需要勇气。
慢慢地走到苍北殷的身旁,龙玉淡淡地:“大多的酒,性燥烈,喝下去的时候可以暖了肺腑,可是它本身并没有热度,不过是掠夺了喝酒人自身的温度,当你在错以为是的温度中取暖时,会发觉,麻木过去后,是事与愿违的冷,越来越冷,所以酒和人一样,可以欺世,也可以自欺。这个酒,不同。”
听着龙玉的话,在凛冽的寒风中花枝般摇曳,瑟瑟而动人,苍北殷终是抵不住内心的好奇和来自酒的诱惑,喝了一大口。
沁入心脾的香,寒彻肺腑的凉,苍北殷感觉自己就像是吞下了一大团沾满霜雪的梅花,幽香和凉意穿透了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泰。
好酒。
苍北殷赞出声来,龙玉一笑:“烈酒最香,毒花最美,其实也不尽然,这个世间,总有例外之事。”
又喝一口酒,那股幽香的凉意发散到每一根毛发,每一寸肌肤,苍北殷竟然有了三分酒意,脸上也泛起晕红,不知道为什么,总想说话总想笑:“哎,你喜欢过女人没有?”
嗯?
醉眼朦胧中,苍北殷看到龙玉的神情有些落寞,然后龙玉摇摇头,反问道:“你喜欢过?”
点点头,又摇摇头,苍北殷感觉自己身子发飘,从体内散发出来的寒凉,让他不再呆立在原地,总想要做些什么,他开始绕着小章和雪恨鸥的坟头,一圈又一圈地踱步,步子还有些摇晃。
想了想,又嘿嘿地笑出来,苍北殷控制不住自己想说话的欲望:“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到底喜欢上女人会是什么样子?当时遇到雪初蝉的时候,她救了我,她明知道我是谁还是救了我,
还医治好我多年的旧疾,我却想心里有个特别无耻的念头,我希望她和传言中的一样,是个水性
杨花的人,这样我,我……”他说着话,咬着自己的唇,脸上的红晕更浓“我现在真的很后悔,如果当初,可以更龌龊一些,是不是她就能活下来?”
话说得有些语无伦次,苍北殷的笑也变成了苦笑:“你是不是觉得……”
龙玉淡淡地摇头:“有些事情没有对错,不过,你这位雪姑娘的情感只是愧疚,不是爱,也许连喜欢都谈不到。”
苍北殷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你没有喜欢过谁,怎么会知道连我自己也弄不清楚的事
情?”
轻轻叹了口气,龙玉接过酒壶,也喝了一口酒:“旁观者清,也许无情的人,看得才更清楚。”
想了又想,还是想不明白,苍北殷一指荒草萋萋的坟头:“她呢?”从龙玉的言语神态中,苍北殷确定他应该知道自己是谁,做过什么事情,因为这个遗憾在心中郁结了很久,他找不到可以为他释怀的人,如今伊人不在,黄土一抔,再借着几分醉意,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龙玉,就算换了别人,他一样会问,得不得到答案并不重要,他只是想说出来。
人参放久了,也会生柴,秘密放久了,也会伤人。
又喝了一大口酒,龙玉朗声大笑起来:“三文钱换两杯酒,酒尽钱无何所有。去日行尸两手空,唯余坟头一棵柳。兄弟,你对那位雪姑娘尚是歉疚而已,至于这位雪姑娘,不过兔死狐悲,果如此乎?也哉也哉!”
人会执着,多是因为偏执,一叶障目不见泰山,龙玉淡然无情的几句话,苍北殷的心猛地一震,龙玉笑道:“这个时候了,早一些迟一些都会挨鞭子,走,我们去不妨醉得彻底些。”
苍北殷的手被龙玉拉住,感觉自己握到了一团柔软的冰雪,恍惚间,他情不自禁地随着龙玉上了马车,龙玉扬鞭,马车飞驰,车轮压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苍北殷有种要飞起来的感觉。
后边的事情,他恍惚不清,等他在头痛欲裂中醒来时,已经是初一的早晨,爬起床,看看四周,发现自己睡在辛无泪的房间里,还是未到采石场之前的那张木床,窗外,传来舞剑时的猎猎风声。
穿好了衣裳,洗了把脸,苍北殷感觉头很沉,太阳穴一直在跳,大约是昨日醉得厉害,他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想着昨天后来发生的事情,恍惚是他和龙玉两个架着马车去好几家很深很大的宅院里边,偷了很多米面、鱼肉出来,还有酒和铜钱,然后又送到很多蓬门荜户里边,好像自己还问过龙玉,为什么不直接偷银子给他们,龙玉好像回答了一句什么,自己记不太清楚了。
是真?还是梦?
苍北殷走了出来,辛无泪在外边舞剑,也听到他的声音,宝剑一收:“舍得醒了?”
还是那副僵冷如岩石的表情,苍北殷没有回答辛无泪的话,反问道:“龙玉呢?”
哼了一声,辛无泪道:“你们去了哪儿?你怎么喝得人事不省?都快四更天了,他才驾着车把你带回来,我们铁马庄没有酒?一定要到外边去发疯?”
心下一惊,自己喝得人事不省?好像就是那么两口酒,后来也许又喝了几口,居然如此不胜酒力,可是龙玉呢。
辛无泪皱眉道:“等吃过了饭,你乐意的话就去看看他。”
苍北殷一愣:“他怎么了?”
辛无泪道:“挨了四十鞭子,还能怎么样?”
说着话,辛无泪把剑扔给了苍北殷:“练一个时辰的剑再吃饭。”话音未落,人已经进了屋子。
龙玉灌醉自己,就是想把罪责都揽到他自己的身上去?可是苍北殷和龙玉之间,并没有这样的交情?难道是为了收买自己?不过杀人灭口不是比收买更容易直接?
外间的雪已经停了,心中的疑团,却无法参透,苍北殷舞着剑,心不在焉,听到屋子里边辛无泪哼了一声,现在不满意自己练剑时分神。
只是未等辛无泪发火,有庄丁进来禀告:“二爷,乾坤山庄的梦姑娘来拜年了。”
舍生择死
神女宫里,静寂得让人有死去的幻象。
正殿里边只有三个人,千毒帝君孤竹天,和他的两个儿子,白头翁、涂冷。
白头翁和涂冷都垂手跪在地上,千毒帝君孤竹天负着手,仰望着石壁水晶里边的雪初蝉,他的手指,修长如玉,只是指节因为用力的原因,捏得发白,他的怒气,令神女宫中的静寂变得更加阴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仿佛连呼吸的声音都被凝固了。
千毒帝君孤竹天终于开口:“你们,没有话说吗?”
白头翁和涂冷两个依旧保持着长跪的姿势,谁也不敢先开口。
冷笑了一声,千毒帝君孤竹天沉声道:“这座神女宫到底是谁修建的?”
这个问题,并不出乎白头翁的意外,他心里知道,千毒帝君孤竹天应该晓得神女宫是他修建,可还是如此不依不饶地羞辱他,就是想听他亲口说出这个答案,好给孤竹天一个更好地理由来□自己。
果然,人心是偏的,老头子的心中,就只有涂冷,没有自己。
妒恨如火,星火燎原般,几乎要把白头翁的五脏六腑都焚烧殆尽,他低着头,眼中爆满了红线,然后慢慢地将头抬起来,此时此刻,除了眼眸中残留的那抹腥红,白头翁的脸上再也找不到任何表情:“父亲大人不是心知肚明了嘛,何必明知故问?这座神女宫当然是十三弟修建的。”
他说话的时候,语音格外冷峻,还带着漠然与嘲弄。
哈哈哈。
听了白头翁的话,千毒帝君孤竹天仰天长笑,笑得森冷。
在孤竹天寒寂如霜雪的笑声中,白头翁全身的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