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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今夜,自从与她重逢后,他便不时想起她,尤其这两天,他实验进度不顺,每到心情郁闷之际,第一个掠过脑海的便是她神采奕奕的笑颜。
他想起以前,当他还是个小实习医生的时候,缺乏睡眠的忙碌生活令他备感压力,更别说还要面对医院里的生老病死以及一切不公不义。
挫折长期累积,他的情绪一次次濒临爆发边缘。
每一次,都是清芙拯救他。
她生性乐观,总是笑脸迎人,对自己有信心,对别人也有耐心。
她会鼓励他对她诉苦,发泄不满的情绪,帮助他适当地调节压力,然后,再用几句玩笑话促他恢复幽默。
他喜欢和她对话,喜欢与她唇枪舌剑,最后笑着握手言和。
他真的很喜欢她——
一念及此,黎晖不禁叹息,额头抵住冰凉的窗玻璃。
现在想想,真觉得不可思议,为何当初他可以那么轻易与她分手?为何现在,又轻易任她在自己平静的心海掀起波澜……
手机蓦地响起,震动黎晖迷蒙的思绪,他回神,接起电话。
“晖,是我。”耳畔传来傅月眉轻柔的嗓音。
他紧抓着手机,一股难丛百喻的沉重压过胸口。“有事吗?”
“嗯,也没什么。你现在还在医院吗?”
“是啊。”
“在做研究?”
“嗯。”
“这样啊。”
“怎么了吗?”他察觉她似乎有话想说。
线路那端诡异地沉寂半晌。“没事,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而已。”
想听他的声音?黎晖扬眉。“月眉,你老实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叹息一声。“真的没事。”
“好吧。”黎晖半犹豫地应道。如果他是个够格的情人,现在应该马上挂电话,奔去她身边了。“要我过去吗?”他试探地问道。
“不用了!”傅月眉仿佛很惊讶他的提议,连忙婉拒。“既然你在忙,我就不打扰你了,晚安。”
“晚安。”
他挂电话,蹙眉瞪着手机萤幕。
月眉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打电话来的女人,或许,他该去瞧一瞧……
台北市复兴南路,有一排专卖清粥小菜的店家,各店自有特色。深夜至凌晨,台北夜猫族们络绎不绝,三二两两来此吃宵夜、打牙祭。
清芙坐在其中一家店二楼靠窗的座位,一面看窗外街景,一面等待。
临出门时,黎晖打电话来,说他会晚点到,她原本想正好继续写企划,一颗心却怎么也定不下来,很慌,坐不住,终于还是决定提前赴约。
她坐在窗边等待着,四周的粥香菜香逗引得她肚子也饿了,肚皮里闹着一阵喧嚣。
她不理会,坚持等到黎晖来才点菜。
在等待的时候,她不时忆起从前与他谈恋爱的美好片段。她想起有一回,她试图腌萝卜,结果腌出一场灾难,把他吓得脸色发白,直说宁愿从此以后没配粥的小菜,也不要她如此大费图章。
她想着,噗哧一笑。
如果他知道她现在不仅会腌萝卜,也会腌泡菜,应该会很惊讶吧?
正甜甜想着,黎晖的身影总算出现了,她看着他把车停在路边,匆匆忙忙进店理。
她微笑,等他跑上二楼,左顾右盼,找到她。
“抱歉!来晚了。”他在她对面坐下。
“没关系,我也刚到。”她支首,笑望着他额前因赶路薄薄渗出的汗液。“怎么回事?实验忽然出问题了吗?”
他摇头,拿起她事先替他斟好的水杯,喝一口。“我要离开医院的时候,月眉忽然打电话来,我觉得怪怪的,所以先去看看她。”
原来是为了他的未婚妻……
清芙笑容敛去,芳心慢慢下沉。“她怎么了吗?”
“我没见到她。”他微微揪着眉宇,似是有些担忧。“我到她家的时候,管家说她已经睡了。”
“这样啊。”她哑声应,不明白为何喉咙像是梗着颗酸橄榄。
他没注意到她的失落,迳自微笑。“怎样?饿了吗?”
“嗯。”她点头,强迫自己振作精神。
“那我们去点菜吧。”
两人下楼,来到菜台前,一一检视各色小菜,腌的、炒的、煎的、炸的,两人挑选时,还一面互相调侃。
“喂,是你最爱吃的荷包蛋耶,可惜是半熟的。”
“半熟的很好啊。”
“是吗?我怎么记得你以前每次煎蛋都煎得焦焦的?我还以为你喜欢吃焦蛋耶!”
“呵,你才好玩呢,别人腌萝卜是咸的辣的,你的却又甜又酸,口味真是独树一格啊!”
“怎么?你这是在笑我吗?”
“怎么会呢?哪,你尝尝这萝卜,糟糕,不甜耶,你不喜欢吃吧?老板!能不能给我们加些白糖?”
“喂!你干么?你故意的吗?可恶——老板,你不要理他,他神经病!”
“嘿!我可是医生。”
“对,他是自以为是医生的精神病患。老板,麻烦你一定要给他煎焦的蛋,不然他就不肯吃饭。”
“这位小姐,你说话很毒喔。”
“这位先生,你也半斤八两,好吗?”
两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各自捧着托盘上楼后,还是一个劲儿地斗嘴。
可等到喝下第一口清粥,咀嚼了第一筷小菜,两人忽然不玩了,眯起眼,享受美食。
“真棒!”黎晖感叹。“这萝卜,果然比你腌的好吃多了。”
“这个蛋也比你煎的好看一百倍。”清芙不甘示弱地反驳。
两人各自瞪大眼,目光在空中交会,砍杀一阵,然后忽地都展颜,笑了。
“说实在的,我很久没吃稀饭了,偶尔吃点清淡的,真的很不错。”黎晖捧着饭碗,又喝了几口,心满意足。
“难道你平常都是大鱼大肉吗?”清芙好奇地问。
“那倒也不会。只是平常都吃便当,吃腻了。”
“你忙到连去医院餐厅吃个饭也没时间吗?”
“也不能说没时间,应该说懒吧。”黎晖耸耸肩。
连好好吃顿饭都懒?清芙不赞成地蹙眉。这男人怎能如此轻忽自己的身体健康?亏他还是个医生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黎晖从她不愉的表情看透她的思绪,挑唇一笑。“所以我现在不是好好吃了吗?”
她白他一眼。“其实吃宵夜对消化不好。”
“你怕胖吗?”他笑问。
“你看我会胖吗?”她反问。
他果真仔细审视她,目光随着她鹅蛋形的容颜蜿蜒,在即将触及她红唇时,连忙收回。
“你一点也不胖。”他哑声说:“好像还比以前更漂亮了。”多了几分成熟的女人味。
她心跳加速。
不知怎地,她觉得他说话的口气就好像在爱抚她似的,教她手臂上不由得起鸡皮疙瘩,脸颊发热。
她仓皇地挟起一筷清炒蒜苗,送入嘴里咀嚼。“告诉你,桌上这些菜我现在都会做了喔。”
“真的假的?”他扬眉。
她就知道他不信。
她嫣然一笑。“没办法,女儿爱吃嘛。我姐姐嫁去纽西兰了,有时候我妈会去纽西兰小住几天,看看我姐的小孩,我就得亲自下厨做饭给茉莉吃。”
她下厨?
他搁下碗,上半身往后靠,慢条靳理地打量坐在对面的女人。
“干么这样看我?”她瞪他,颊畔的热意已蔓延到胸前。
看出她的窘迫,他微微一笑。“没事。”
没事才怪!他一定是在想,像她这种厨房白痴居然也学得会做菜!
清芙晕红着脸,左手拨了下鬓边的发丝。“六年了,先生,很多事都会变,好吗?”
黎晖闻言,一怔。
是啊,六年了,很多事都变了,她有个女儿,而他,有了未婚妻。
他垂下眸,掩去眼底复杂的心绪。“确实不一样了。”他苦笑。“我现在已经学会很多事情不是想做就能勇往直前的,要懂得绕路,要适应太多的曲曲折折。”
她愣了下。“你是指医院里的人事吗?我猜你们医院里有派系斗争吧?。”
他回视她聪慧的美眸,淡淡地笑。“你真是太敏锐了,小姐。”
“也不是我敏锐,而是这种事太常有了,何况你又在那种‘白色巨塔’里。”
“不要告诉我你看过连续剧。”他半调侃。
“日本版的。”她坦承。“怎样?戏里描述的医院斗争像不像真实的情况?”
“那出戏里描写的是几十年前的日本。”
“你的意思是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吗?”
“不是。我是说你会发现台湾医疗体系的问题跟日本还真是惊人地相似,而有些事情,不论经过多久的岁月,还是不会改变。”
“我怎么感觉你有种无力感?”她玩笑似地逗他。
他却很正经。“我只是觉得,年轻时候的我们好天真,能够那么毫无顾忌地追求自己的理想,也过分爽快地放弃重要的事物——为什么我们一点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