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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脸呆滞的喃道:“我不是爹爹的女儿,我不是爹爹的女儿……”
她不是冯家的孩子,也不是爹爹的女儿,她什么都不是!
像一抹孤苦无依的游魂,冯痴心浑浑噩噩的走出书房,穿过长廊,只觉得世界崩塌了。
聿恨她的背叛,所以不要她了。
连腹中的孩子也因一时大意不慎流掉。
如今生活了十六年的家、最亲爱的家人也是假的,从来没有属于过她——不!应该说她从来就不是其中一份子。
她什么都没有了,带着一颗空荡荡的心,却不知该飘到何处?
喜儿放心不下,所以一直守在外头,看她出来,马上迎上来,“四小姐,你怎么了?你的气色好坏,是不是病了?要不要我去请大夫?”
冯痴心嘴里仍在重复念道:“我不是爹爹的女儿,我不是爹爹的女儿……”
“四小姐,是不是老爷已经告诉你了?哎呀!你的手好冰。”喜儿本能的探向她的额头,这一惊,非同小可。“好烫!四小姐,你在发高烧,快!我先扶你回房间,马上去帮你请大夫。”
“不,不行。”她迟缓的摇头,“爹爹要我离开,我不能不走,我要当个听话的好孩子,听爹爹的话。”
喜儿急得大哭,“四小姐,你好不容易才回来,老爷不会这么狠心把你赶出去,我去找老爷。”
“谁说都没用!”冯字寰随后也跟了出来。
“老爷,四小姐在发高烧,您就这么把她赶出去,她会死掉的。”喜儿哭哭啼啼的跪下来哀求,“老爷,求求您发发慈悲。”
他大肆咆哮,“你这贱婢也敢替她求情?你这么关心她,干脆跟她一起滚出去,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其它的仆人噤若寒蝉的躲在一旁,就算想帮冯痴心说情,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喜儿,不要再说了,我不想连累你。”冯痴心离情依依的再看一眼她叫了十六年的“爹爹”。“我要走了,谢谢您这么多年来的照顾,请您自己多珍重。”
“四小姐,我跟你一块走。”她不能忘恩负义,这世上只有四小姐真心对她好,就连亲生爹娘也比不上,所以就算会饿死、冻死,她也要陪在四小姐身边。
主仆俩互相扶持的步出煦园,当大门“砰!”的关上,眼前所见尽是白雪皑皑,分不清东南西北。
“四小姐,我们要去哪里?”喜儿茫然无措的问。
冯痴心微启唇瓣想说些什么,可是脑袋好胀、好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快要炸开来,她什么话也来不及说,旋即身子一软,倒进了喜儿怀中。
喜儿发出凄厉的尖叫声,“四小姐,你醒一醒,你不要死啊!你死了,喜儿怎么办?老天爷,求求您救救四小姐,她是那么善良、好心,不要那么快就把她带走,四小姐——”
“你这样哭也救不了她。”有人来到她们身旁。
喜儿扬起爬满泪痕的脸蛋,诧异的瞅着这名比三小姐还要美几百倍的女子,又哭又笑的说:“你……是仙女?仙女,你是来救我家四小姐的是不是?”
仙女?玉修罗不免失笑的想,人人都叫她“妖女”,“仙女”还是头一次听到。
“我不是仙女,不过我确实是来救她的。”还好她来了,要是再晚一点,恐怕连神仙也救不了了。
阎宫江南总坛在忠心的丫鬟喜儿不眠不休的照料下,冯痴心的病情总算稳定下来,由于受到风寒,又因为刚流产不久,身体尚未调养好,险些枉送了性命,幸好救得早,小命又捡回来了。
喜儿端着刚煎好的药,一边吹凉,一边来到榻前。
“四小姐,赶快趁热把药喝了,身体才会早点康复,来!我喂你。”喜儿舀了一匙放到唇前吹了吹,才凑到她嘴边。
冯痴心柔顺的将药喝下去,一丝药汁从嘴角溢出,喜儿掏出手中帮她拭去,又舀了第二匙让她喝下。“四小姐最乖、最听话了,把药喝光光,病很快就会好了。”
“嗯,痴心是好孩子。”她稚气的一笑,蓦然间伸长脖子望向门口。“咦,有人来了?”
喜儿回过头,“没人呀!”
“有啊!明明就有人。”她嘟起小嘴说。
这次喜儿半信半疑的起身到门口,张望了老半天,“外面哪有什么人,连一只苍蝇也没有,四小姐,你看错了。”
“喔!我还以为是他来了。”原来不是。
喜儿狐疑的问:“四小姐在等什么人?”
冯痴心神秘的掩嘴吃吃笑着,“秘密,不告诉你。”
“不说就不说,小气鬼,来,再喝。”喜儿又继续喂她喝药,心里总觉得不太对劲,“四小姐,你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没有,我很好,为什么这样问?”她噙着微笑问。
端详了她一会儿,喜儿才确定自己可能神经过敏,才会疑神疑鬼。“没有最好,四小姐今天心情好象不错,看到你这样,喜儿比谁都开心。”
“喜儿,你对我真好。”冯痴心抚摸着她的头说。
她眼睛红了红,“因为四小姐也对我恨好,喜儿虽然没念过书,可是也懂得感恩图报这四个字,只要四小姐不嫌弃我,喜儿会永远陪着你。”
“好啊!我们一辈子都不要分开。”说完,冯痴心张开双臂一把抱住她。
喜儿趴在她肩头,动容的唤:“四小姐——”
“咦,有人来了。”她又道。
“没有人来,四小姐,到底是什么人要来?”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怎么老是说有人来了呢?
冯痴心不信的睨向喜儿,“明明有人,你还骗我,我自己去看。”
冯痴心硬是下了床,赤着一双小脚奔跑在冰死人的地板上,非得亲自去看才甘心。
“我就说没人,你还不信。”四小姐究竟怎么了?
她哭丧着脸,“为什么还不来呢?”
“四小姐,地板这么冷,小心又着凉了,我们先回床上去。”喜儿扶她回到被窝里,哄骗的说:“喝完了药,就闭上眼睛睡觉,说不定明天早上睡醒之后,那个人就来了。”
“真的吗?”睡醒了就能看到他了吗?
“当然是真的,听话。”
听到喜儿的保证,她才挂着甜蜜的笑容沉沉入睡。
四小姐的病是不是还没好?明早她得记得再请大夫过来瞧瞧。喜儿吹熄了桌上的烛火,心中忖道。
待她前脚一走,冯痴心就张开亮澄澄的双眼。
她蹑手蹑脚的重新点上烛火,然后从衣橱里挑了一件秋香色的衣棠,接着又找出了一把利剪还有针线,便开始动工。
“四小姐早,咦?”喜儿迷惑不已的看着地上的碎布条,觉得有些眼熟,好象是四小姐的衣服,怎么变成四分五裂了?“这是怎么回事?四小姐,你干什么把衣服剪破了?”
冯痴心忙得没时间抬头,“这些衣服的质料都很好,不穿很浪费,可是我一个人又穿不了那么多,就拿一件出来改一改,还可以做两件小衣服。”
“小衣服?”喜儿凑上前细看,大小刚好适合初生的婴孩。“四小姐,你整晚没睡原来都在缝这个,准备要送人的吗?”
“当然是我自己要用的,等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就用得着这些小衣服了。”她就要当娘了,当然要亲手帮孩子做衣服了。
喜儿“碰!”的一声跌得四脚朝天,“四小姐,你可不要跟喜儿开玩笑,喜儿胆子小,禁不起吓的。”
玉堂主不是说孩子已经流掉了吗?连大夫也这么说过,可是为什么四小姐会说要做给肚子里的孩子穿?
“喜儿,你快帮我看看,我这每一针一线都缝得很密,再也不敢偷懒粗心,现在联机头都藏得看不见,是不是有进步了?”她也不期望人家回答,一个人沉浸在即将为人母的喜悦中。
“四小姐,孩子…早就没有了。”她说的胆战心惊。
冯痴心微愠的瞪她一眼,“你乱说!他还好好的睡在我肚子里,不信你摸摸看,不过要小力一点,免得把他吵醒了。”
“四小姐——”喜儿不知所措的捉住她的手,“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你是喜儿呀!我当然认得了。”还不忘白她一眼。
好险!地拍拍胸口,“那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冯痴心噗吓一笑,“这里当然是我们家了,喜儿,你还没睡醒吗?”
“四小姐,你不是真的胡涂了吧?”
“胡涂的是你才对。喜儿,我肚子好饿,肚子里的孩子也好饿,能不能给我们东西吃?”冯痴心摸摸她湿湿的脸颊,“喜儿,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喜儿将眼泪又逼回去,“我没事,我马上去帮你准备早膳,很快就回来。”
光哭是救不了人,还是赶快去找救兵要紧。
“玉堂主!玉堂主!”她气急败坏的奔向正往这里是来的玉修罗,如今只有仰赖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