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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静了一会,“是男还是女?”
我即时回答:“男女都有。”
“小亮,别家的女儿一旦结交男朋友,立刻叫人管接管送,我不是叫你学她们,可是,你也小心一点。”
“明白。”她真厉害,似有千里眼。
“学校里一定有好些雪找饭票的女生,目光犀利,手段高超,擒获猎物,便自他第一份薪水用至他退休,你不必学她们,可是,也别太笨。”
“是,是。”我忙不迭答应。
“生活好吗,功课如何?”她声调比较缓和。
“都过得去,我不大出城,专心读书。”
“假期可有兴趣与我到纽约——”
我脱口:“我打算去欧洲。”
妈妈仿佛有点失望,“随得你。”
我问她:“李叔可听话?”
母亲笑了,“过得去,算是那样了,凡事有个伴。”
“我爸呢,许久没他音讯。”
“他没有与你联络?”
我黯然,大抵他忙不过来,他自己的事多。
母亲感慨,“太不像话了,厚此薄彼。”
“妈,几时来看我?”我连忙改变话题。
“圣诞节如何,春假你又说没空。”
“记得别穿貂皮大衣,会遭环保仔淋红漆。”
“他们还那么紧张?”
“老妈,为虚荣身上穿别人的皮总不大好。”
“咄,你不吃鸡不吃蛋?”
“为了生存又比较好些,妈,实不相瞒,我想吃素。”
“你当心不够体力。”
母女闲谈一开口就是三十分钟,与妈妈始终有说不尽话题,我算得幸运。
电话单子上有许多号码由剑华所拔,他借用我的电话,可是从不归还长途电话费用,几个仙一分钟他一样省下。
十二月,雪越下越大,学校放假,我孵在家里做模型,剑华把他的工作也搬到我家做,深夜才由我送他回去。
一天晚上,路上像西伯利亚,几乎没有车辆,我把性能超卓的路华车奋力压过一尺深积雪送他到门口。
好心的房东开门出来,见司机是女生,不胜讶异,“小姐你要当心,你身上可有电话,万一抛锚,立刻报警,车上备毯子否?不如在此过夜,明早才走。“
我笑答:“没问题。”
“千万小心。”
我看看剑华,他好似觉得我是神奇女侠,无所不能,他朝我摆摆手说再见。
房东看我上车,喃喃说:“华人真守礼,换了白人青年,早就双棲双宿。”
同居省钱又省事,不必接送,值得考虑。
我小心翼翼驶车回家,很幸运,雪停了,可以看清路面,整条街只得我一部车,好不寂寥。
到这个时候,我心灵目明,邓剑华不会照顾我,他有心无力,也不能怪他,要照顾一个人,需要大量人力物力。
回到家,我躺进温暖被窝,睡了。
第二天一早,有人敲门,我起床看闹钟,早上七时,咦,会是剑华吗,他一早乘公路车来我家?这倒是新闻。
我惊喜地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丐妇。
我连忙掩门,可是那人沙哑着声音叫我:“亮,是我。”
“你?你是谁?”
“我是李圣琪。”
圣琪!我瞪大眼看清楚,只见她用围巾包住头脸,身上全湿,一脚泥浆。
她脱下鞋子,放在门口,“可以进来吗?”
我说:“小琪,你——”“我自多市搭顺风车来。”
她解下围巾,面孔又黄又累,可是,看得出眉目仍然姣好的她确是小琪。
“许久不见,请进来休息。”
“我需要沐浴更衣,以及一杯拔兰地。”
“热可可如何?”
“你这书虫果然没有酒。”
我俩笑起来,她的笑声比较苦涩。
我做了可可与鸡蛋三文治给她,她狼吞虎咽般吃下。
“卫生间在那边。”
她身上有味道,像是一块久用不洗的抹枱布。
我把毛巾与替换衣物送进卫生间。
我问:“你怎么找到我?”
她开足热水,雾气弥漫:“我问你母亲要地址,她告诉我,她一直善待我,也从来没想过我会把你带坏,她是一个好长辈,我感激她。”
我仍然看得见她雪白背脊上双翼纹身,原来她臀上还纹有一条零星飘羽毛,这名纹身师傅也到了家。
“请你让我住几天。”
“多久都行。”
她感动,“我知道规矩,小亮你是天命。”
我想一想,“女孩子都是天使,也是公主。”
我替她整理客房床铺。
她换了衣服出来,“啊,这里真温暖,不用穿长袖,这是你母亲替你置的公寓吗,离大学多远?”
“你且睡一觉,慢慢才谈。”
她把怪异化妆洗得一干二净,看上去清丽动人。
“你在读建筑系?”
我点点头,我问:“叶子威呢?”
她轻轻答:“分了手,一日,他同我说,自第二天起,他不会再来。”
“用何种藉口?”
“他说他的影迷及所有身边亲友都不喜欢我。”
我一听大笑,她也大笑。
我说:“FH。”
她说:“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对我不错,分开时他也给我一些现款,很快用光。”
“小琪,你要不读书,要不做工。”
“我已同父亲说我会再度报读纺织及成衣。”
“我帮你报名。”
转一个圈回来,发觉圣琪已经睡着。
我清理了浴室,刚想读书,剑华电话来了。
“雪停了,怎么还不来接我?”
我说:“不凑巧,我家来了客人。”
“是男是女?”
我哈哈大笑,“你口气像我母亲。”
“伯母来了?”他追问。
“不,我表姐。”
“你有表姐?”他十分意外,“从未听说。”
“我俩认识不深,日子尚短。”
“什么时候介绍我认识?”
“我想想再说。”
才挂上电话,母亲便找我,我有点生气,“为什么李叔从不关心小琪?”
“我照实对你说了吧,小琪本不姓李,这孩子由她生母带过来给李振宏,他说没资格管教她。”
我震惊,“哎呀。”
“那时你还小,我不方便向你说明,你现在知道了。”
“她本人可知晓?”我内心恻然。
“她一早知道身世,小亮,她十分精灵。”
“这么说来,她无父无母,百分百是个孤儿。”
“也不可以这样讲,我与你李叔都想照顾应,我还是老话一句,对她客气一点。”
我挂上电话。
这是有人按铃,我知道是剑华,他不放心,他以我男友自居,来作突击检查。
我让他进来,悄悄把客房门打开一条线,让他张望熟睡的小琪。
他放心了,他说:“不像你,你圆脸,她尖下巴。”
好眼力,再愚鲁的男子看到好身段,白皮肤的异性都会精神一振,何况是邓剑华。
他问:“她也来读书?”
“不一定,她旅游路经,前来探访。”
“一看就知道是另一个富女。”
我扑过去打他,“你再提这个富字,我必不放过你。”
“喂喂喂,上一代女性爱冒认千金小姐,係出名门,怎么今日恭维你反而捱打?”
我说:“那是侮辱,做人靠自己努力。”
他取过外套,“我要往中央图书馆。”
“我去银行,顺便载你。”“小亮,是时候我也置一辆车了。”他有点不好意思。
“不要勉强,有能力再说。”
我俩一起出门。
到银行我取出现款,放进信封,回家,塞进小琪的枕头底。
她缓缓醒车,握住我的手,“那是你的男友?”
我摇头,“说得太早了,我还有五年功课。”
“看你,像进了修道院的苦行僧,所以我读不下去。”
“这是一个开始,然后,才有资格在社会奋斗。”
“你天生工蜂性格。”
我凝视她,“你,你是一只蝴蝶。”
“我?”她嗤一声笑,“三天流浪便沦为丐妇。”
“你要小心,千万不可沾染恶习,否则会变成烂肉,皮肤先起血泡溃疡,然后牙齿与头发掉落,面孔似骷髅。”
她打一个冷颤。
我打铁趁热,“要不读书,要不做工,要不结婚。”
“哪一样最容易?”
我毫不思索回答:“读书。”
她又问:“什么最难?”
“维持婚姻。”
小琪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你若读书或工作,我包食宿,不必担心。”
她勉强笑,“看样子我非振作不可。”
我问她:“你不作哥赋打扮了?”
“早就过气了,不流行啦。”
“啊,现在又时兴什么?”我讶异。
“像你这样,努力不暇,做只工蜂,嗡嗡嗡。”
她一个下午就在互联网找到三份工作约见。
小琪借我的衣服换上,一般的白衬衫条子深色西装她被她穿得玲珑剔透。
我问:“你自觉长得美吗?”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