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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会总是变天,只要天气平稳了,你的伤口不就不会痛了?”叶离将毛巾敷在他的腿上,“我看过天气预报了,未来七天,气温就会渐渐恢复正常,不会这样起伏不定了,到时候不下雨,你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你总是这样,我真是……”刘天青叹了口气,隔了会才又握住叶离的手,很轻很慢的说,“我不值得的,别对我这么好,更别……爱我。”
爱吗?叶离自己愣了一会,刘天青又扔给她一个从未认真想的问题,爱是什么感觉呢?她这样的为他担心,牵挂他,想要留在他的身边,是……爱吗?
天后来是什么时候亮的,叶离都不记得了,她只是一次一次的换着热水和毛巾,直到刘天青睡着。他睡着的样子比清醒着的时候显得心事重重,眉毛微微蹩着,而且睡得很不稳,好像随时会惊吓一般,这也是叶离为什么之前常常会在床边的缘故,因为怕自己下床的时候,床上的垫子会颤动,然后惊醒好不容易入睡的刘天青。
不过今天,叶离没什么睡意,困倦的感觉被刘天青吓得无影无踪了,她靠着床头,反复的想着刘天青的话,直到电话铃声急促的响起。
电话是刘天青的秘书打来的,听到叶离的声音,秘书就是一阵支支吾吾,叶离猜到是公司的事情,放下电话就去叫刘天青起来,然后送他出了门。
后来的一段,她一直是那样的试图忘记,只是总是不能。每每此时,她就忍不住想,人脑要是和电脑一样就好了,装了程序也好,存了文件也罢,不要了,卸载或是删除,大不了还可以格式化,最多十几二十几分钟,就什么都没有了,和初始状态一样,干干净净的。
刘夫人兄弟高价拍卖回去的地出了问题,这个城市的北郊将修建新的固体垃圾处理场,处理厂的规划用地几乎是和那块地紧邻,几乎是同时,有规划了一条城际间的高速铁路线,将从那块地差不多中间的位置穿越,虽然铁路用地也会给一定的补偿,但那也意味着,那块地原本的开发计划几乎就成了一张废纸,做商业用地,位置太偏,短期内聚集不到人气,长期的话,得多少钱才能填进去。做住宅,临近垃圾场还有铁路穿过,在风水学上,显然不是很好的选择。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刘夫人和她的兄弟们之前靠着叶离的情报抢走的刘氏的生意,几乎都在一周之内陆续的出了各种问题,投入的资金血本无归,银行催还贷款,有生意往来的公司也都催促货款,他们自然是拿不出来。然后就是被告到法院,强制执行,公司、刘夫人兄弟的个人户头都被冻结,房产面对被拍卖,一年不到的时间里,他们经历了一场人生最大的起落,从意气风发到一无所有。
刘夫人去疗养院哭诉,经过治疗,刘天青的父亲那段时间正好在好转,意识也恢复了,妻子的所作所为他自然是很愤怒,但是他比刘夫人大十几岁,算是老夫少妻了,刘夫人哭到几度昏倒,他还是心软了,打电话给刘天青,让他放继母和继母的兄弟一马。
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叶离没有听刘天青具体提起过,她只知道,接到父亲电话的时候,刘天青的脸色很不好,临出门的时候,他很用力的抱住她,下颔抵着她的头顶,然后不待她有所反应,已经松手,拉着她大笑着出了门。
刘天青没有坐秘书带来接他的车,他让秘书的车去大宅取些父亲的用品,还有几盆父亲最爱的盆景,再直接先去疗养院,然后拉着叶离在小区外的鲜花店买了一只花篮,又去超市买了水果,才打了一辆出租车出发。
他们的住处去刘天青父亲的疗养院,需要走一段绕城高速,结果在高速路Shanghai秘书开着的车忽然刹车失灵,先是躲闪不及追尾撞上了一辆货车,然后又被惯性推着飞一般撞向了路边的护栏,又被护栏弹开,然后向另一侧直冲过去,又撞上护栏。
激烈的碰撞伴随着俄巨大的声响,让高速公路很是塞了一会的车,二十多分钟后,才在交警的疏导下缓慢通行。等到叶离和刘天青乘坐的出租车驶过那个路段的时候,刘天青那豪华的座驾仍停在路边,车身好几处被撞得凹了进去,看起来非常狰狞,地上有玻璃的碎片,还有几盆从车中被撞飞出来的盆景,一并碎在地上,此外就是……血迹。
叶离什么都没说,只是身体不可遏制的瑟瑟发抖,她都不敢想象,如果当时她和刘天青都在车上,那现在,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是不是会像盆景一样,躺在地上支离破碎。
相对着,刘天青目睹这一切的反应却很平淡,但那种平淡更让叶离觉得害怕,车子一点一点的从事故现场旁边经过,叶离就一直盯着看,直到刘天青伸出手来,将她用在怀中的同时,蒙住了她的嘴。
后来,叶离听说车上的司机和秘书都受了伤,司机断了腿和胳膊算是伤势不重了,而刘天青的秘书却断了几根肋骨,其中一条肋骨扎到肺叶上,几乎丧命。
到了疗养院,刘天青自己捧了花篮上楼,却将叶离安置在一间豪华的小会见室里。他和父亲说了什么,叶离无从知晓,她只听到走廊里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疯了一样的嘶喊声,然后是嘈杂的脚步声,最后一切又回归宁静。
刘天青座驾经过检测,证实了是有人人为的在刹车上动了手脚,自然也有警察来询问刘天青那天为什么没有乘坐自己的车。对此,刘天青给出的解释是车里装了很多父亲的生活用品,还有盆景等不能放进后备箱且需要仔细运输的东西,因为空间有限,所以他选择了打车,对此,没有人表示疑问。
刘夫人好多日子都没有在露过面,叶离听刘氏公司的员工隐隐说,刘夫人受不了丈夫病情再次加重以及兄弟破产的打击,精神失常也住进了疗养院。而在她失去踪影的那段日子里,她的兄弟又被查出逃脱,贿赂,经营的酒吧非法容留卖淫等等诸多问题,被提起公诉。
那段时间刘天青每天都很忙碌,他全面接手了父亲的股份,成了公司最大的股东,一场连着一场的会议,总是堆积在哪里的公务,经常出国考察项目。他见的人也开始复杂起来,什么样的都有,几次叶离跟着他去,都遇上眼睛和手脚不大老实的客户,于是刘天青开始叫叶离不必跟他去公司了。“那些场合都不适合你,你还是在家里温习温习吧,我答应过你的,事情过去了,你就可以继续读读书了,你安心等今年九月份学校开学吧。”他这样说。
叶离点头答应,离开学校快一年了,她忽然发现读书对她来说似乎不是那么重要了,至少,她心里对于继续读书,没有那么强烈的执念了,捧起外语书的时候,甚至会有些瞌睡。她更乐于打扫房间和煮饭,刘天青爱吃的东西她几乎都学会了,而且做得很好,只是他越来越忙,几乎每天回来都是深夜,洗过澡就睡了,那些吃的,最后都吃进了她的胃里。
刘天青睡后,她会把他换下的衣服放在筐子里,刘天青的衣服有专门的人负责清洗,而她只需要把干净衣服叠好放在柜子里。
不记得是哪一天开始了,她总会在刘天青换下的衣服上闻道香水的味道,刘天青会用一点古龙水,但古龙水的味道明显不会那样妖艳。叶离开始变得很惶恐,有些不敢去想,是的,她不能想象,刘天青是在什么样的场合下,沾染到了这样的只属于女人的香。
只是这一次,她的不安,刘天青没有再看在眼中,他和她说话的时间也少到可怜,大多数时候,只是告诉她一声他去什么什么地方了,要过几天回来,然后就消失了。她有他的电话,只是从来未打过,她是笨的,但是女人的直觉还有,而这种直觉,一直在告诉她,有些事情在变化,而那种变化,她是无力挽救的。
六月初的一天,疗养院里传来了坏消息,刘天青的父亲去世了。彼时,刘天青正在美国,当然,处理一应事物都不需要他费力,公司里专门组织了精干的员工吧一切处理得井井有条,等到他搭最快一班飞机回来,要做的事情就只是在告别仪式上向亲友答礼这一项。
告别仪式前的晚上,刘天青在家里喝醉了,他平时极少喝酒,之前家里收藏的酒都被他倒掉了,因而当秘书敲门送酒上来的时候,叶离很惊讶。
“坐下,和我喝两杯。”刘天青拿了两只水晶杯出来,红酒注入杯中,灯光下看去,那液体殷红如血。
“为什么要喝酒?你刚回来,明天还很忙,不要早点睡吗?”叶离并不会喝酒,她吞安眠药需要的酒是很小很小的一杯,眼前这一大杯酒,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