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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口大锅都添了半下儿井水,大火烧开煮饺子,很快一盘盘白胖儿的元宝饺子就出了锅,自家留了一百多只做晚饭,剩下的那些,作坊里每人都分了一大海碗,喜滋滋的抱了回家。
瑞雪夫妻这厢打算的很好,可惜却事与愿违,那两个管事,虽然答应了赵丰年要保密,但是大少爷没有死,将来还会回来替他们主持公道,这个消息实在太过让人惊喜,他们两人怎么能够守得住,回去之后,就告诉了他们最亲近的朋友,而那朋友自然又告诉另外的朋友,结果,不到半月,几乎赵家名下的各个铺子掌柜们都知道了这事儿,欢喜若狂者有之,半信半疑者有之,当然,那想要借此搏一场小富贵的人也不缺。
于是,赵家大宅里的母子,这一日都黑了脸色,聚在书房里,商议了起来。
赵母有四十左右岁的年纪,身上穿了对襟儿的锦缎衫子,下面配了一条玉色马面裙,绣了大朵的芙蓉花,衬着她尚算娇美的眉目越显优雅贵气,若是不熟知她本性的人,哪里能猜得到当日那等恶毒之事,是她亲手所为。
此时,她秀气的眉眼紧紧皱着,手里的一块云锦帕子,被扭得不成样子,沉声问道,“到底是哪个掌柜送来的消息,那人…真没死?”
她对面坐得那年轻公子,身材微胖,脸色蜡黄,眼下有些青黑浮肿,显见是平日过于沉迷女色所致,听得这话,声音颤着答道,“是…是莫掌柜!”
赵夫人瞧不起儿子这副没胆的模样,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你个没出息的东西,有什么可怕的?他当初那般本事,不也被咱们算计了,此时就算回来又能如何,先不说你已经掌控了所有铺子,就是他当想面儿指责咱们也没有半点儿证据!把头给我抬起来,这赵家如今是你的!”
赵德被母亲一通训斥,好似找到了主心骨,脸色好了不少,稳了稳心神,说道,“娘,我听莫掌柜说,好像是那陈家两个儿子去了外地谈生意,带回的消息。但是他们死活不肯透露在哪城遇到的那人?”
赵夫人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他们不说,不见得就没人知道,他们出门这一路吃喝住,还有带去的帮手和伙计,总能找到线索。你赶紧派人去打探,另外,还要盯牢了风调和雨顺两人,他们两个若是听了这消息,一定会先行找去,万一那人有了警觉,咱们接下去就不好行事了。”
正文第二百五十六章 月黑风高
“娘,你是要…派人去…”赵德猜到母亲还要再下杀手,脸色又变了。
赵夫人却半点儿没有担忧,起身抚了抚裙角,淡淡说道,“放心,当日那寒毒可不是谁都能解的,那人就算还活着,也是废人一个,想要彻底除了他,易如反掌。”赵德想起那日那人口里吐出的血都能装满半只水桶,若是活着,绝对不会有以往那般神勇,心里就稍稍安定了下来,扶了母亲出门,去寻那半软禁在府里的封条和雨顺,可惜,那间小屋已经是空无一人。
惊得他立时又跑去找母亲讨主意,赵夫人大怒,撵他连夜派人去打探消息,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同样,重赏也能砸出一个叛变者,跟随陈家兄弟去凌风城的两个伙计,各自收了一百两银子,就说了实情,如何见得赵丰年,他气色如何好,同陈家兄弟说了什么话,末了两人为了显示,他们这一百两银子拿得很值得,一口咬定,赵丰年当时信誓旦旦的说,必定要回来,重新入主赵家。
赵德得了回报,半恼怒半惊恐的砸了屋子里所有的物件儿,待得赵母赶来,问询他可有应对之策,他居然半点儿主意没有,气得赵母,直叹,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废物出来。
母子俩商议良久,都是无法,最后赵母只得深夜又背了人眼,乔装出府。
彤城之西,有座四方大院,青石围成的高墙上四角建了塔楼,很是森严、牢固的模样,门楣上四个大字,扬威镖局,表明了这里主家是常年混迹于江湖之人。
此时,月黑风高,那后院的角门处,却有一个彪形大汉在等候着,远远见得两个身形纤细的影子悄悄顺着院墙走了过来,就低声问道,“来者何人?”
那走在当先的人影,回了一句,“自然是客人。”
那大汉听得暗语不错,就引了她们进角门,又走了三两步,开了一旁的门房小屋,那当先的黑影迅速闪了进去,留下那个身形更矮小的,同那大汉一起守在门外。
门房小屋里,只点了一盏油灯,光线很是昏暗,那黑影褪去身上披着的宽大外衫,露出里面水蓝的衫子和玉色的蝴蝶裙,衬着那张并不算年轻的面孔,倒多了三分风致,直看得坐在桌边的中年大汉,微微愣神,好似想起了许多被他压制在心里的回忆。
那女子暗暗得意一笑,轻步上前,伸出玉手放到他宽大的掌心里,细细摩擦着,笑道,“谭郎…可是等急了。”
那中年大汉回过神来,如同被烫般,突然扔开了女子的手,女子皱了眉头,脸上也收了笑,叹气,“原来你还是嫌弃我了,当年…”
“不要说当年,只说现在,你…寻我,到底是何事?”中年大汉眉头‘川’字,好似极怕女子提到当年之事,但是他望着女子的眼睛却还是出卖了他心里的想念。
女子懊恼的撇撇嘴,移步到桌边坐下,低声说道,“找你能有何事,救命之事。”
中年男子冷笑,“救命之事?怕是夺命之事吧?”
女子被驳得一哽,好似要发火,但是瞬间又转成了无限委屈,泪水极容易就流了出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般恶毒?我如若不是受了几十年的委屈,至于要下那般狠手?你以为我心里好过?”
中年男子,见得她落泪,身子僵了好半晌,最后实在敌不过心里的不舍,长叹一声说道,“说吧,你这次又想要我做什么?”
女子掏了帕子,轻轻擦去眼角的泪,埋怨道,“你上次给的那寒毒,好似不那么好用,那人还活着,甚至已经扬言要回来把我碎尸万段,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必须先下手为强!”
“还活着,怎么可能?那寒毒可是我当年与人赌约的彩头儿,很是厉害,中者必定没命,除非…”大汉说道一半,突然想起那人四处游走时,曾在江湖上闯大偌大声名,身上有几样解毒丹丸或者救命奇药也不稀奇。
“罢了,你要怎么先下手为强?”
女子眼睛微微眯了眯,手下的帕子用力扭着,半晌,低低吐出两个字,“刺杀!”
“刺杀?”男子眉头皱得更紧,一脸的不赞同,“那人一身功夫,如今又有了防范,怕是不能得手?”
女子摇头冷笑,很是笃定,说道,“他当日中毒,虽然没死,但是却失了功力,而且寒毒还经常发作,如今躲在一个小山村里当教书先生,只要一个二流杀手,就能轻易了结他的性命。”
“那人智计高深,若是功力尽失,毫无自保知礼,如何还能扬言回来报仇?”中年大汉疑惑,反问。
“他恐怕是以为,只要他回来,登高一呼,整个赵家就又会是他的,岂不知,有我在一日,就不可能让他这贱种如愿!”女子脸上满是恨意,带累得那柔美的眉眼也蒙了一层黑气。
中年大汉想说,赵家原本就是那人的,但是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
女子以为他不愿意帮忙,心里懊恼之下,说话也不再客套,半是嘲讽道,“怎么,你如今后悔了,但是太晚了,当日毒杀他,你也有份,若是他回来,你这镖局怕是也要关门了。”
中年大汉看着女子怔愣着,好似不识得她一般,记忆里那柔美娇怯的人,在深宅大院里过了二十年,怎么就变成了这般毒辣模样?
女子心里此时也有些后悔,但是话已经说了,收不回来,就狠狠心,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银票,放在桌上说道,“这是一万两银票,你替我雇佣刺客去除了那人,记得要保证万无一失,若是银钱不够,再送给我。那人,住在凌风城外云家村,化名赵润之,家里有学堂,有作坊,很容易探寻。”
她说完,轻轻叹了口气,就转身往门口走去,那中年大汉终是寒了心,说了一句,“这件事了结了,我们所有过往也一并勾销,从此以后你做你的赵夫人,我做我的吴教头,老死…不相往来。”
女子脚下顿了顿,继而重新披了外衫,快速出门离去。
那门外的汉子关了角门回来,听不见屋里有动静,就低声问道,“教头,可还有事吩咐?”
门里之人还是沉默,半晌才唤了他进去,把银票交到他手里,仔细交代了两句,那大汉变了变脸色,心里猜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