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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锦虽早知这水明月和自己是“好友”,但不知是什么程度的朋友,现在又是众人之前,对郡主该有的礼节还是必不可少的,当下便站起来轻轻一福,正要说话,由门外大步流星地进来一人,进门后便高声道:“奶奶看我打到了什么!”
来人声音朗朗,让人过耳难忘,也正因如此,佟锦觉得有点耳熟,待那人走出逆光后,佟锦才看清那人,竟真是认得的!
说认得倒也不贴切,只能说是有过一面之缘,来人正是那日在街上玩摘帽子游戏的小侯爷,韩林。
那天相遇时韩林坐在马上,又见得仓促,佟锦也只记得他长得不错,此时仔细打量,不由暗叹。
韩林年不过二十,身量颇高,猿臂窄腰,容貌俊朗,唇边始终挂着自然而闲适的笑意,让人倍感亲和。特别的 他身着玄色交领长袍,领间露出一片暗绛色中衣,呼应着腰间掌宽的同色腰带与蔽膝,本应是极正式的装扮,偏偏又将下摆一角掖至腰封之中,行动时蔽膝与腰间垂下的素色大带流动飞舞,动感的姿态极为赏心悦目!
佟锦看着他,看着他行进的步伐,竟有一股极强的跃动感自心中而起,这是一种强大的感染力,韩林的周身满溢着生命与活力的气息,就像是一团热火,同样是无关容貌,这样的人任是谁遇到,都不得不为他驻足侧目!
相比起安允之的傲然而立,这才是真正的天子骄子吧!难怪柳氏根本不将安允之放在眼内了。
韩林进了屋后笑眯眯地直走到韩老夫人身前,“奶奶,看看我的箭法如何!”说着向后一指,“可有奶奶当年的半点风采了?”
众人这才看到一个小厮跟在他身后,手上捧着一个蒙着盖布的托盘,上面还透出些许血迹,也不知打到了什么,又有一只长箭头尾自盖布下露出,应该就是凶器了。
林氏看着那托盘皱了下眉,连忙挥手让那小厮下去了,这才佯恼地对儿子道:“做什么都风风火火的,没见着两位公主么?还不快快见礼!”
韩林这才依次向两位公主见了礼,偏偏头又看到站在揽月公主身后的佟锦,轻轻扬了下眉梢,似乎在回忆什么,也似乎像在挑衅。
佟锦今天对自己的妆容很有自信,相信他不会认出她就是那天那个披头散发的贞子,但佟锦不明白他目光中的挑衅之意从何而来。在摸不清状况的情形下,佟锦没有开口,选择以静制动!兵法上不也这么说么!不过……她不动,韩林也没动啊!就那么直勾勾地望着她,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不眨眼,佟锦也不眨,生怕自己眨眼而错过了他什么表情,于是佟锦一边在心里猜他到底想干什么,一边和他比拼瞪眼。
第60章 定北侯府(三)
不得不说,瞪眼真是项技术活,佟锦觉得自己可能已经坚持了一个小时,实际上才过了几秒钟她就有点受不了了。尤其现在冬天,屋里都熏着暖笼,更让人双眼发涩。
要不……她先服个软?佟锦虽然不明白自己哪惹到他了,但这么一直瞪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就在佟锦下了决心的时候,身边的潘珍珠一把推了过来,“表姐,你做什么! ”
她这一推,佟锦不由自主地眨了下眼,那边韩林骤然而笑,“哈,你输了!”
佟锦顿时呆滞无语,他……还是这么无聊啊……
理解了韩林刚刚的挑衅只是为争这个,佟锦便不再理他了,规规矩矩地向他行了个见面礼。
佟锦才坐下,就差点被潘珍珠挤下椅子,此时潘珍珠已起身到了公主身边,昂头与韩林道:“你打到了什么?给我看看!”
韩林一撇嘴,“凭什么给你看!看了一准又要,我这 给奶奶的。”
潘珍珠急道:“我不要就是了,什么东西还藏着掖着的不敢见人?”
韩林却不再理她,笑着与佟锦道:“几年不见,你胆子好像大了点。”
佟锦这才明白他适才在回忆什么,锦娘也早就说过,他们是自小相识的,儿时也是整日玩在一起的,想来肯定有些交情,所以现在才会对她这么不客气。
不过佟锦好奇的却是他对潘珍珠的态度,从他们刚刚的对话看来,他和潘珍珠似乎也是时常交往的,只是不知自个的公主老妈知不知情。
佟锦想着便朝揽月公主看去,见她也是满脸的讶色,就知道潘珍珠在外的事情她是一概不知的。
“这位是谁?”韩林看向佟锦身边的佟玉帛,目光中划过几许赞色。
潘珍珠顿时面现妒色,没好声气地道:“佟家一个庶出的女儿罢了,竟也好意思跟来,也不怕羞臊!”
佟玉帛今天本来对自己极具信心的,但因之前潘珍珠说破她的身份,让她颇有无地自容之感,此时众人的目光又聚在她身上,她更是又急又怒,恨不能扇潘珍珠几个耳光才好!
佟玉帛羞恼之时,韩林却全不在意地反问:“庶出又怎么了?难道就不是佟家的女儿了?已故的德仁皇后也是庶出,不是一样母仪天下?皇上敬重德仁皇后是人人皆知之事,可笑还有人以此抨击太子的出身,简直不知所谓!”
“林儿!”
话及前朝,林氏立时小声喝止韩林,韩林却是朗朗一笑,“我说的都是实情,怕什么。”
韩老夫人肃然道:“林儿所言甚是,德仁皇后仁善无双,理应受人敬重。”
林氏便欠了欠身子,“母亲所言极是。”
奉安公主轻叹一声,“可惜皇嫂去得早,如今母后与皇兄每每提起还甚为伤怀。”
公主的话题一开,在座众人便纷纷为已故的德仁皇后颂扬一番,全都忽视或无视了潘珍珠那比黑炭更难看的脸色。
伤怀了一番后,明远侯夫人道:“今天是老姐姐的大喜日子,怎么说起这些伤心事了?我还是说点新奇的给大家听。”
她这么一说,众人便将注意转移过去,明远侯夫人笑着看向揽月公主,“半月前我参加佟老夫人的寿宴,公主那时可是送了一份天大的贺礼,我想在座各位也都有所耳闻吧?”
佟老夫人寿宴的规模虽不及定北侯府,但京中的贵族圈子、官员圈子、名媛圈子多有重叠,有什么新鲜事肯定都是第一时间传遍京城的,是而揽月公主送了一块灵石给佟老夫人做寿礼之事已不是什么新闻了,只是人人心里都憋不住的好奇,如今明远侯夫人开口,却正对众人下怀,于是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揽月公主,连奉安公主都笑着说:“揽月,你这次在京中可是极出风头了。”
揽月公主无疑是万分不习惯被人瞩目的,竟微微涨红了脸。
明远侯夫人笑问道:“常听说揽月公主与韩老夫人私交甚好,不知这次带来了什么礼物,能不能让我们先一步大开眼界?”
从在明远侯夫人身边的一个贵妇也道:“六年前韩老夫人送了一座观音坐像给佟老夫人祝寿,如今韩老夫人也适逢整寿,不知佟府又送了什么贺礼?”
其实公主出嫁后虽不住在婆家,但对外界而言便已是婆家的人了,就像奉安公主,此次来参加寿宴肯定也是代表着夫家的恩国公府,送礼也是一份,哪有分开的道理,但明远侯夫人和那贵妇却硬是要分开来说,其间的心思,不说也罢。
揽月公主对自己的礼物很是喜欢,又准备了那么久,此时让人一说,也动了点提前示人的心思。
佟锦多少能猜到点公主老娘的心思,并不希望那份寿礼现在就出场,就借着调整坐姿的机会向前倾了倾身子,顺便轻捅了公主一下。
可她没想到,公主竟然那么实惠,一下子转过头来,眼带惑色地看着她,“怎么了?”
于是佟锦又无语了。
韩老夫人解围道:“现在看了,到寿宴上公主可是拿不出东西了,岂不让人非议?我们还是稍安勿躁,再等等吧。”
被晾了半天的韩林朝韩老夫人拱了拱手,“园子里还有不少兄弟等着我,我先去了。”
韩老夫人点点头,又转向水明月,“离开席还有一个多时辰,郡主若是待着闷,就与你这些小 姐妹们出去溜溜。”
水明月即时起身,笑着说:“那我们就不打扰老夫人和诸位人聊天了。”
她一起来,在座与之年纪相仿的姑娘们便都站了起来,纷纷向韩老夫人暂时作别。
佟锦自然也是随大流,道过别后就与佟玉帛和安氏姐妹一起出了花厅。
安芯惢挨着佟玉帛,一直在小声规劝,佟玉帛却始终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安芯茉此时拉了拉安芯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