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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只能噤声的姚彩衫漠视著所有婚事进行的过程,说媒提亲下聘,一切他都不愿看。
只是不是不愿看就能不看,他是姚家独生子,正式的场合他都得在场,看季清澄淡漠自持,那夜她决绝的面容便在眼前闪过,仍旧挥之不去。
可是又能说什么?
季清澄不是随口说说的性子,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的坚决,但是“以死明志”这四个字都出口了,他不能视若无睹。
想要她开心一笑,想要为她做点什么,他怎么可能去做任何逼她到绝境的事情。
这心意传达不出去的,怎么也传达不出去的。
好难受,为什么他会这么难受?
而又为什么都如此难受了,他还是非想季清澄不可?
胡涂的瞎眼婚事,假凤虚凰又如何?将错就错,反正二姊不能生育,季家人也心里有数,季清澄不可能让任何女子有孕,正好歪打正著,季家是宽厚人家,又有愧于人,想必会对二姊很好才是……只是他不管怎么想,仍然不能接受。
向来以姊姊们的幸福为重,但是他不要这样,而为什么不要,慢慢在显现出它真正的形体来,而将明未明的这一刻,他感到无边无际的恐惧。
因为明白了之后,他有预感会更加痛苦,恐怕比起现在,痛苦几百倍、几千倍不止,是她,点燃了他的心火。
突地——
“大姊、大姊,你怎么了……救命啊!请大夫啊!救命啊!”
听见姚尔尔非同小可的大声呼救,姚彩衫立刻冲到了姚衣衣的房间,苍白的小小人儿,正托著倾倒的华艳人儿。
事有轻重缓急,敛了心神,姚彩衫忙抱起人事不知的姚衣衣,安在床上后,便冲出门去找大夫救命。
三刻钟后。
“什么?!”
姚家爷爷、奶奶、爹、娘、姚尔尔,和姚彩衫,一共六个人全都异口同声望著大夫尖叫。
那在大过年半夜被挖来,耳朵又快被震聋的大夫,极勉强的点了点头,“没错的。”
焦躁不堪的姚彩衫紧扣著老大夫的臂膀,“再诊一次脉!”
老大夫揪著胡子,不认为有必要再诊第十一次脉,他自个儿也很惊讶,反覆的号脉,最后还是做出这个诊断。
“不需要再诊,情况不会变的。”
姚彩衫松开手指,姚家众人无助的互望著,而后他们全望向说是郁结于心而晕眩过去的姚衣衣。
“喜脉……”不知是谁重复了大夫号脉的结果。
松开著急的手指,姚彩衫不能自己的,脑子中闪过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同时间,对门的京醉楼里。
在婚前不能和未过门妻子共处一室,季清澄只好宿在此处,事态诡异发展带来的心情,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打从和姚彩衫相遇之后,首度她能够冷漠得一如过往,什么都不管。
只是,她再也无法烹茶自饮。
因为“蒙顶”太苦了,苦得她咽不下,而另一种茶,她连碰一下也不敢,阴冷的夜晚,再过十日就要娶亲,她只觉得冷得发颤。
刺骨的冷。
想暖身,季清澄提步下楼,不意外的,看到已喝得半醉的华自芳,还有疯疯癫癫的乐逍遥。
除了自个儿的心,人在局外,自然什么都能看得清楚。
不管是这装疯卖傻的乐逍遥,温柔深情的华自芳,或是外冷内热的水寒,他们的心里住著谁,她都了如指掌。
她不能面对的只有她自己而已。
不管乐逍遥信口胡言,季清澄坐下安了个杯子就斟酒,原本趴在桌上的尔雅男子,扬起一对醉意迷茫的眸子,接著眸光一凛。
眼角余光触到那杀人眸光,她知道他很恨自己。
“我也需要喝上一杯。”端正坐著,季清澄淡淡地道,不知为什么想解释,端杯就饮。
甜蜜的液体仍旧有一丝苦涩,但是带来的昏热,使她微能喘息。
“……我想变成你。”
非常清楚的口吻,季清澄冷冷扫了华自芳一眼,疑心一动。
为什么?这个男子都已经绝望了,而那个男子却还不肯死心。
这两个月来不可避免的见面,姚彩衫的眸光都彷佛想吞了她似的。
“我也想变成你。”季清澄真心的说著,巴不得如果他是华自芳,那姚彩衫就不会再对她纠缠不清了吧?
她想忘了自己是女人,更希望他也能忘记。
这样子,对彼此都好。
趴在桌面的华自芳,突然笑了起来,碰碰撞撞之际,差一点身子不稳就要掉下桌,乐逍遥是只顾自己逍遥,季清澄眸光一凛,赶忙扣住了他的长臂,却没料到反被男人狠狠扣住。
几乎要折断她手腕的力量,逼得她迎视那对没有笑意,强硬直视著她的刚硬眸子。
“答应我你会对她好。”华自芳语气阴狠狠的道。
季清澄没有点头应允,只是冷冷的开口,“别用你想像中对她的好来强迫我。”
想到华自芳居然还能注意她一无准备,将自己所准备的聘礼全都送给她,就让她心头烦闷。
她不可能会亏待姚尔尔,但她无法承担华自芳心中那份对姚尔尔永无止境的疼宠。
正如同,她无法面对姚彩衫口中的寻常幸福。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想要姚尔尔,一个和姚彩衫有著血缘关联的女子。
季清澄那不愿承诺的态度,让华自芳的血气上涌,一把揪住季清澄的衣襟,但紧接著却眼前一黑,浑身一软,直直软倒趴在桌上。
季清澄冷冷回望那拿酒壶砸人,还装得一脸不知如何是好的乐逍遥。
“谢过。”
她重新落坐,也不检查手腕伤势,今夜无心品茗,她继续一口又一口地灌著酒。右腕的剧烈疼痛,压住了不知从何时开始的抽胀,她的内心出现了扭曲的安心感。
乐逍遥见状倦笑,懒得理会多此一举的答礼,他半倚在被砸昏的男人身上,神思缥缈,眯起了眼。
“让他睡一觉会比让他闹一场来得好,爱得太深不是傻子,就注定会是个疯子。”
季清澄闻言闷不作声,继续灌著酒,不去理会他的影射。
一夜无语,姚彩衫望著对门常年和自家对打的京醉楼,心里好乱好乱。
大姊有孕在身,娃娃的爹是谁不言自明,在他一心只有季清澄之时,大姊或许也失足陷落了。
那个外冷内热的男子,是大姊心中最适合当二姊夫婿的男子,她曾说过外冷内热的男子最忠心,肯定会一生捍护二姊,水家离京里又近,要是出事了,家里可以照看到二姊。
因为挂心季清澄,姚彩衫对外异常发展所知不深,这会儿有股不应该的念头在萌芽。
若是二姊不嫁清澄呢?
虽然在他们离开水家后,水寒一迳保持沉默,但是大姊有了娃娃,一心只为二姊著想的大姊,或许会因此能有所行动。
他知道不该这么想,不该有牺牲两个姊姊其中一人的恶劣念头,可是他真的管不住胸口的那只恶兽。
当姚彩衫脑中风起云涌之际,远方一辆马车疾驰而来,他眸光一凛,仿佛是神佛听见他的祈求,策马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水寒!
理智说这是错的,但情感将最后的理智推到一边,姚彩衫拔腿就跑,穿门过院,来到姚衣衣的屋子,刚醒来的娇艳人儿一脸不可思议,而姚尔尔似乎正在开解她似的。
“水寒来了,他正在对面送东西呢!”姚彩衫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著气说道。
他这个当弟弟的很清楚大姊曾打什么算盘,现今能让清澄娶二姊之事暂停的缓兵之计,就是水寒了!
姚尔尔闻言一惊,而姚衣衣则突地一笑,笑容如花临水,是那么的飘匆。
“这真是天注定尔尔和水寒的姻缘了。”
话一说完,姚衣衣快得让人无法反应,一下床便动作飞快往门外冲去,姚尔尔见状要拦,却被姚彩衫给挡在门口。
“二姊,你不准去!”他口气焦躁地道。
又不是不明白姚衣衣的冲动个性,姚尔尔怎么肯依。
“彩衫,你不要胡闹,大姊不知要做出什么冲动事情呀!”她激动地喊著。
姚彩衫还是用力地摇著头,闭著眼,不管自己的良心怎么责备,一个迳地摇头。
突地,被逼急了的姚尔尔张口往姚彩衫的肩膀上死命一咬——
没有料到会被一向乖顺的二姊狠咬,姚彩衫一个闪神,便让姚尔尔给逃了。
天一亮没多久,就有长安酒客在等著两家酒肆开张,听著大街上震天的鼓噪声,心想那必然是因姚衣衣和水寒而起,如姚彩衫所料,姚尔尔的心思极细,不会冲破重重人墙到姚衣衣和水寒的身边,于是她跌跌撞撞跑上沽饮阁的二楼,推开了窗,朝下望——
“大姊,你在做什么傻事啊!你该告诉水公子——”
还没能说完,姚彩衫已一掌封住她的唇。
“二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