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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贵妇立刻接腔:“那还不就是闷骚蹄子么?喊着不嫁人,急得却像什么似的,看看她穿的那身衣裳就知道,如今怕是得了什么桃花癫?”
桃花癫,那是一种自古就有的精神病,病人一般很淫荡,走路说话吃饭睡觉……无时不处于臆想状态,臆想着与异性相关的内容。
众人一听就一致点头,于是,冷知秋可能得了桃花癫的流言,便从这里开始诞生。
李美姬大摇其头,假惺惺同情道:“可惜嫁的是个船商,估计是独守空房太寂寞,这才变了性情,看她穿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就是个风流寡妇呢。”
……
冷知秋默默抿着唇,这身衣裳被这群无聊的女人翻来覆去嘲讽了无数遍,她可以当她们吃饱了撑的。反正从小到大,这些人就喜欢这样,碰到这时,她总是能躲则躲,图个耳根清净。
项宝贝却恼了。“嫂嫂,她们嘴巴怎么那么毒,那么臭?她们骂你桃花癫呢!”
冷知秋看看身上的衣裙,苦笑道:“原是我自己穿的不好,无谓争执也改变不了事实。至于桃花癫之说,有位得道高僧曾言,世人毁我谤我,皆是为我消除孽障,积累德福;而那些毁谤的人,却是在给自己造孽。所以,我应该感谢她们,感谢她们不惜牺牲自己,为我积福。”
“呃……”项宝贝发觉,她就算学着嫂子读书写字,恐怕也很难做到嫂子这样信手拈来的口才。
这一回,贵妇千金们又无言外加羞恼。
正在这时,张六带着一个婆子找来,那婆子手里捧了只三尺见方的大盒子。
“少主夫人,您用好饭了吗?”张六恭恭敬敬问。
冷知秋点点头。
张六指着婆子手里的盒子道:“这是京城第一绣庄最新出的两套衣裙,仅此两件,尺寸正好合适,少主请少主夫人千万要收下。”
婆子便打开盒子,里面的衣物还没看出款式全貌,所有人就被那柔腻到极致的缎料、绣纹吸引了目光,暗自赞叹。
几个贵妇们便忍不住交头接耳:“怎么成了什么少主夫人 ?'…'”
冷知秋问:“夫君他们何时才过来?这里吵得慌,我想回去了。”
张六便应:“属下这就去问。”
说着,他就一溜烟消失了。
这下,冷知秋可长脸了,虽然也是靠着夫君长脸,不过她本来也不丢脸。
贵妇千金们很困惑,有些呆不下去。没搞清楚状况就来找茬嘲笑,这是很不明智的。
李美姬悄悄问曹细妹,为什么船商成了啥少主,而且就在这府里?
曹细妹便告诉她,听说苏州项家很有渊源根基,冷知秋的夫君是琉国国相。
李美姬皱眉斜视,你姓曹的都知道,为何事先不告诉?故意等着看笑话吗?商户之女果然不齐心!
这些人讪讪的离开,冷兔对冷知秋道:“姐姐,那个凤仪楼的女掌柜是个有能耐的,回头,我把香囊先卖给她。”
“你说的动她那么精明的人 ?'…'”冷知秋笑问。
冷兔嘿嘿笑。
——
很快,张六就把冷知秋想回客栈的讯息传到渡云阁。然而渡云阁早已风云变幻,人去楼空。
只有梅萧独自来到水榭。
他换了常服,没带仆从,自己提着一盏碧纱丝绦的琉璃宫灯,闲庭信步般,含笑而至。
“知秋,久等了。”
095 恍然觉悟的秘密
“知秋,久等了。夹答列晓”
在水榭坐着的,有冷知秋、项宝贝和冷兔,还有个宿醉不醒的徐子琳。
然而梅萧眼里大概只有冷知秋一个人。
项宝贝还来不及去计较这一点,已经惊喜的冲了过去,一把挽住梅萧的胳膊,拼命喊:“萧哥哥,萧哥哥,可算见到你了!”
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儒雅端方。本来项宝贝还担心,她的萧哥哥会不会端起官架子,现在一看,反倒比之在苏州时更俊秀可亲。
然而,梅萧却暗自不悦。他皱眉使劲抽胳膊,却抽不出来,愠怒不已,来时根本就忘了这个疯姑娘也会在这里,真是无言懊恼!
“项宝贝,你松手,不然我叫人将你扔出去。”
“你做什么这么凶嘛?我大老远跑来找你,到了京城都好几天了,却一直找不着,急得我嘴里都生火泡了,萧哥哥,难道你就那么讨厌我,一点儿也不想见到我吗?”项宝贝从惊喜转为伤心,眉眼一垮,竟然要哭出来。
她这些天,真是受了不少委屈。别说她大大咧咧泼辣性子,到了京城,举目无亲,找上侯府就总是被人奚落嘲笑,就算石头做的心也会渐渐伤了,若再见不着梅萧,她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梅萧放缓了语气道:“你先松开,我们坐下说话。”
项宝贝总算松开了他的胳膊,幽幽望着他,看他径直走去坐在冷知秋身旁,顿时撅起嘴,瞪圆了眼。好嘛,她怎么一直忘了,嫂子才是萧哥哥不喜欢她的症结所在!
冷知秋没见项宝贵一起过来,有些奇怪。
梅萧放下宫灯,无需她开口,只一个眼神便足以了解她的疑问。“宫里出了件急事,太子殿下和宝贵一起入宫去了。”
为什么宫里出事,要项宝贵进宫?他明日就要离京,这晚上还要出这么多事,真是贵人多忙啊。
“哥哥?萧哥哥,我哥哥也在京城吗?”项宝贝搬了把雕花圆凳挤在梅萧和冷知秋中间坐下。
梅萧沉着星眸,克制自己的厌烦情绪。
冷知秋告诉项宝贝:“你哥哥的确在京,不过明日就要离开。宝贝,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项宝贝闻言看向梅萧,却只看到一张侧脸,面无表情。
她撅起嘴,愁眉苦脸,妾有心,郎无情,明摆着的。怎么办好,她也不知道了。
“再耍几天吧……萧哥哥,我能和你单独说说话吗?”
冷知秋也看向梅萧。
梅萧无动于衷,垂着眼皮。好友的妹妹,他不能说太重、太绝的话,但也不想答应。
冷知秋道:“小侯爷,宝贝吃这么多苦,都是奔您来的,人心非顽石,岂能无情?何况她是一个女子,来此一趟不易,更足见她对你的一片心意。您这么一直避而不见,也不是办法,何不敞开来好好说清楚?”
梅萧心想,凭什么我要浪费时间去陪这疯丫头说话?和她说话实在是煎熬。一直避着,时间久了,不怕她不死心。
但冷知秋这么开口,他只好道:“今天晚了,明日待我处理完公务,在书房说话。”
项宝贝恼恨的瞪了一眼冷知秋,她怎么哀求都没用,嫂子金口一开,就什么都好说了,哼!
冷兔坐在一旁,抿着嘴偷乐,不停探头看项宝贝那张气闷的脸,觉得这个姐姐又傻又好玩。
“看什么看?”项宝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冷兔“哈”一声笑,露出豁牙。“嘴巴撅得可以吊水桶了唷!”
项宝贝本来就恼怒,这下子更加火大,跳起来就拍了冷兔脑袋一巴掌,冷兔反应倒是快,竟被他险险的躲过,跐溜一下就逃远了三步,拿手指划面皮羞项宝贝,又是抖舌头翻斗鸡眼的耍她玩。
“嘿嘿,傻大妞,打不着,嘻嘻。”
项宝贝是那种一逗就上钩的脾气,立马跳脚就去追打冷兔。“臭小子,你站住!看姑奶奶打不打得着你!”
这两个刚见面的陌生人,就那么打闹着跑了个没踪影,把冷知秋看得目瞪口呆。
梅萧也很意外,他是希望闲杂人等走开,但没想到……这样也可以?
一时间,安静下来。
冷知秋被梅萧一直盯着看,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站起来。
“小侯爷可见着我夫君的一个下属,叫张六的?”她想先回水月居客栈。
梅萧脸色一沉,她来来去去关心的还是项宝贵,却如此生分的叫他“小侯爷”。
“我不识得张六。知秋,你难得来一次京城,更难得来我家做客,难道就不想和我多聊两句?坐下吧,我要和你商量几件事。”
说着就叫侍立一旁的那个婢女整理桌子,重新换了茶水点心上来。
冷知秋只好坐到对面。
梅萧一边自己动手倒茶,一边问:“尊父母亲大人一向可安好?”冷知秋道:“还算康健。”
安好谈不上,经济不是很宽裕,和成王的瓜葛牵连,弟弟冷自予的病,还有母亲本身长年不愈的顽疾,也许还包括自己这桩不满意的婚姻……那么多烦心事,父亲冷景易看着鬓边白发又多了些。
梅萧凝视着她,柔声道:“听闻你要做香囊卖,这原是挺适合你的,然则万事不易,你若有什么难处,一定要告诉我,我会竭尽所能帮你的。2”
真有难处,冷知秋恐怕也不会找梅萧帮忙。
所以说梅萧是个玲珑剔透的人,他自语自嘲自笑:“当然,你若有难处,想帮你的可不止萧一人。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