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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塞进一粒大西瓜,却半响声音也出不来。
众人正自惊疑间,金禄更是笑吟吟地对匕首会会主顽皮地挤了挤眼。
“真好玩儿,不是么?与八年前同样的情况,八年后又重演了一回,你们还真是学不乖呀!”
终于发现不对了,双刀堂堂主唰的一下抽出双刀对准金禄怒喝。
“你到底是谁?”
声落,众人面色齐变,一连串锵锵锵声中,除了仍旧维持痴呆状的匕首会会主之外,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抽出亮晃晃的刀与匕首,并团团将金禄与满面惊惧之色,已然吓得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的满儿围住。
“我是谁?”金禄却仍是一派悠闲地探臂将满儿揽进自己怀里护住,并对匕首会会主说:“我是客人,不该由主人来介绍么?”
仿佛没听到似的,匕首会会主又呆了好半天之后,才徐徐放下手臂,满脸绝望地垂下脑袋。
“十六阿哥……十六阿哥胤禄最恐怖的是他有一张……有一张天真童稚又纯洁无辜的娃娃脸,除非已知道他是谁,否则……否则没有任何人会对他起疑心。”他抖颤地低喃。
“当年……当年他十八岁,看上去却仅有十二岁上下,没有人会去怀疑一个十二岁的纯稚孩童,他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混进了三合会,在一夕之间便……”唇角一抽搐。“毁了三合会。”
“如今……如今他二十六岁,看上去也有……”他抬头,望住金禄,苦笑。“十六岁上下,仍然……”他再次绝望地低下脸。“没有任何人对他起疑心!”
两颗眼珠子不敢相信地瞪住金禄好半天,双刀堂堂主始骇然大叫,“你就是十六阿哥胤禄?!!!”
金禄——胤禄蓦起一阵高亢而狂肆的大笑,随着笑声,他的模样也变了,仍是那张娃娃脸,神情却恁般阴鸷狠毒,眼底更是冷漠寡绝,此刻绝不会再有人错认他只是个十五、六岁的纯真少年了。
笑声一止,他即振吭大吼,“塔布!乌尔泰!”
瞬间,数响炮轰,连声惨嚎,在硝灰尘雾中,门口两条人影乍现,并凌空越落在胤禄身前单膝跪地。
“塔布(乌尔泰)在!”
“来了么?”
“回爷您的话,火器营、健锐营一个不缺,并已团团包围住这儿。”
唇畔遽尔浮现一抹残佞的微笑,“很好!”胤禄揽住满儿的手臂倏紧,同时狠厉地咆哮,“斩尽杀绝,不留活口!”语毕,颀长的身躯蓦然腾空飞起,继而一个转折扑向忠义堂外。
而自始至终都无法做出任何反应的满儿,惊骇地窝在胤禄怀里,耳畔枪炮声、惨嚎声不绝于耳,仍旧不明白……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四章
十六爷府,就在内城崇元观前方不远,不是内城里最宽大宏伟的王府,也不是内城里最富丽堂皇的王府,甚至又小又寒酸得有点可怜,可十六爷府却是内城里被划分为最危险地带,最没有人胆敢轻易接近的府邸。
因为十六爷府内有位冷漠阴鸷的十六阿哥。
因此,即使大家都知道这儿是十六阿哥府,可除了宫里的人之外,却鲜少有人知道十六阿哥长什么样子,因为没有人敢上这儿来交际应酬串门子,十六阿哥也从不上哪儿去交际应酬串门子。
除非你有权没事就往大内禁苑里跑,那么你就有可能见过十六阿哥一、两回,可也仅是见过而已,你还是不知道那个人就是十六阿哥,因为众所周知,十六阿哥已是二十六“高龄”,谁会去注意一个十五、六岁的冷漠少年呢?
说到底,最可怜的莫过于驻守内城西直门的正红旗和驻守德胜门的正黄旗,因为十六爷府就在他们的驻守范围内,谁也不知道哪天出门买个菜或喝个茶,会霉星高照地去撞上十六阿哥,要一个眼神使得不对或一个字眼儿说错了,保证他们到了阎王爷那儿,依然莫名其妙地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不就是不长眼么?
此际,夜半三更,十六阿哥府内寝楼主寝室外,一条修长人影悄悄伫立于窗外,默默地注视着室内。
在昏暗的烛火下,床上有个少女正跪伏在被褥上握拳拚命捶打,一下子又高举双手愤怒地满天挥舞,嘴里叽哩咕噜的不晓得在咒骂些什么,看她脸红脖子粗的模样,真教人担心她什么时候会忘形地吼得连九门提督都跑来抓贼了。
直至天蒙蒙亮,烛干火亦灭,那少女好象终于发泄够了,始无力地地歪躺下去睡着了,窗外的人这才悄然进入寝室内,轻轻为少女盖上被褥,又凝视少女许久后才转身离去,回到寝楼前方的后宅书房内,静坐于书案后蹙眉沉思。
时间悄然流逝——“爷,塔布告进。”
胤禄蓦然回神,转眼一瞧天色已大亮,这才发现自己整晚未睡,可却一点倦意也没有,是为了她么?
“进来吧!”
塔布应声而入,并恭立在书案前。
“什么事?”
“回爷,福晋说要见您了。”
“四天了,她终于肯见我了么?”胤禄喃喃道,随即起身走出书房朝寝楼而去,塔布紧随在后,伺候在书房外的乌尔泰落在最后。
塔布与乌尔泰皆是胤禄的贴身护卫,两人不但外表大相径庭,个性亦截然不同,白净瘦长的塔布灵活机警,魁梧威猛的乌尔泰沉默寡言,一般而言,胤禄使唤在身边的以塔布的机会较多,也可以说塔布较得胤禄的宠信。
待胤禄一进入寝室,塔布与乌尔泰皆留步伺候在外头,并细心地为胤禄关上房门。
胤禄悄无声息地来到凝望着窗外的满儿身后。“满儿。”
“你……”满儿没有回转身,可仍听得出来她是咬着牙根说话的。“老实告诉我,一开始你就在和我作戏吗?”
“是。”
双拳倏握,满儿又问:“也是一开始你就盯上了我?”
“不,起初我是盯住叶丹凤。”
“那么我是……”满儿的声音更愤怒了。“自投罗网?”
“是。”
“从头到尾都是你的计画?”
“是。”
“和我成亲也是?”
“是。”
“为了消灭双刀堂和匕首会?”
“是。”
猝然回过身来,满儿勃然大怒地咆哮,“那为什么独独放过我?我也是双刀堂的一分子呀!”
胤禄冷静地俯视她。“你是我的妻子。”
“可是那是你的计画,你并不是真心要娶我的!”满儿愤然反驳。
“在与你成亲之前,我就已经决定要把你带回来了。”胤禄说得毫不犹豫。
黛眉骤而蹙拢,满儿不解地摇摇头。“我不懂,为什么?”
“我说过了,因为你是唯一能够让我打心眼儿里愿意娶进门的女人。”
“可是满汉是不能通婚的,即使我有一半的满人血统,我也无法证明呀!”
“那是我的问题。”
瞪住那张仍是年少稚嫩,却寡情冷然的面庞,满儿脱口道:“但我不想作十六阿哥的妻子!”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这样的你!”这样冷酷,这样残暴的男人不是她要嫁的人。
“这才是我。”
“我不要!”满儿大叫。“我是汉人,才不要作满人的妻子!”
“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不能再顾念你的汉族血统了,难道你不懂得出嫁从夫的道理么?”
“从来没听说过!”满儿不假思索地说。谁像他这般无情无义!
“那么我现在告诉你,出嫁从夫便是……”
任凭柳满儿如何暴怒咆哮,胤禄始终冷漠不改;相反的,他愈是无动于衷,柳满儿就益发狂怒。
“我死也不从!”太夸张了,居然给她讲起三从四德来了!“你最好放我走,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为双刀堂那些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胤禄注视她片刻,摇头。
“不,你不会,因为普天之下,能够真心接受你所有一切的人唯有我一个,而且你也无处可去了。”
满儿窒了窒,下一刻却更是气疯了。“我会!我一定会——”太可恶了,居然敢利用她这个最不堪的弱点!
“是么?”胤禄凝住她的目光深沉得令人心颤。“好吧,倘若你真下得了手,我的命就给你吧!”
白眼一翻,满儿马上嗤之以鼻地哼给他听。
她会信他才叫有鬼,哪个白痴会这么自动自发地给人家杀!
可是……
满儿望住胤禄,怎么也无法理解他为何会改变这么多?
她那天真纯稚的小丈夫呢?她那爱玩爱笑的夫君呢?她那满口可笑京腔京调的相公呢?
为何会变成眼前这个冷酷残佞的十六阿哥,这种无心无情无血无泪的冷面人?
更教人莫名其妙的是:他又为什么一定要认定她?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可是无论如何,她不能再留在他身边了,因为他已经不是她的丈夫金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