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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王哪里会告诉我这些?我又不是世子,我自己猜的。”
其实慕容拓猜的不无道理,前世的记忆中,先是慕容歆返京,帮助慕容耀重返朝堂,在京城大肆培养党羽。紧接着,圣教在南越各地飞速发展,准备在合适的时机宣传慕容耀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届时民心大动,他们再启动临淄和庆阳的军队,一举杀入皇城,歼灭摄政王和太后,逼慕容天禅位。
只是他们的计划走漏了风声,在起义前的一次狩猎活动中,慕容耀被裴浩然给暗杀了。
思及此处,桑玥忽然意识到,定国公府与摄政王府才是死敌,她真正应该疏远的人不是慕容耀,而是慕容拓。
慕容拓探出手在桑玥眼前晃了晃,剑眉微蹙道:“臭丫头,你在发什么呆?”
桑玥举眸,似笑非笑地看着慕容拓,如果她现在冒然疏离了慕容拓,岂不是让慕容拓怀疑定国公府有反叛之心?况且,她和慕容拓之间,除了交易,并无其它关系。双方真正撕破脸时,大不了再兵戎相见吧!
这样想来,心里释然了不少。
她眉梢轻挑,亮晶晶的眸子微眯了一下,戏谑道:“我只是在想,慕容拓你除了有副好皮相、有个好身份,还有什么?幼稚任性、嚣张跋扈、还自以为是,那些女人真是脑子进水了,居然为你痴狂成性。唉!匪夷所思。”
桑玥一番长吁短叹后,用余光扫了眼慕容拓几欲喷出火的眸子,摇摇头,上了马车。
慕容拓忍住想要一掌拍死她的冲动,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拽,桑玥倒入他的怀中,就在桑玥气得要发火揍人之际,他做出了一个生平最大胆的举动。
他俯身轻啄了一下她的脸蛋!
当微凉的唇瓣触碰到她白皙嫩滑的肌肤时,慕容拓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像被雷劈了似的一跃至到三米开外,脑子里雷鸣滚滚,一片空白,全身却狂躁不已,连脚趾头都在热血沸腾!
他不可思议地愣在了原地,他……居然……亲了……桑玥?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怎么会做出这么无耻的举动?
不过转念一想,是她辱他在先,他不过是小惩大诫而已。
思及此处,他轻咳一声,勉力挤出一个纨绔的笑:“我乃堂堂京城第一恶少,你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说我幼稚,以后你说一次,我轻薄你一次!”
“怦怦怦怦”,心里像有只小鹿在乱撞,快要爆炸了!
桑玥猛然想起初次见面时她曾不小心亲了慕容拓一下,看来他一直怀恨在心,想要找个机会报复回来。这个睚眦必报的男人!占她的便宜?看来他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啊。
桑玥狠狠地瞪向慕容拓,就在慕容拓被看得几乎原形毕露之际,她忽然转身,一抽一抽地哭了起来。
那时高时低的哭声,每一声都仿佛哭进了慕容拓的灵魂深处,令他心生怜悯之余,方寸大乱。
好吧,他承认自己逾越了。
他走到桑玥的身后,踮起脚,企图通过身高的优势看清她的表情。她却一把用帕子捂住脸,挡住了他的视线。
慕容拓手足无措了,杀人他会,哄人他没试过啊。
“臭丫头,谁许你生气了?”语气硬邦邦的,像块石头。
“……”
“真的……生气了?”软了些,勉强算根变木头。
“……”
“我跟你开玩笑的。”
“……”
“桑玥。”他探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柔软的背,霎时间,一股电流自指腹传入体内,遍地开花,炸得他脑子里嗡嗡作响。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桑玥陡然转身,左手成拳朝他打了过来。
打就打吧,今天是他不对。
谁料,她左手晃过他的眼前时突然改道,又变拳为掌贴上了他的唇……
他一个恍惚……
“咕噜——”一颗药丸入腹。
慕容拓按住喉咙,蹙眉道:“臭丫头,你给我吃了什么?”这时,他才发现,桑玥白皙胜雪的面颊上半滴眼泪都没有,眸子里堆满了幸灾乐祸的笑意。
桑玥拍拍手,呵了一口气,笑得灿若夏荷:“慕容拓,没人告诉过你庶女有毒么?”
“……”慕容拓想开口,却发现嗓子完全发不出声!狠毒的丫头,居然毒哑他?
刚从勤政殿议完朝政的慕容锦出了宫门,便看到慕容拓和桑玥闹得不可开交的一幕,心底除了羡慕,竟然还有一分酸楚。
他堪堪忍住想要打断他们的冲动,苦涩一笑,转身没入欲渐暗沉的天色中。
回到棠梨院时,桑秋已在外间等候。
今日桑秋穿着湖蓝色的束腰罗裙,头上梳了一个双螺髻,用蓝色发带束好。五官较去年长开了些,像个大姑娘了。见桑玥回来,她忙行了一礼,唤道:“二姐。”
桑玥回了个半礼,发现桑秋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于是轻声道:“这么晚了还不歇息,找我有事?”
桑秋有些犹豫,垂眸沉思了片刻,怯生生道:“二姐,有人说六姨娘是你逼疯的,说你对我好是因为愧疚……”
有人说?桑玥微微抬眸,浓密而卷翘的睫毛在烛火的映射下染了一层光晕,竟然人生出些许刺目的感觉。她语气淡淡道:“所以……你就信了?”
“我刚开始不信,我去了佛堂,六姨娘疯狂地喊着叫我离你远一点……”说着说着,桑秋的泪珠子吧嗒吧嗒掉了下来,“你知不知道六姨娘过得有多惨?她们每天骂她、欺负她、不给她吃饱、不让她穿暖、还逼她干活……”
六姨娘叫桑秋离她远点?看来,六姨娘是好了,又或者,从一开始六姨娘就是在装疯卖傻,为的就是躲避大夫人的毒手。
桑玥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几页,道:“既然你已经认定是我逼疯了六姨娘,还来找我做什么?”
桑秋吸了吸鼻子,抽泣道:“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只要你说没有,我就相信你。”
桑玥起身将书放回书柜里,走到书桌旁,铺开宣纸,磨了墨,动作轻柔,神色坦荡,她拿起毛笔开始练字,边练边说:“在你听信了别人的话而跑去向六姨娘求证时,就已经不信任我了,你走吧。”
“二姐!我只是想听你解释!我没有不信任你!”
桑玥已练完一张字帖,她将宣纸放置一旁,用玉石压好,继续提笔。
淡雅的墨香与她身上的海棠花香渐渐融为一体,馥雅清韵充斥了整个房间。她力透纸背、笔风浑厚,吐出口的话却淡然似水:“我做事无需向任何人解释。”
此时钟妈妈打了热水进来,对着桑秋笑道:“三小姐先下去歇息吧,二小姐要沐浴了。”
桑秋欲言又止,见桑玥只顾着练字,一点也不想理会她,心中委屈,抹泪离去了。
钟妈妈将水端进浴室,又出来自柜子里选了套亵衣,道:“二小姐,是不是有人在三小姐面前嚼了舌根子?奴婢方才在外面都听见了,其实三小姐心里是愿意相信您的。”
桑玥右臂一挥,划出一个完美的弯钩:“但有人不希望她相信,如此便是最好。”
钟妈妈算是明白了,二小姐是故意气走三小姐。二小姐对三小姐的好她都看在眼里。表面严苛得很,可私底下将三小姐院子里偷懒懈怠的人给清了个遍,又换上得力的下人照顾,好吃的好喝的更是源源不断地送过去。三小姐以为自己是讨好了老夫人所以下人对她好了、伙食改善了,殊不知这些全部是二小姐暗中周旋的结果。
如今三小姐听信别人的挑唆就要来质疑二小姐,换做是她,该有多心寒啊!二小姐偏还顾着三小姐的安全,故意与她闹僵。
桑玥瞧见钟妈妈担忧的神情,知她想多了,挑眉一笑:“钟妈妈,你别替我感到委屈,我的确逼过六姨娘。”
“……”钟妈妈哑然,随即想到了正事儿,小声道,“二小姐,那边来话说药快用完了,是否还按照原来的方子配?”
“不,加大双倍的剂量。”
双倍的剂量?那可是会把人……钟妈妈不敢往下想,应了声:“是。”
桑玥明白钟妈妈的想法,她给了钟妈妈一个宽慰的眼神,示意她别担心,又道:“不过,我有一点不明白,六姨娘过得真有三妹说的那么惨?你派人盯着三妹,再让莲珠去一趟佛堂探探虚实,我现在大哥那儿走走。”顺便问问他对林妙芝有没有好感。
唉,何时起,她居然做起了媒人?
桑玥来到桑玄夜的院子时,他正在研读《左氏春秋转》,翠柳在门口禀报道:“大少爷,二小姐来了。”
桑玄夜蹙着的眉稍稍舒展,脸上换了一抹笑颜,起身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