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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香气?他竟从未闻过。
“阿青。”他迷惑地痴问:“你身子好香,这味儿不像胭脂水粉的俗香,究竟是什么?”
阿青小脸嫣红成团团粉绯,正欲张口解释,一道轻柔却明显不悦与惊疑的女声硬生生在他们面前响起。
“王爷,怜儿有一事想请教您,不知您方便否?”莲怜努力掩饰满心震惊与猜疑,小脸盈满楚楚之色。
英俊高贵风流的福王爷怎么会姿态那般暧昧地紧抱着一名年轻童子?莫不成……莫不成他有断袖之癖?
莲怜脸色一阵红黑变幻,纤纤青葱玉手竟有一丝丝颤抖。
她的声音惊破了千载满心痴怔,他怅然若失地又莫名悚然地松开手,不敢置信地低咒了一声。
该死的!他……他刚刚在做什么?
他在调戏自己的贴身童子吗?老天,他不是真的这么做了吧?
心智良知被狠狠鞭笞而过,他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与阿青的距离,却无意中靠近了莲怜。
阿青先是觉得身畔的温暖一空,随即在看清楚他退离自己却贴近莲怜时,心头蓦地一酸。
阿青,妳究竟在奢想巴望些什么?难道妳希望王爷能就此拥着妳一辈子不放吗?
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她痴痴地望着莲怜与千载,男的俊俏丰朗,女的娇嫩飘逸,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心头疼炽得犹如火烧般。但是却心知肚明,若说外貌或论谈吐,这位莲小姐的确比她更适合王爷,也更匹配得上他。
莲小姐这么清丽可人,王爷……终有一天会为她动心的。
届时她这个小小贴身童子将黯然退场,永远只能够在遥远的角落偷偷心系挂念着他。
不是早就知道身分地位悬殊了吗?不是早就知道主仆分际如银河划破分隔两端了吗?不是早就……决心一辈子当个“小男仆”,尽心尽力尽忠地服侍报答他了吗?
“王爷,小的……先告退了,一些细软还是得收拾的,还有交代几名随身高手护卫……”她憋着气紧攒着掌心,脚步虚浮地退开。
阿青啊阿青,切切记得管好妳自己!
她在转过身的那一剎那,低着头,数着脚下的石阶,湿热的泪水却已失控地夺眶坠落。
千载无言地望着她离去的瘦小身影,不知怎地,心头模模糊糊浮动开来了一抹酸楚揪疼。
“王爷?王爷?”莲怜轻咬着下唇,有些不依地唤着他。“怜儿同您说话呢。”
“有什么事吗?”他深吸一口气,勉强转过头来,却自然习惯地展露出亲切的笑意。
“是关于家父案件的一些疑点……”莲怜掩住成功的笑容,柔柔地道。
千载好脾气地低着头专注细聆着,可是心魂却不能自己地飞了出去,紧紧牵挂着那脸色苍白的阿青。
他吓着阿青了吗?可恶,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难道……难道他真的有自己也不知晓的怪异癖好?
但是他对别的男子不会呀!偏偏就是对阿青……可怎么会呢?
“一团乱!”他低咒。
“王、王爷,怜儿说得不够清楚,太乱了吗?”莲怜心一惊,怯怯地问道。
“不,同妳没有关系。”他想笑,眉宇间的结却怎样也舒展不开。
真要命了,他就说了讨厌冬天的嘛!
无聊的冬天,沉闷的冬天,让人精神失常、胡思乱想的冬天。
本来照阿青的盘算,起码也得带上十个八个护卫才行。王爷虽说是微服出巡,可毕竟地位尊崇高贵,非一般泛泛之辈可比,出趟远门可是场大阵仗,万一随行保护伺候得不好,让王爷掉了根头发、打了个喷嚏,他们怎么对得起朝廷?怎么对得起当今圣上?又怎么对得起仙逝的老王爷和老王妃娘娘?
就算如今天下安靖四海清平,但是总得提防一干子不长眼的强盗或是跟老天爷借了胆子的恶徒逆贼来瞎搅和。
王爷的功夫“据说”出神入化,但阿青完完全全相信那只是“据说”,就凭他们王爷一天到晚嘻嘻哈哈和懒洋洋的样子,哪可能吃苦打熬习得一身功夫?恐怕她胡乱学的几招花拳绣腿还比他厉害些。
再说了,若是遇上坏人,怎可由一身尊荣金贵的王爷跟人家动手动脚?所以阿青思前想后,再怎么样都得带上一队人马保平安。
可是他们那个恼人的王爷啊……
“就咱们四个去吧。”千载神态轻松的说,完全无视于她在一旁抹脖子瞪眼睛咬牙切齿。
“不行!”她二话不说,浑然忘却奴仆之身,气呼呼地大叫。
段无秀和莲怜在一旁看得又是心惊又是愕然。这小小童子怎敢这般大逆不道,对王爷主子这样大吼大叫?
可是更教他们惊骇的还是千载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很开心。
“怎么不行呢?”他点点她的鼻头。
“当然不行,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分,万一……万一出了什么事,阿青怎么担待得起?又怎么对得起老王爷和老王妃娘娘?”她情急道,“还有皇上会担心的,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他有趣地瞅着她倏然嫣红的小脸,这酷似小女儿羞赧神态好不动人。
真是太可爱了。
“笑什么哪。”她忍不住埋怨地瞪了他一眼,“阿青是跟你说真的,若不多带些护卫怎么行呢?谁来保护王爷你啊?”
“我问你一个问题。”千载笑了笑,语声温和地开口,“草地上有一大队蚂蚁走来走去,你看不看得见?注不注意得到?”
一大队?
“那么多蚂蚁,只要眼力不太差的,自然瞧得见。”她皱了皱秀气的眉,疑惑地问:“王爷,这跟咱们谈的事有什么关系?”
“那么我再问你,要是草地上有四只蚂蚁走来走去,你注意得到吗?”
她一怔,随即恍然大悟。
“王爷的意思是,咱们就是那四只不显眼的蚂蚁?”她眨巴眼睛看着他。
“对。”他摸摸她的头,咧嘴一笑,“孺子可教也。”
这话也有道理,但是……但是四只蚂蚁不是比一大队蚂蚁更容易让人踩扁扁吗?
她拚命想伸手发言,继续表示坚决反对之意,却没想到段无秀却忙不迭点头称是。
“王爷微服侦访,还是小心秘密谨慎为上,这番破题剖析更是开宗明义,以浅显文字暗寓大意思,真不愧人称京师第一才子,圣上最最恩宠,也最最智勇双全的王爷。”段无秀拍完马屁后,又难掩自信满满道:“何况下官对武学颇有涉猎,虽非武林大家,但对付几个毛贼,保护王爷的安危,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京师第一才子?最最智勇双全?她听到这里还没吐才实在是个奇迹呢。
这段大人看起来人模人样,怎么吹捧起权贵来这么恶心哪。
“王爷千金贵重之体,开不得玩笑的。虽说段大人如此保证,但小的职责所在,不得不多细谋慎思。”阿青冷冷的开口,“依小的微见,至少也得带两名护卫……至少!”
多两只“蚂蚁”不算太显目吧?但是若要打起架来,多两只是差很多的。
段无秀脸色微微一变。
“阿青不得无礼。”千载轻斥,对她轻摇摇头,“段叔说的是,此行首重隐密神速,人越少越不易令人生疑。”
“怕谁起疑?”她好奇的问。
千载朝她眨了眨眼,微笑着没有正面回答。“好了,咱们可以出发了,车马备好了吗?”
“都好了。”她暗自咕哝着。
到底是什么事神神秘秘的,瞧他们三人眉眼间一副了然于胸,唯有“你知与我知”的会心神态,教她真是怎么看怎么别扭,胸口闷着老大的一团东西,怎么也不得舒爽畅快。
“那咱们走吧。”阿青束紧了红狐大氅的领子,面若冠玉,黑眸若星,在初晴的冬日底下更显得富贵俊朗神采照人。
阿青穿着藏青素面袄子,雪白的兔毛领衬得小脸格外清秀可爱,若非梳着小童髻,穿着同色厚袄裤和鹿靴,乍一看还真像个秀气水灵的丫头。
莲怜依旧一身月牙缎子宫裙和雪色大袍,怯怯然地拢罩着帽,在欲上马车的当儿,表露出脆弱惶然无依的模样。
她若有所祈地望向千载……
要王爷搀着她还是抱着她上车吗?阿青心底陡地一阵不是滋味,干脆走近她,蹲了下来。
“莲小姐,请吧。”够意思了吧?
“这……”
“让妳踩我的背上马车去呀。”她挑眉道。
“阿青。”千载又好气又好笑,心底掠过一抹不舍,忙过去拉起她。“你当自己是垫脚石啊?就算你想当,人家小姐又怎么好意思这样大剌剌地踩着你的背爬上车?真是傻小子,“男女授受不亲”你没听过吗?”
他才是傻王爷呢,竟一点都不明白她的用意。
“王爷,那么就有劳您多多照拂莲小姐了。”段无秀在一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