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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
“后果自负。”
春池点点头。
“比起外国也不输蚀吧。”
春池赞叹,“简直过之。”
她们的邻居李健文请两人免费喝酒。
春池口袋里的传呼机响了。
她一看,“我有急事要回医院去一趟。”
林若非耸耸肩,“真投入,比我们还忙。”
赶到儿童病房,主任区医生出来,“连小姐,三○四号病房,拜托拜托。”
那是一个脑部患肿瘤的小病人。
一到病房外,已经听到哭声震天。
当然,院方可以把家长赶走,替病人注射镇静剂,但是,还有比较文明的选择。
春池戴上红色尼龙假发,在鼻子上罩一个小红球,顿时成为一个小丑。
她敲敲门,走进病房。
年约六七岁的病童睁大了泪眼。
她轻轻走近。
“呵,告诉小丑姊姊,你为何流泪?”
小病人如遇知己,他不住投诉:“痛,痛。”
春池把他拥在怀内,“按我的鼻子。”
那橡皮球发出嘟的一声,小孩啊地一声笑出来。
第7章
看护乘机劝他服药。
春池把他父母拉出病房好好劝慰。
因为年轻,不觉得是苦差,反而认为助人是快乐之本,几乎每日超时工作,没有家累的她也不介意。
一日,下班回家,刚想淋浴,林若非来看她。
手上捧着一大盘热腾腾香气扑鼻的生煎馒头。
“哗,是什么?”
春池一手一个往嘴里塞。
若非取笑她:“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头。”
“什么,笑我是狗。”
“你是外国人,听不懂。”
“嘿!”
“面皮老老,肚皮饱饱。”
“喂!”春池抗议,“你们文人说话不带刺是否怕雷公劈?”
“怕人家嫌我们不够机灵。”
“谢谢你的点心。”
“你也不怕胖。”
“我的工作需要极大力气,不吃多些怕倒下来。”
“你是心理医生不是苦力。”若非缩缩鼻子,“又全身药水味,难怪没有男朋友。”
春池问她:“男友多寡对你来说是要事?”
若非理直气壮,“不能吸引异性,即毫无女性魅力。”
春池答:“我还以为一个人是否善良可靠,能否在工作上做出成绩才比较重要。”
若非承认:“你说得有理,可是,男朋友给我生命力,少不得。”
春池点头,“这般坦白倒也难得。”
若非说:“你的工作一定有趣,请把经验告诉我,丰富我的人生。”
若非叹气,“是一种厌恶性行业,在医院工作,见过许多幼年伤者,有些在意外中皮开肉烂,骨骼折断,内脏受损,眼看没得救了,可是今日医术进步,连心房都可以取出按摩,过三五日,他们活泼泼复元,会说会笑,由此可知,皮外伤不算一回事,倒是心灵受伤的儿童最可怜,一辈子活在阴影里,恶梦连连,永不苏醒。”
若非耸然动容,“啊。”
“心理上烙印一生残留。”
若非说:“你们从外国回来的人意见独特,社会吸收了各种人才,才会迅速进步。”
春池微笑,“这是称赞我吗?”
“你的中文够用否?”
春池无奈,“书到用时方知少。”
“平日我与你多说多讲,一定有帮助。”
“谢谢你。”然后,大方的林若非忽然踌躇起来。
春池机智,立刻问:“你还有什么事?”
若非小心问:“你在二楼住,可有听到什么?”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二楼空置整年,住客都说听见怪声,受不了,相继搬走。”
春池听懂了,“有鬼?”她笑问。
“不不,”若非分辩:“倒不是,只是听见叹息声及嘻笑声。”
春池一点也不介意,“难怪租金这样廉宜。”
“你不怕?”
春池摇摇头。
“你很大胆。”
“是吗,我看到受虐儿童仍然怕得混身颤抖。”
“春池,你说话真有意思,我想把你编进故事里。”
“编剧生涯如何?”
轮到林若非感慨,“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戏卖座,是演员导演的功劳,戏不受欢迎,是剧本欠佳。”
“可怜,”春池说:“如有好故事,不如留着自己用。”
“你是指——”
“写小说呀。”
“哎呀,我也这样想呢,你说到我心坎里去。”
两个年轻女子一谈便到深夜,她们并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有时半夜口渴,春池也会醒转,除了远处一两声犬吠,并无异状。
春池工作吃重,晚上睡得很沉,根本不把传言放在心里。
可是,一个人的一生之中,总会遇到一些事,影响余生,改变运程。
那是一个初秋早上,春池放假,正在整理报告,她听见门铃响。
那是楼下铁闸门铃,三户人家,都有责任,可是春池知道,两位芳邻都未起床,只得自告奋勇,放下功课,下楼去看个究竟。
她只穿运动服,头发束脑后,似刚起来,匆匆到楼下,以为是邮差。
可是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年轻人。
“找谁?”
年轻人看见她,顿时呆住,英俊的脸闪过一丝震惊,他退后两步,冲口而出:“妈妈!”
春池恼怒地用手叉着腰,大声斥责:“神经病。”
刚转头上楼,那年轻人叫住她:“这位小姐,你听我说。”
“我不认识你,有什么好说?”
他焦急地说:“我不是神经汉,请原谅我冒失,请你看这张照片。”
看,还是不看?
倘若该剎那连春池决定回返楼上去做她的报告,那么,她照样可以过安宁日子。
但是,春池好奇了,她忍不住接过年轻人递过来的照片,从此多事。
小小照片是一张彩色复印,看得出原件是一张宝丽来照片。
相中人是一个年轻女子,鹅蛋脸,尖下巴,尤其是眼睛,真与春池有十分相像,春池不由得意外地哎唷一声。
年轻人问:“你可认识她?”
“这是谁?”
“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春池猜测:“你的母亲?”
他默认。
“你来寻找母亲?”
他尴尬地点头。
“这是怎样一回事?”
“照片中人叫余心一,你可见过她?”
春池摇头,“从未听说过。”
年轻人深深叹口气,搔搔头,“她最后报上的地址,是缆车径一号。”
“我此刻住这里。”
“我可以上来看看吗?”
“你是陌生人。”
“这是我的身分证明文件。”
那张小小卡片非常别致,噫,是由联合国发出的工作证,组别是儿童安理会。
因为春池的工作也与儿童有关,故此产生共鸣。
她打开铁闸,“请进来喝杯咖啡。”
年轻人吁出一口气,“我叫吴乙新。”
春池看清楚了他,他粗眉大眼,长得并不像失散了的母亲。
她请他到二楼。
坐下来,喝了一大杯热饮,年轻人恢复常态,他致歉:“请你包涵我失态。”
春池调侃,“一声妈,吓得我。”
吴乙新面红耳赤,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春池还是第一次看见会得面红的男子,有点感动。
她连忙解围:“你仔细看看她曾经住过的地方。”
“这层公寓是战前旧楼。”
“是,濒临拆卸,迟来几个月,可能见不到它,所以还是有缘。”
他忽然说:“墙壁这样高。”
春池笑笑说:“如果墙会说话,它或可告诉你,这里发生过什么事。”
吴乙新四周围都看遍了,“谢谢你给我方便。”
“没有关系。”
“你若有时间,容我说一说身世。”
哎呀,有一个人,最爱听这类故事,她是林若非。
“廿六年前,我被目前的父母领养。”
“他们对你如何?”
“是无微不至的好父母。”
春池纳罕说:“你多幸运,还有什么遗憾?”
他苦笑。
话是这样说,但是一个人到底想知道自己出身:父母长相怎样、性格有什么特征、当年究竟有何苦衷。
春池觉得自己卤莽。
吴乙新轻轻说:“我有一双方形掌,是像什么人呢,我对美术有更大兴趣,是否得自母亲遗传,我还有兄弟姐妹吗?”
如果找不到他们,真相永远沉在海底。
“我祖籍是安徽抑或广州,东北还是江南,祖先做什么职业,可得享长寿?我都想知道。”
可怜的人。
春池斟一杯威士忌加冰给他。
“对不起,我说太多了!”
“不不不,我希望可以帮你,你可有想过登报寻人?”
“各种渠道都已试过,才自领养机构得到一张照片与这个地址。”
“请接受我开解,如果真的找不到人,就专心爱护养父母。”
“我明白。”
春池微笑。
话已说完,他准备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