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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痛,居然一点儿也不痛,雪飞沙看着自己血流成线的手掌,自己也感觉奇怪:“哎,兄弟,我是不是真的不是人了,这个是我的手吗?”
哀悯之色更浓,铁三扶起了雪飞沙:“少年,你醉了,到床上休息吧。”
想努力推开铁三,但是雪飞沙感到自己心跳加快,双脚无力,浑身开始滚烫,筋骨无力地靠在铁三的身上。
没有普通奴仆身上的那股霉朽之气,也没有汗臭味儿,铁三的粗布衣裳上,散发着皂角的清芬,雪飞沙软瘫在这股青草的味道里,想起自己的母亲,对于母亲的记忆,只停在五岁之前,他一手拽着铁三的衣袖,另一手高高举起:“看,看,这个就是刽子手,早晚它会被人剁下来,应该很痛?为什么不痛?”
举起的手,血沿着清晰的手纹滴落,雪飞沙伸着头,想接住那滴落的血,被铁三连拖带搀地向床上扶,雪飞沙强自挣扎:“我没有醉,我真的没有醉,我只是找不到自己的手了,铁三,陪我去找找,我还要用他去杀人。”
铁三刚想再劝些什么话,门被人撞开。
抬头,却看见雪恨鸥进来。
二小姐。
铁三十分谦和地躬身,犹自扶着雪飞沙,可是此时的雪飞沙醉态全消,站得比标枪还直。
雪恨鸥沉着脸,眼中都是怒火,她对铁三喝了一声:“你出去。”铁三忙躬身告退,关上了房门。
姐弟二人对视着,雪恨鸥死死地盯着雪飞沙,用一种陌生带刺的眼光。
汗,淋漓而下,雪飞沙有些站不住了:“二姐,”
他的话,比他垂下头更低,无地自容的低着,自从他知道了温柔乡的事情以后,再也没有勇气面对这个姐姐了。
雪恨鸥一句话也不说,铁青着脸开始脱衣裳。衣衫一件一件在雪飞沙的眼前飘落,欺霜压雪般的手臂,珠圆玉润的胸膛,修长挺拔的玉腿……
雪飞沙开始尚不知就里懵在哪里,继而见雪恨鸥只剩下贴身亵衣仍未停手,吓得面色雪青,一把抓住她的手:“二姐,你,你做什么?”他又惊又惧,连声音都打了结。
雪恨鸥恨声道:“你不是离不开女人吗?我现在就给你一个货真价实的女人!江湖上有那么多男人垂涎我的美色,我也不乎多你一个。总强过你杀了一个,再勾搭上一个,连水芬芳也敢去招惹,她是什么来头你忘了吗?她是狄陆平的妻子,是崆峒派的人。你明知道狄陆平是爹爹杀死的,你明知道这个女人留在我们雪家一定别有居心,你还是去招惹她?”雪恨鸥说话的时候,人也在颤抖着。
雪飞沙整个人都在颤抖,他缓缓地跪倒,浑身冰冷,他宁可向以前那样,因为做错事儿而被二姐痛打一顿,也无法面对雪恨鸥方才的动作,他知道如果不是他抓住了雪恨鸥的手,雪恨鸥真的敢让她自己□裸的站在他面前。
雪恨鸥的狠和绝,雪飞沙早就领教过了。
只是现在他只感觉到羞耻和惭愧,心胆俱裂,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头脑中一片空白。
雪恨鸥冷厉的盯着他,一字一顿的说:“如果你还记得自己姓什么的话,杀死水芬芳,永绝后患。”
雪飞沙毫无表情的重复道:“杀死水芬芳,杀死水芬芳……”他重复着,眼泪潸然滴落。
雪恨鸥冷冰冰地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对我们构不成威胁,什么阴谋、诡计、圈套、
陷阱,只要人一死,就统统化为乌有了。”
“杀死水芬芳。”雪飞沙又重复了一句,他抓起了长剑,向门外直怔怔地冲出去,他知道水芬芳
住在哪里,他必须杀死水芬芳,不然他永远都无法面对二姐。
一株高大的玉兰树,掩映着朱红的小楼。
这是他为水芬芳买下的地方,也是两个人相约偷会、梦入巫山的地方,他说,终有一天,等他赢得一场决斗,就会和水芬芳在这栋小楼里边鱼水交欢达旦通宵,水芬芳又娇羞又嗔怨地表情,让雪飞沙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烛影摇红,一个熟悉俏丽的人影垂头坐在窗前,水芬芳喜欢晚上坐在窗前坐针线,这个不属于江湖女子的习惯,平添了几分女人独有的妩媚,这个习惯曾让雪飞沙想起了泠泠,想起了泠泠,雪飞沙就不可救药的喜欢上了水芬芳。
冷冷的风和温馨妩媚的身影,终于唤醒了雪飞沙的感觉。
他要杀人吗?他又要杀人了?为什么每次他能杀死的人,都是深爱着他的女人?这次他没有勇气,也没有决心,但是更没有选择。
有其父必有其子吧?雪漫天杀死了水芬芳的丈夫,自己再杀死水芬芳吗?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这个江湖,真他娘的应该诅咒。
破窗而入,一剑穿心,让水芬芳无知无觉的死去,这是最好的结局,冷冷的结局就是这样完成的。
雪飞沙的眼中闪过一丝暗绿的凶光,他不再多想,轻身纵上玉兰树,然后破窗而入,一剑穿心。
剑应声而入,没有挣扎,没有呼喊。
水芬芳伏倒在书案上,没有了动静。她背心上的剑还在动,象一条蛇一样,在拼命地往里边钻。
雪飞沙怔在那里,整个人都被淘空了。
这一剑,如此轻易地杀死了水芬芳?他有些不信,但是水芬芳的尸体就伏在书案上,她的手垂下来,手中紧握着一件还没有缝好的衣服,一件婴儿的衣服。
又是一个怀了自己骨肉的女人。
一种奇怪的笑容涌上了雪飞沙的脸,这是一种连鬼看了都会做恶梦的笑容。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们?”一个幽冷的声音传来了,在雪飞沙的身后。
雪飞沙骤然一惊,在角落里,他看见了一个人,当他看清楚这个人是谁时,头发都乍起来。
人非人,鬼非鬼
薄凉。
这个人居然是薄凉,她头发披散,面白如雪,阴红的眼,乌黑的唇。她笑着,阴阴的,冷冷的,满是怨毒和仇恨。
“你是人,还是鬼……”雪飞沙觉得身上一阵阵地发冷,汗珠儿一颗颗滚落下来。
你希望我是人还是鬼?
乌唇微动,阵阵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雪飞沙毛骨悚然,感到一阵阵干呕。
哈哈哈。
薄凉薄凉阴笑着:“你看看剑入的地方。”
雪飞沙不由自主地看看水芬芳的伤口,没有血,反而冒充浓浊的黄色液体,还散发着腐烂的气息。
薄凉恶毒地笑道:“水芬芳早就死了,她早在三个月前就死了,是我的灵魂附在她的身上。雪飞沙,被鬼压的感觉是不是很美妙?”
死人?
这段时间自己跟一个死人亲热温存?
雪飞沙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神鬼,他是亲自看见薄凉死的,如果不是他拦着,薄凉连尸体都会被父亲震成万段,可是如果不是薄凉的灵魂来寻仇,这样恶毒的眼光谁能如此自然地流露出来。
面前这个薄凉真的是薄凉?
自己这段时间是撞了鬼,自己一直和一具鬼上身的尸体温存,想到这里,雪飞沙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不敢再回想下去。
薄凉阴阴地道:“雪飞沙,你真的很无耻、下流,而且卑贱!连个死尸也肯亲热。”她的笑声飘忽,犹如鬼魅。
雪飞沙大叫一声,拔出尸体上的剑,他恍惚了一下,薄凉不见了,完全不见了,就在空气中消失了,就在他眨眼的瞬间不见了。
啪,雪飞沙自己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下,好像疼,又好像不疼,他现在连自己都不能信任自己。
鬼?真的有鬼?
唯一真实的是,水芬芳还以原有的姿势趴在桌子上,他确信方才自己破窗而入,然后一剑刺死了
水芬芳。
雪飞沙骇得脸色铁青,他鼓足了勇气,一下子扳过了水芬芳的尸体,尸体仰面跌倒,他看见了水芬芳的脸,这张脸曾经留下他过的唇印。
现在他看到的是尸斑、朽烂的变形了的脸,这是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稍一用力,尸体身上的烂肉开始裂开,她的双眼口鼻里边,很多细小如线的白色尸虫爬来爬去。
啊!
雪飞沙再也抑止不住了,被鬼追似的冲出了小楼,也不确定要跑到哪里,后边一片漆黑,前边也是一片漆黑,他就在这片漆黑中狂奔,没有方向,没有目的。
终于,跑到几乎断气,雪飞沙的身体撞到一个坚硬高大的物体上,他伸出手去摸,是一株大树,他靠在树上,双脚发软,然后搜心索肝的呕吐起来,连苦胆都要吐出来了。
然后四肢无力地跌倒在地,仰面躺着,漫天星光,宛若无数的眼睛,泪眼汪汪的眼睛,无辜又怨毒地盯着他,赵小凤,泠泠,薄凉,水芬芳……
浑身的肌肉已经僵住了,雪飞沙张着嘴,瞪着眼,傻掉一般,周遭的漆黑和心头的惊恐,自成经纬,编织成网,已经把他死死困在网中。
死,就死吧。
干裂的唇,嗫嚅几下,雪飞沙开始僵滞地笑。
不知道过来多久,有一滴水,从上方的树叶滴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