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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敬公主微微一笑,再劝道:“厚朴,伤了母亲的心,我可不答应!”郭朴双眸对上公主含笑的眼睛,他拿不定主意公主知道多少,但是公主不提,郭朴也不提。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郭朴只坚定不移看着庄敬公主。公主感受到他的心情,还要再试探他:“那你母亲……?”
郭朴斩钉截铁:“大丈夫立身为人,才能回报母恩!”庄敬公主笑起来,呼一口气也若有无数烦闷:“厚朴,你来京里我很喜欢。”
“母亲执意如此,我没有办法。不住帅府中,就是怕母亲对公主说些言语。既见公主,索性把话说明!”郭朴左看右看找不到可以发泄的东西,从头上取下束发金簪。金性本柔韧,郭朴用足力气,一掰两段,捧于手心给公主看:“我若心思不明,有如此簪!”
这个年青人身子才好,额头上青筋冒得吓人。庄敬公主心里疼爱他,见郭朴发髻一时未落,取下自己头上一枚玛瑙镶宝簪,亲手给郭朴束上,柔声道:“你在京里多盘恒几天,时常带你母亲来和我说话,不要猛地逆了她,伤了她的心。”
“是,母亲疼爱我,她只有我一个孩子。”郭朴谢过簪子跪直,泪水又哆嗦出来:“本不该伤慈母心,可男儿不能立志,年华蹉跎而去,才更伤母亲心。”
簪子在他头上闪着光,庄敬公主想起来第一次见这簪子,那时候夫君正青年,头上戴的就是这个簪子。
“厚朴,你这么有志气,不枉大帅看重你。”庄敬公主爱怜地道:“好孩子起来吧,心放宽,这些事情我来办,只是你才好,回家再歇上几个月,过年好好陪父母,再去军中不迟。”
郭朴闪过一丝扭捏:“是,正好我要再成亲,”庄敬公主稀罕地道:“还成亲?”郭朴羞愧道:“就是三个里面,只有一个好的。是我本城的姑娘,周氏凤鸾。以前成亲委屈她,回过父母亲,再娶她一回。”
庄敬公主明白过来,也觉得应当:“这也应当,一定是个好姑娘。我赏她,给你备礼物。厚朴起来吧,地上冰,你也才好。”
郭朴泪流不止,再次叩头求道:“请公主帮着开导母亲,不从军不足平我恨!从军伤亲恩!”
韦浑在外面不耐,这是自己办公的地方,公主占用一时半会儿还不走。见自己的同僚回来,也被公主家人拦下,韦浑只能乱猜测里面在说什么。
见公主出来,宁远将军也跟着出来,韦浑很不想理他,害自己少了二百两银子。见公主离去,韦浑正想主意收拾郭朴,见一张银票送到面前,郭朴笑嘻嘻:“兄弟啊,大人,”再恭维道:“您看起来真年青。”
银票直接塞到韦浑衣袖里,这一手儿漂亮得韦浑身上作痒。对郭朴面上打量一眼,套个近乎:“你病才好是没气色,过上半年一年,你比我年青才对。”
郭朴就着杆子上来:“我今年二十整岁,大人贵庚?”韦浑哈哈一笑:“我大你两岁,”他踌躇着下面的近乎应不应该,郭朴已经喊出来:“那是兄长,晚上西门外酒楼,请你喝酒去。”
两个人站在院子里说话,都是送过公主才回来。见两个同伴过来,韦浑怕他们笑话知道,又打起官腔:“你这事情,等上一等再来说。”
县官不如现管,小鬼远比阎王难缠。郭朴出门来,只有这一句话在心里。见母亲关切迎上来问:“如何?”
郭朴先愣一下,才陪笑:“说了这么久,朝廷有朝廷的法度。”郭夫人急了:“我去见他们。”郭朴赶快拦住:“您看这是兵部,哪有女眷往里闯。女眷就是有事情,也不往兵部里来。母亲,您疼我我知道,可您闯去说,儿子以后哪有颜面?”
路上就是这些话盘住郭夫人,容郭朴单独去见兵部大人。郭夫人此时心里不妙之极,对儿子不错眼睛看着,发狠道:“你要是不依我,我……我狠打你。”
“是是,”郭朴点头哈腰,把母亲送到车里,去找房子的临安也过来:“长平在客栈里,我来接夫人公子过去。”
他们上车离开,虞临栖的一个家人尾随而至,寻到客栈外候上一时,往里面来见郭朴,呈上贴子:“我家公子晚上备酒,请将军亲临。”
一张大红贴子,让郭朴心里翻腾不已。他不无眩惑,临栖还是旧日模样,他不去看自己,是另有原因。
虞临栖的两封信浮上心头,郭朴清醒过来。见家人还候着,淡淡道:“我必去。”家人走后,郭夫人问他:“怎么只有你?”
“在外面请客,没有母亲不要怪他。”郭朴有些招架不住,郭夫人眼眸犀利:“记得以前你说和他好?”
郭朴一脸好笑容:“自从退亲哈,就再不好了。不好也不能不来往,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要见才是。”
“什么!”郭夫人大怒起身,扬起手:“你找挨打不成?”郭朴自悔失言,赶快跪下来:“母亲息怒,儿子回家陪伴父母,生意一定发扬光大。这京里是迟早要来的,父母亲从小教导,何必多得罪人。”想想虞临栖的信,郭朴不无凄然:“儿子以前糊涂认错人,以后再不敢这样。”
郭夫人面色阴沉不定,命郭朴起来,坐下来总是不定心,对儿子看,料想他另有心思也不会说。要是容他再去从军,郭家只有这一条根,不能答应!
她心思一动有了主意,淡淡道:“我不过白问问,想着既是世家的公子,又和你好过,见到我来怎么不请。既然不请,也罢了,晚上你去少吃几杯,托他为你说句好话,把官辞了吧。”
郭朴躬身答应,郭夫人命他去歇着,一个人出过神,让人取郭朴和自己的干净衣服出来:“预备着待客,指不定就有人来。”
家人们答应着准备好,来京里一共带着七、八个家人,还有褚敬斋。晚上郭朴去饮酒,他一出门,郭夫人只带着一个家人说出门看京里繁华。叫上一辆车,吩咐道:“去廖大帅府上。”
郭朴步步看着郭夫人,郭夫人也步步看着儿子。看来看去,母子都不能满意。郭夫人对于郭朴路上答应得虽好,总是心不定。
见车在大帅府外停下,会了车钱,郭夫人来拜庄敬公主,打算把自己的心思私下里对公主表白。
膝下只有这一条根,不能送他再去那刀光剑影的地方。
虞临栖请客在胭脂楼,顾名思义,楼上多脂粉。夜晚上来华灯几处透出,在暗影里的虞临栖一袭蓝衣,更显潇洒。
阴历九月的天气已经凉爽,夜风转为小北风呼呼地刮着。虞临栖爱俏,会武的身子虽然瘦却健壮,悠然在风口儿里夹衣飘飘,嘴角儿微上扬甚至有几分自得。
见两个胖子丝绵衣服而来不说,还戴着暖耳。虞临栖沉沉一笑,这是酒色淘渌了身子,岂有此理的怕冷法!
见一辆马车的的而来,就是京里寻常雇车。车外是郭朴的一个小厮,临安打起车帘,一只手上前搀下郭朴。
虞临栖微笑下视,郭朴感受到往上抬眸。黑夜烛光交织中,他们的眸子都熠熠,压过天上星星多矣。
郭朴上楼,临安开路推开两个嘻笑而来的小娘,带路的小二撩起门帘,一手接过临安赏钱;“虞公子客到!”
虞临栖转过身,手上握着苍翠欲滴的鼻烟壶,才从鼻前拿开,一笑中的灿烂如烟花一闪而过,余下的笑容看似亘古不变,可郭朴知道,这个人变了。
虽然当天见面当天就请自己,虽然他笑容如烟花后留下的光彩……郭朴不易觉察的心头低叹,见里面除虞临栖外再无别人,他命临安:“外面侍候。”
临安躬身退出,放下门帘子拉好。虞临栖的家人上前拢住他肩头:“咱们也吃饭去。”
两个主人独在房中,虞临栖不失主人模样,先一笑:“坐。”桌上才只有冷菜按酒,有一盘子鹿肉是郭朴最爱,他不客气地抄起筷子就吃:“好,什么酒!”
小二适时地手捧大托盘进来:“您的菜来了。”八荤八素铺排下,还有一只自斟壶。虞临栖坐下:“你能喝吗?”
“把你小子灌趴下!”郭朴筷子啪地一放,觉得自己隐然动气。对面的临栖还是秀气,还是亲切,这中间的一年多,你在哪里?
虞临栖大笑起来,看上去两个人和以前没有不同。在郭朴的坚持下,全用大酒盏。旁边烛台上五枝红烛高燃,清楚照见两只酒盏碰在一起:“当!”
酒液四溅中,郭朴一饮而尽,虞临栖一饮而尽,他大乐:“好!”厚朴果然是好了。没有人说别的,只有喝酒倒酒。
三碗一过,郭朴觉得自己还是适度的好,对面的临栖是什么心情全然不知,这酒不能再喝。他抹抹嘴唇:“我像是不行了,病了,和以前不一样。”
虞临栖手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