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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只昏过去一盏茶的时间,就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马车里,车中,有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和一位气概轩昂的男子,正焦灼的研究著自己。在他们身边,有个年约五、六岁的小女孩儿,和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娘!娘!”小女孩儿嚷著:“他的头在流血,他死了?是不是?他死了!”“别叫别叫!”男孩子说:“他没死!他醒了!”
“哎哟!真的醒了!大概没事,”那女人著急的仆著身子,摸他的头发,用小手绢去擦拭那伤口:“快快!”她回头说:“千里,咱们赶快走,要车夫驾快一点,不管是谁家的孩子,我们先到了康家再说!”“对!”那男子应著:“到了康家,秉谦兄和康勤都通医理,可以先给他治疗一下!”他伸头就对车外喊:
“阿强!快驾车!小心点别再撞著人!”
“是!”车子辘辘而动。夏磊惊愕极了,怎么,走了一整天,现在又要被带回康家了?难道自己根本没离开康家的范围吗?难道追风的脚程那么慢?追风!一想到追风,他全慌了,赶紧抬起身子,他直往车窗外看:
“追……风!”他衰弱的喊著,头上好痛,手臂也痛,才支起身子,就又跌回车垫里:“追风!”他呻吟著:“追风……”“停车!停车!”那男孩子大声喊。
车子戛然而停,男孩急忙对他仆过来:
“你说什么?”他问。“追……风!”“追风?”男孩侧著头想了想,又对车窗外望去,忽然一击掌,恍然大悟的说:“你的马?”
“对!”“小马?棕红色的小马!”男孩再一击掌:“它的名字叫追风!”“对……”“你放心!我去帮你把它追回来!它现在正在大树底下吃草哩!看起来好像饿了几百年似的……”
男孩一边说,一边打开车门,就跳下车去。车中的男人女人齐声大叫:“天白!小心一点!”夏磊再支起身子,往车窗外看去,正好看到男孩牵著追风,走回车子,那追风现在可乖极了。男孩抬头,看到夏磊在看,就冲著夏磊一笑。把追风系在马车后面,男孩跳回了车上:“好了!我把你的追风拴好了!”他注视著夏磊,眼光清朗澄澈。“我的名字叫楚天白,这是我妹妹楚天蓝,你呢?”
原来这就是天白天蓝!夏磊睁大眼睛,望著楚天白——
那满面春风,眉清目秀的男孩子,觉得友谊已经从自己心中滋生出来。他点点头,应著:
“我叫夏磊!”“夏磊?”车里的男子一怔,说:“这可是撞到自家人了!夏磊,不是秉谦从东北带回来的义子吗?”他凝视著夏磊:“我是你楚伯伯,这是你楚伯母呀!你怎么会……追著小马满山跑呀?”怎么会?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夏磊不语,天白仍然对著他笑。天白,楚天白,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男孩会是他的朋友了!他没有估错,以后,在他的生命中,楚天白始终占著那么巨大的位置,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望夫崖8/37
9.结拜
那天回到家里,康家是一团乱。秉谦夫妇顾不得招待楚家夫妇,就忙著给夏磊诊治疗伤。梦凡一见到夏磊那份狼狈的样子,就哭了起来:“你看你把自己弄成这样!又流血,又脏,又撕破了衣服……你害我们满山遍野找了一整天……你好坏啊!为什么要回东北嘛!那个东北,不是又有强盗,又有狼,又有老虎吗?你为什么一定要回去?我爹不是已经做了你的干爹吗?我娘不是已经做了你的干娘吗?为什么我们家会赶不上你的东北呢?……”小梦凡哭哭说说,又生气又悲痛,那表情,那眼泪,对年幼的夏磊来说,都是崭新的,陌生的,却令人胸怀悸动的。梦凡,小梦凡,就这样点点滴滴的进驻于夏磊的心。只是,当年,他并不明了这对他以后的岁月,有什么影响。
天白、天蓝围在床边,看康勤给夏磊包扎伤口,秉谦夫妇、千里夫妇、心眉、胡嬷嬷、银妞、翠妞……全挤在夏磊那小小的卧房里。夏磊十分震动,原来自己的出走和受伤会引起这么大的波澜,显然,自己在康家并非等闲之辈!他睁大眼睛,注视著满屋子焦灼的脸,听著一句句责难而又怜惜的声音,心里越来越热腾腾的充斥著感情了。然后,最令他震动的一件事发生了。梦华忽然钻进入缝中,直冲到他床边来,在他手中,塞了一个竹筒子:
“喏!这个给你!”梦华大声说。
夏磊惊愕的看看竹筒,诧异极了。
“这是什么?”“蛐蛐罐呀!”梦华热心的说:“你要去抓了蛐来,好好训练!你瞧,天白天蓝来了,咱们在一起,最爱玩斗蛐蛐了,你没有蛐蛐怎么办?罐子我送你,蛐蛐要你自己去抓!”
“蛐蛐?”夏磊瞪著眼:“蛐蛐是什么?”
“天啊!”梦华叹气:“你连蛐蛐是什么都不知道?蛐蛐就是蟋蟀啊!”“怎么?”天白实在按捺不住好奇,问夏磊:“你那个东北,没有蛐蛐吗?”“那……”小天蓝急急插嘴:“东北有东西吃吗?有树吗?有月亮吗?……”夏磊实在忍不住了,见天蓝一股天真样儿,他嗤的一声笑了。他这一笑不打紧,梦凡、梦华、天白、天蓝全笑了。五个孩子一旦笑开了,就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好笑,居然笑来笑去笑不停了。“这下好了!”康秉谦看著笑成一堆的孩子:“我可以放心了。他们五个,会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的!”
是的,这五个孩子,就这样成了朋友。梦华的敌意既除,对夏磊也就认同了。夏磊的童年,从来康家之后,就不是一个人的,而是五个人的。当秉谦为牧云在祠堂里设了牌位,都是五个孩子一起去磕头的。夏磊给他的亲爹磕头,其他四个孩子给“夏叔叔”磕头。其他四个,虽没有夏磊那样强烈的追思之情,却也都是郑重而虔诚的。
接下来,五个孩子在一起比赛陀螺、斗蛐蛐、骑追风……。夏磊成了陀螺的高手,谁也打不过他。斗蟋蟀也是,因为夏磊总有本事找到貌不惊人,却强悍无比的蟋蟀。至于骑追风,更是理所当然,没有人能赶上夏磊。一个能力强的孩子,往往会成为其他孩子的领导,夏磊就这样成为“五小”的中心人物。那一阵子,大家跟著夏磊去桦树林、去旷野、去河边、去望夫崖下捉鬼……夏磊的冷漠与孤傲,都逐渐消失。只有,只有在大人们悄悄私语的时候:
“女孩子一天到晚跟著男孩子混,不太好吧?”胡嬷嬷问眉姨娘。“我看老爷太太都不在乎!”
“还小呢,懂什么!”眉姨娘接口:“反正,天白是咱们家女婿,天蓝又是咱们家的媳妇,楚家老爷和太太的意思是……从小就培养培养感情,不要故意弄得拘拘束束的,反而不好!”
女婿、媳妇!又是好新鲜的词儿,听不懂。但是,楚家和康家的大人们,是经常把这两个词儿挂在嘴上的。
“眉姨,”有一天,他忍不住去问心眉。“什么是媳妇儿?什么是女婿?”“哦!”心眉怔了怔,就醒悟过来:“你不了解康家和楚家的关系是不是?咱们叫做‘亲家’!这就是说,天白和梦凡是订了亲的,天蓝和梦华也是!”
“订了亲要做什么?”他仰著头问。
“傻小子!”心眉笑了。“订了亲是要做夫妻的!”“所以,”胡嬷嬷赶快机会教育:“你和梦凡小姐、天蓝小姐都不能太热呼,要疏远点儿才好!”
为什么呢?夏磊颇为迷惑。但是,他很快就把这问题置之脑后,本来,和女孩子玩绝对赶不上和男孩子玩有趣。那时候,他和天白赛马赛陀螺赛蟋蟀赛得真过瘾,两人年龄相近旗鼓相当,友谊一天比一天深切。有时,夏磊会坐在孩子们中间,谈他在东北爬山采药打猎的生活,听得众小孩津津有味。这样,有天,夏磊谈起康秉谦和父亲结识的经过,谈到两人在雪地中义结金兰,天白不禁心向往之。带著无限景仰的神情,他对夏磊说:“我们两个,也结拜为兄弟如何?”
这件事好玩,其他三个孩子鼓掌附议。于是,夏磊把当日结拜的词写下来,孩子们在旷野中摆上香案,供上素果,燃上香。夏磊和天白,各持一束香,严肃而虔诚的并肩而立,梦华、天蓝、梦凡拿著台词旁观。
“我——夏磊!”“我——楚天白!”“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梦华梦凡为证!”“小天蓝也作证!”“在此拜为兄弟!”“义结金兰!”“从此肝胆相照,忠烈对待!”
“至死不渝,永生无悔!”
两人背诵完毕,拜天拜地,将香束插进香炉,两人再拜倒于地,恭敬的对天地磕头。
拜完了,两人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