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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托车声自远而近,那是她听熟了的声音,煞车响起,竞天停在她身边。
“你没等我。”他埋怨。
“今天不行。”她摇头,退后两步,拒绝他递过来的安全帽。
“什么东西不行?”
“不行到我家过夜。”
上次事件之后,他天天赖到她家里,接送她上下班、接送小秩上下课,他说自己很闲,她明白,他是担心他们碰到危险。
“为什么不行?”拒绝不接受,他下车,自行替她把安全帽戴上,扣紧环扣。
“小秩不在家,孤男寡女,太危险。”
现在是凌晨,她圆圆亮亮的眼睛硬是教人看见太阳。他喜欢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喜欢她再大的事扛上肩,也不忘记笑嘻嘻。
若不是那日情绪失控,他不晓得她的生活过得那么压抑,于是,对于她的拜金,他有了一点点认同。
“你是说自己危险,还是说我危险?”他笑问。
“当然是我,光看到你的大胡子,女人就丧失胃口。”她吐吐舌头,假装不知道他有多么帅。
“恭喜你,我对身材平板的女生,也不太有胃口。”
不准她反对,他绑架她的包包,背在自己胸前,把钱当命看的小也只能乖乖就范,坐到后座。
车子前行,他拉过她细瘦手臂圈住自己的腰围。她真的很小,在他身边,她成了小矮人。
他笑开,笑声传入她耳际。
“不准取笑我。”她的恐吓缺乏震撼力。
“我哪有取笑你?你得了被害妄想症。”
“你以为我听不出你的笑声?”眉毛一高一低,她歪着嘴说。
幸好他眼睛盯住正前方,否则他又要取笑她颜面神经失调。
“就算我在笑,也不见得是在笑你。”
“你有三种笑,一种是苦笑,脸颊肉勉强扯两下,没有声音,连牙齿也不外露。这种笑是拿来敷衍了事用的,常常,歌迷向你表达爱慕之情时,你就不自觉露出这种笑脸。”
真的吗?他没想过自己搪塞敷衍,让人看得一清二楚。
“还有呢?”他问。
“一种是开怀大笑,先是旁若无人地哈哈哈大笑几声,然后收气尾端变成咯咯咯,有点像得了气喘病的老公鸡。”
他大笑的次数不多,在海滩边笑过、生日会上笑过,小秩打面团,不小心把面团砸到她脸部正中央时也笑过。
大笑时,他的大胡子开朗了,双唇打开,像阿里巴巴的芝麻开门,门打开,她看见无价宝藏。
“什么?气喘公鸡?哈哈哈……咯咯咯……”
抓到实证,她说:“你看、你看,我没骗你吧?气喘公鸡。”
“第三种笑呢?”
“第三种笑就是刚刚那种,先是闷闷地‘嗯嗯’两声,气从鼻孔透出来,接着喉头抖动,声音像生锈的门卡住了,等气快笑光,你才会拉开唇,呵呵,把最后的气作个终结。这种笑法很像武侠片男主角,从山上掉到山谷里,好运没死掉,又发现武林中消失多年的武功秘籍。”
“什么叫作‘从山上掉到山谷里,好运没死掉,又发现武林中消失多年的武功秘籍’的笑法,可以简略说明吗?”他又发出第三种笑。
“就是想放声大笑又不敢,怕笑得五脏六腑瞬间迸裂,可是看到武林秘籍,不笑一笑对不起自己的保留式笑法。这种笑最伤人,你以为拼命忍住,就没人晓得你心里正在嘲笑别人。”
她的观察力太敏锐,敏锐得正在骑车的男人,不想顾虑安全问题,回过头来,对她竖起大拇指,以示嘉奖。
“那你说说,我在取笑你什么?”
他拉她的手环住自己时笑,她还需要太多联想?
“取笑我迷路多年的胸部,到现在还找不到回家的路。”
简单说就是没胸部啦!别人买胸罩“A还有找”已经够可怜,她根本是“负A”,用悲惨已不足以形容她的自卑。没办法,谁叫她是穷麻雀,喝不起木瓜四物饮。
“不是,我保证绝对不是取笑这个。”竞天伸手向上帝发誓。
“那就是取笑我太矮,手短到几乎环不起你粗壮雄厚的腰,你不敢明着笑,只敢暗暗来。”
“笑就笑了,为什么要暗暗来?”他没那么ㄋㄠ啦!
“你害怕发生在阿邦身上的事,落到你身上。”
他闷笑。嗯嗯……哼哼哼……呵呵……
武林高手受重伤。
那天阿邦穷极无聊,拿小也的身高大作文章,他问她:“要到哪里,才能找到你们这种矮种女性?”
她皮笑肉不笑,回答:“我们的原产地是爪哇。”
“那里的土质还是水质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让你们的身高受到大气压力的严重摧残?”阿邦不放过她。
她把气憋在肚子里,冷笑两声,别开头,继续做清洁工作。
没多久,小力加入,要她去拿两瓶罐装啤酒。啤酒放的位置不管是调酒师或厨师,谁来拿都是刚刚好,可就是为难到小也这种小个子。
她当然是跳啊跳,跳老半天,又不甘心去搬来椅子,最后两瓶啤酒匡匡,分两声摔在地面上。
阿邦笑着问:“想拿啤酒垫脚吗?啤酒不够高啦!以你的身高,至少要拿云梯车,才构得到。”
她弯弯两道眉,拿着啤酒和叉子走进阿邦说:“我们会长不高,是因为偏食啦!”
“偏食?”
“对,我们只爱吃啤酒人肉泡。”说着,她打开啤酒,从阿邦头上倒下去,又拿起叉子,往阿邦的菊花肉叉去。
“好样的,小也,做得好,以后他就不敢欺压我们矮个子。”
我们矮个子?小也把头转过去,看着一百八十五公分的宾宾,好……矮的个子!鼻孔喷火,她差点儿做了第二盘的“啤酒人肉泡”。
家到了,竞天停好摩托车,拉着小也的手腕往上走。
她的家在顶楼,越往上,就越接近星空。小也常说,这是通往银河系的阶梯,每爬一层,就越接近银河系。
她总有本事在苦闷的生活里,创造想象。
急促的电话铃声大响,小也加快脚步,跑上顶楼,打开门,接起电话,呼吸急促。
“喂,找谁?”
“申小姐,你记得我们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吗?”
冷不防地,冰水迎头泼下,小也来不及预作准备,浑身湿透。
时间快到了吗?她以为还很久很久,没想到才转眼,时间就不多了。
竞天站在门边,为她的苍白忧心。
她没说话,他已明白她的恐惧?她未寻求支持,他已经为她伸展双臂,建立起收容港湾?他这么这么好……这么好,怎么……时间就快到了?
“是。”
“我希望一切按计划进行,不要延宕。”语毕,对方挂上电话。
控制不住地,她起哆嗦,她听见牙齿敲击,心脏鼓噪。不是冬天啊!她怎么冷得那么厉害?是气候大转变、地球进入冰河期?
她错了,她不要计划、不要约定,她想把时间无限往后延伸。
“小也……”他忧郁眼神望她。
她不想说话,投入他的怀抱里,紧扣住他的腰。她就要这样,无限制地天长地久,无止尽地海枯石烂,她要一直一直这样,即使望夫石太沉重,无反顾。
他抱住她,经过半个小时,什么都没做,只是抱住她,用体温融去她的冰河期。
终于,他先开口:“小也,怎么了?”
“为什么我那么倒霉?”遇上一个好男人,却不能真心爱恋?
“你不倒霉啊!”他在,他会消弭她全数恶运。
“为什么我那么贫穷?”穷到出卖爱情、出卖可怜的灵魂?
“错了,你很富有。”有一个聪明弟弟,一个真心爱她的男性,这种女人再说贫穷,走出大门,会让人用乱棒打死。
“为什么我那么困顿?”她被囚禁了,进不得,退不得,连呼吸自由空气都不由她。
“很困顿吗?”他问。
“对,困顿,四面都是墙,我被死锁了,哪里都去不了。”
“是这样啊……我知道了。”
他把她从胸口处推出去,坐到地板上,从包包里拿出原子笔和餐巾纸,写下日期、车次、座位、起点站是“困顿”,而终点站是“幸福”。
她看着车票,笑开。
“为什么笑?别看不起它,这张车票很昂贵,花掉我全部收入,让我连买泡面的钱都没有。”
“笨蛋!为一张不可能上车的车票换来贫穷,你的大脑需要看医生。你要好好牢记,世界上最不能碰的东西就是贫穷。”她叮咛。
他触触她的发,从爱上她那刻,他的大脑就需要医生了,因为乱放的脑波严重干扰他的生活,他没办法不想她、不爱她。
“把车票收好,下次我们一起搭车,把困顿远远抛掉,一起走入幸福。”
他笑了,是第二号微笑,她看见他的“芝麻开门”,看见他的真挚诚恳。
第四章
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