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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场,她目击了凶案的发生,乔煦继续推论,但是她不会说出来,因为她爱礼傲,大多数不知节制的愚蠢女人都会被爱情冲昏头脑,为了心爱的男人干什么都可以,凯瑟琳不知节制,凯瑟琳愚蠢,所以她毫不犹豫为礼傲做了不在场的证明。
如果能说服凯瑟琳改口就好了,若能将她转为控方证人,令她在法庭上讲出她目击的一切,那么礼傲这次就真的是死定了。
乔煦并不认为凯瑟琳是浇不进水的石头,杰森是凯瑟琳最要好的朋友,她也许会良心发现,谁知道呢,这种在停车场长大的小女孩往往将义气看得高于一切。
他可以尝试说服凯瑟琳,不管结果如何,他总是要尝试一下才肯甘休。
“礼傲。”乔煦卷起舌头轻念这个名字,颇有些深情款款的味道,“你总是在我手心里的。”他阴柔地笑起来。乔煦关上灯走出旅馆,他要开始他的夜生活,今晚他不会回来睡了,他不需要睡眠,或者他会睡在另外一张床上。一张香艳的陌生的床上。
窗外的晦明灯光缓慢地映照在那些关于凶案现场的照片上,因为光线的微弱,一切看起来都不清不楚,更添了几分暧昧的恐怖。
血腥的画面印在相纸上后,多了一种僵死的晦涩。在案发现场看到的死亡是活生生的死亡,但照片上的死亡却是死气沉沉的死亡。从由侧面拍摄的照片上看,杰森横尸的姿态有点古怪,他的颈部和头部斜倚在沙发上,肩膀贴着沙发,但背部和腰部悬空,如果他是一步一步退回沙发然后被人射杀,他的整个上半身都应该紧密贴合在沙发背上,他的头颈应该越过沙发背仰面倒悬在沙发后面,这是求生的本能,每个人在那种情境下都会紧紧地贴在最后的保护物上,但杰森横尸的姿态表明他被枪击的瞬间他仍按照平常的姿态坐在沙发上,他没有试图逃避。
或者他不想逃,或者他不能逃。礼傲绝无可能迫使他作出这样的决定,除非他是真正的魔鬼。
Non ti abbandonerò mai。这是一句意大利文,意思是,我不会放弃你。
凯瑟琳骤听礼傲说这句话时的表情,那种像被闪电击中的表情,清楚地告诉了他,她并非不会意大利语,至少她的程度没有差到题个短句,她绝非她故意表现出的那么愚蠢。
这是她的第一个谎言:她刻意在他面前扮蠢降低他的戒心。
第二个谎言,她抢着为他做不在场证明,她甚至不惜对帕尔默探长说案发的时候他们一起翻云覆雨。乍看起来,她是维护他,想深一层,她却也是维护自己,因为她也需要一个不在场的证明。也许这样说更加合适,她才是那个真正需要不在场证明的人。
第三个谎言,这个谎言最可怕,最令礼傲心寒,凯瑟琳夺下乔煦的枪表演了一番她的神射本领,她并不是为了转移探长和乔煦的注意,阻止他们继续盘问礼傲,她是为了保护自己,她是为了预防探长要求她也做一个弹药残余物测试。礼傲简直不敢相信凯瑟琳有这样的急智、这样的机谋。一直以来,礼傲都以为凯瑟琳是个笨乎乎的小丫头,他总担心她被人骗、被人伤害,结果呢,真实的凯瑟琳精明如狐。
这是一个只能用“可怕”来形容的发现,对于礼傲而言,这个发现给他带来的震撼就是,如同一个男人拥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入眠,隔日醒来却发现躺在怀里的是一条毒蛇,毒牙上仍淌着毒涎。
礼傲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这种真相。礼傲曾以为他被误诊为感染HIV已经是他这辈子最难接受的现实,没料到竟然不是,凯瑟琳的真面目给他带来的震撼更大、创痛更大。
凯瑟琳对礼傲而言是这个世界最可爱的存在,他的世界是被她点亮的。礼傲因为太,所以毫不犹豫地接受她性格中不好的东西,她的虚荣,她的浮华,每个人都有缺点不是嘛,但只要她能保持她的娇艳明朗和稚气,溪得活活泼泼的大红花,礼傲就觉得心满意足,就觉得自己所有的容忍都有了补偿。但今天下午礼傲突然发现他心目煮红花一样浓艳又单纯的女孩子原来君塞壬,她在浩渺无际波谲云诡的大海上,用妩媚的歌声迷惑因为思乡而脆弱的水手,进而吞噬他们的灵魂。
第68节:如何不爱你(2)
她的诡诈、她的凶残,令他不知作何感想。
当你那么爱一个人,爱到决意和她共度余生共享生命,却又在陡然一个趔趄间发现,她根本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这是多么巨大的打击?
那一身被血溅染的衣服,那柄塞在裤子口袋的大口径自动手枪,再加上她听到他用意大利语说“我不会放弃你”时的那种震惊的表情,礼傲可以肯定凯瑟琳与杰森的死与脱不了关系。但礼傲不敢继续深思下去。
礼傲用从杂物间翻出的盛放清洁用具的大金属桶焚烧凯瑟琳那几件染了血污的衣服。礼傲为自己的举动气苦,明明已经洞悉她的真面目,为何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帮她护她?
偏袒她似乎已经成为他的无条件反射,像低等动物一样,听从本能反应就好,不需经过任何思考。
礼傲先烧掉了那条花花绿绿的男装短裤,然后又拿起背心准备丢进火里,衣服上的血迹凝成了硬块,在掌心的皮肤下起伏,似乎仍然具有些微的生命力,礼傲想到背心上除了血还溅了一些别的东西,看过杰森的尸体之后,礼傲终于知道那些是什么,是脑组织。礼傲的整个胃部都抽紧了,他强忍着烧完剩余的衣物,并且在确保它们全部化为灰烬之后他才从刺眼刺鼻的浓烟中撤出来。他的手里拿着那柄枪,他还没想好如何处理这把枪。
他知道他应该去检举她,但他做不到。就如同你养了一条屡屡攻击人群的狗,动物监管组织的人强制要求将它人道处死,但你舍不得,毕竟是从小养大的,感情太深,割舍不了,你千方百计帮自己的狗狗逃跑,你明知道狗狗以后还会咬伤无辜的人,但因为太爱,所以你实在顾不上别的。
礼傲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会因为这次的隐瞒内疚自责,但他不会说出真相。永不。
凯瑟琳值不值得维护?礼傲认为这个问题就如同凯瑟琳值不值得他去爱一样,没有答案。
凯瑟琳在门廊处看了很久,她看到礼傲把那个大铁桶拖到游泳池旁,然后开始焚烧她昨夜穿的衣服。
凯瑟琳釜何他要烧掉她的衣物而不直接丢掉算了,也许他是嫌弃太脏了,他曾经一边帮她打扫房间一边挑高眉尖,说,若这是我的房子位把火烧了!
凯瑟琳记得衣服上染了血,但她实在记不起到底在哪里沾上的,难道说杰森被杀的时候她在现场?天啦,怎么可能?凯瑟琳不寒而栗,她完全没有印象。
她知道礼傲为何突然开始讨厌她,因为她的那些古怪的超能力和起因不明的梦游症。自从凯瑟琳知道自己是个怪胎之后,她就一直极力隐瞒自己异于常人的一面。凯瑟琳很小的时候就发现她妈妈在社区那么受到排斥的原因不仅因为她美艳又放荡,更因为她那些奇奇怪怪的本领,她可以令别人家的马桶里突然蹦出巨大的蟾蜍,她可以令某个男人突然发疯似的殴打自己的老婆,她可以令别人家花园里盛放的玫瑰一夜之间全部枯死。
虽然贝尔夫人总是尖厉地大笑着说,这是一种天赋!但凯瑟琳从来不认为这种一种天赋,相反,她认为这是一种天谴,拥有一种自己不能自主控制的奇怪力量,绝对是可怕的事情。
还有梦游症,凯瑟琳也遗传自妈妈。贝尔夫人常说,这是天赋的副产品。
她的过去已经足够劣迹斑斑了,她努力对礼傲隐瞒自己这种天生的缺陷,她猜到礼傲会不她没有猜错,礼傲终于开始用憎恶的表情看她。
凯瑟琳难过地抽抽鼻子,她可以忍受全世界的人都对她吐口水,但她不能忍受礼傲用憎恶的眼神看她。
“礼傲。”凯瑟琳怯生生地靠上去,夜凉如水,她耸着肩膀,鼻尖通红,不胜其寒的模样。
礼傲站在原地,像是没有看见她也没有听见她一样。眼下他不能和她说话,他怕自己失控掌掴她。她所做的一切是不能被原谅的。他也不能原谅她,但他不能停止爱她。
她是杀人凶手,她穷凶极恶,礼傲的理智提醒他必须远离她防备她,但他的感情对这种警告不闻不问,他仍那样爱她,也许连一个盎司都不曾减轻。
“我以为你出去了。”她试图打破僵局,没话找话。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家。”礼傲语带嘲讽。他一边说一边飞快地越过她。
“礼傲!”凯瑟琳抓住礼傲的手臂,“你究竟怎么了?”她脸上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