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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算了,还是让他们好好过个年吧,呵,夫人,我怎么觉得西行一趟回来你心软如泥了呢?”崔扶笑问。
我却不想就给他这样岔过去,于是把自己缠着布条的手指和他的断指摆在一起:“过了好几个时辰了我手指头还是疼得很,你的是过了多久才不疼的?”十指连心,生生切断定会痛彻心扉的。
“为夫我天生好体质,没觉得疼。”崔扶握着我的手吹了吹手指,“为夫借你些神气。”
“我不是告诉你老老实实,不要与皇后耍心眼的吗?你怎么还……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么?”我捏他的手。
“夫人有命怎敢不从,我可真没敢与那老太婆耍心眼,我只是老老实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大概是老太婆嫉妒你有个貌赛潘安又情比金坚的相公所以才让我起毒誓,我想了半天,没一个人能拿来发毒誓的,咒自己不得好死吧,我又下不了决心,夫人你也知道我这人一向又懒,就想着一了百了省事,所以……”
“怪我。”我道。
“怪老太婆嫉妒成性见不得人家双宿双飞。”崔扶道。
“怪我,我应该写明白我‘回头以大老婆的身份弄死小老婆’的计划。反正他们说让娶也没让保证她以后的生死。”我说道。
“为夫的就知道你是这样想,我一琢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又免得夫人你误入歧途下半辈子总做噩梦,不如就快刀斩乱麻。”崔扶忽地伸手一戳我额头,“为夫我可没有左拥右抱妻妾成群的追求,也没有爱屋及乌的好品格。现在看来我多英明,否则多添的人口岂不也要生生饿死了?”
“我有钱。”我说道。小宝既没有与我反目那我应该还是客舍的东家之一。
崔扶瞅瞅我笑了:“别指望,你那些嫁妆我已经如数上缴充公了,崔家大院里属于你的就剩下我和嘉禾了。”
“真惨。不过,好在美貌还在,嘿,崔相公,要不穿暖花开了我们也学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当垆卖酒吧。”我说道。
“你让我赤膊上阵洗酒碗?”
我点点头。
崔扶摇摇头把我扑倒:“我这一身皮囊可是你仅有的财产之一了,就珍惜些吧……”
闹了一会儿只觉喉间有什么东西往上涌,我一把推开崔扶跑到外头雪地里,想吐又吐不出来,回来灌了一大杯水,想着是不是晚上酒喝得不对了,问崔扶,他说大概是我胖了油多了被酒水一化就成油水了自然要反出来。
我摸摸胳膊好像是有些胖,就连小肚子好像也鼓出来了,也好,这么多年都没胖起来没成想在这天寒地冻的地方长出膘来了。
第二天崔扶把我摇晃醒,摇得我又有点恶心。
“夫人,你大概当不成卓文君了。”崔扶说。
“干嘛?司马相如跟卓文君散伙啊?”我问道,往窗户看看,一点亮光都没,“黑灯瞎火的,睡吧,明天再说这事,反正今天不是散不了么?”
困,我往上拉拉被子。
崔扶又摇我。
“再摇我就吐你被上。”我爬起来伸手摸过水喝下去压一压。
“吐我身上也行。”崔扶坐在我面前,眼睛一眨也不眨,看得我睡意全无。看来一会儿我可以去鸡窝把公鸡们叫起床了。
“崔相公,你梦魇了?”我摸摸他额头,一点儿也不烫啊。
“我美梦成真了。”崔扶说道,一本正经。
“啥美梦?说来听听让我也高兴高兴。”
“我马上就有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儿了。”崔扶说道。
我再摸摸他额头,再摸摸自己额头,然后确定,他不烫。
“哦,送子娘娘跟你说的啊?那你明天去把闺女接回来吧。”我说道。
“送子娘娘说还得等八个月。”崔扶一把抓住我的手,“闺女她娘,你说我们女儿应该会像我吧?”
崔扶说的这个“好消息”让我一直呆楞到天亮,然后爬起来去医馆,老大夫对我说恭喜,这句话让我轻飘飘了好多天,走路都像踩棉絮一般,我不知道人家当娘的都如何,反正我在无人时候常摸摸自己肚子,生怕一眨眼肚子又瘪了下去。有天吃饭,禾苗对崔扶说:爹,娘最近好奇怪,都快飘起来了。崔扶说:嗯,你娘要成仙了。
因为肚子里这个,所以要去寻我骆驼爹的事并未成行,我们一家三口,哦,四口在阳关过了个团圆年。到了春天,西来东往的人又多起来,阳关的街路上又熙熙嚷嚷起来。那时候我的肚子又大了许多,好在还不算笨拙,没耽误我洗衣做饭,禾苗现下里也不跟波斯人玩骆驼了,整天跟在我左右,神情比崔扶还紧张。
禾苗比我跟肚子里那个说话还勤,比如:弟弟,你吃饱了没?弟弟,哥哥冲的蜂蜜水好喝吧?弟弟,娘今天做的肉有点咸,来,你多喝点水就好了。
崔扶问禾苗:“嘉禾,为何不叫妹妹?”
禾苗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答道:“因为是弟弟啊。”
我看崔扶,崔扶也看我,有些忐忑似的跟我说道:“可我不想再要儿子了,将来娶媳妇要花很多钱……”
有一天我正吃酸梅子,就见崔扶木呆呆看我,我冲他挥挥手问他怎么了,他瞅瞅我的肚子说道:“前天你想吃辣肉干,今天又想吃酸梅子,人家说酸儿辣女,你说,我们这是……”
我哭笑不得。
因为这是我吃了许许多多乱七八糟的药才得来的孩子所以分外小心,时常到医馆去让老大夫把脉瞧瞧,老大夫后来大概烦了,有次跟我说:这位夫人你莫要来了,你肚子里这个小家伙好着呢,没准儿生下来就能满地跑了。
牵着禾苗的手溜溜达达往回走,远远就见一道白色影子进了小酒肆,那影子有些熟悉,不过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待回了酒肆,因为走得累了我便径直到常坐的藤椅上坐下,轻轻揉着腰,只听禾苗在一旁跟崔扶说:“爹爹,大夫爷爷说娘会生一只满地乱跑的猴子。”
这孩子可真是危言耸听。
“胡说,哪有人会生一只猴子的。”一道小小的不屑声音,我费力扭头看去,原来,那白影子真是熟人,而且是意料之外的熟人,崔扶正与他对面说话。
“马兄?”我站起来走过去,不远处的那个人也站起来看着我,多年不见,他仍旧没怎么变,好像时间不曾光顾他似的,面上的神情也一如既往,宦海沉浮似乎也没有将他污浊。
他嘴角动了下,终于还是说道:“崔夫人。”
我挨着崔扶坐下,看他和坐在他身边与他眉目想象的男孩儿,原来不知不觉间我们都老了,老到面对他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好在崔扶在我旁边,他能说也会说,我听着。崔扶并不提京城任何事,只问马怀素缘何到此,马怀素说奉旨出关宣慰将士,我看了眼那孩子嘴快说道:“沙漠苦寒,带着孩子不大合适。”也不过比禾苗大个两岁的样子,那么艰苦的环境怎么受得了。
马怀素只淡淡一笑:“没什么。”
崔扶偷偷捏了捏我的手,我看他,他却将话题引到别处去了。因马怀素是办官差所以略坐了坐也就回到官驿去了,我和崔扶送他到门外,他身边跟着的孩子还回头看了我们一眼。
我知道崔扶捏我的一下定是有原因的,不待我问他自己就说了:“马夫人前年过世了,孩子又不肯到外祖家去,所以便只能亲自带着。”
我不语。似乎每个人的日子都不是那样平顺。此时我并不愿意多回想起往事,是啊,都过去了,个人有个人的生活,我的生活里只要有崔扶有禾苗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幸福了。
马怀素要走的时候我让崔扶和禾苗给那个孩子带去了几件新买的衣服,当父亲的人总是粗心。他们回来的时候崔扶说:“崔夫人,你又多了个儿子。”
我纳闷,禾苗乐颠颠地告诉我他和马一水结拜了。人小鬼大,居然还这样自作主张。不过,我也和崔扶一样犯愁了:将来马一水成亲的时候我们要送多大个红包才合适啊。
快秋天的时候,我要到临产期了,心里十分忐忑,我跟崔扶说,其实我们能生个闺女是吧?崔扶说,会的。
我记得,生产那天风和日丽的,肚子一阵阵的疼,我就想,这么好的天气用来生孩子真是太可惜了,产婆在一旁不断提醒我该如何吸气吐气,直累得我没什么力气。
一天。
两天。
我疼得浑身都软趴趴的,崔扶进来了,死死攥着我的手,满脸的惊恐。我当时那个样子一定很难看,我不想让崔扶看,哆嗦着撵他出去他却不肯,产婆只得将他隔离在帐子外。
孩子生出来了,我却连看他一眼的力气都没有。待我耳边能听见轻轻的说话声我使劲睁开了眼睛,一摸肚子,嗯,对,我生完孩子了,扭扭头,在我旁边,薄薄的被子裹着一个只露出小脸蛋的孩子。我的孩子,虽然身上还没大力气但我还是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