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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更不会忘记气急败坏赶到医院时,老爸眼中的无奈。
一块地,在别人眼中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从小跟土地相依为命的老爸来讲,那是爷爷留下来的祖产,没道理到他手里时白白给了高利贷集团。
她骂不出口——
是啊,要不是走投无路,谁会傻得去向无底洞的高利贷借钱?
她对那块土地,也是有感情的。
她很傻吧,傻的拍了胸脯说可以帮忙还债。
结果,她根本也谈不上优雅品味的生活如江河日下,省吃俭用,缩衣节食,好几年很不容易存下的儿十万更是早就贡献给那些吸血鬼了。
她终于知道自己的天真了。
但是她别无选择。
就算再给她一次抉择的机会,她还是会这么做吧。
三个姊妹里,就数她最平凡:没有大姊绿光的风采照人,还在读书就被好男人给定走了;没有幺妹菱光的才华洋溢,可以光耀门楣,好不容易挤破头进了杂志社,想说可以帮上家里一点忙,现在……居然连工作也没了。
她要怎么把失业的事情对爸妈说?还是先不说吧,搞不好过个两天就找到工作了。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你会怕我吗?”纳日摸着方才被碰触过的脸,自从他十岁以后再也没有人敢随便碰他。
十岁的他就领有合格杀人执照,这样的孩子大家总是躲得越远越安全。
“什么?”她想心事想得太专注,忘记他的存在。
“我说……”他看起来有点生气,纤细的指头敲着玻璃窗,然后忽地转头,双眸眨也不眨的盯着她。“你怕我吗?”
臼光差点嗤笑,随嘴回应。“瞧你这副模样,比女孩子还细致,有什么可怕的?”
“我说的是刚刚。”
她一凛,噘嘴,笑没了,沉默了。
的确,她不想违背着良心说话,可是要怎么才能把她的想法完全的表达出来?
她的人缘不好,其实这要归咎她的不会说话和不善交际。
纳日才要发怒——
她竟然敢想那么久!
“你说你刚刚撂倒那一堆人喔?你干么问这个?很难回答耶。”
这问题就像二选一一样,她讨厌选择题。
人有许多种面貌,不能用全善还是全恶来归纳,基本上,他替她解围,她是应该心存感激的,其实,敢如此肆无忌弹的人根本就没办法用好跟不好、怕或不怕来论定,而且啊,她有哪次轰他回家他听过话的?
像这样随心所欲的人也不会在乎别人对他的想法才对。
“说!”
那是什么口气?白光一掌呼过去,“你难道忘记对姊姊讲话要客气一点?啊……我忘了,你比我老……嘿嘿。”
她竟敢打他,而且还打得很痛!
纳日拧眉,看似要发火。
“我拒绝回答那些有的没的问题!以后也不许再问这些没营养的话。”白光凑过来乌润的眼珠。
还没行动,她又说了,“你只是把那人弄昏了对不对?”
见他点头,又接着说道:“也许,恶人总占三分利,向我这样懦弱的小百姓就是他们最想鱼肉的人,我想我的心地也栖息着恶魔,因为我丝毫斗不觉得有什么该歉疚的地方,当然,我受的教育告诉我也不能为你的行为拍拍手说声赞,要是我说精神上支持你……说的过去吧?”
哼总算说了句人话。…
“以后不要那么偏激啦,弄得像肉塔,稍微教训他们一下就好……
最好别叠得像汉堡堡,嗯?”会害她有好一阵子不敢点汉堡堡吃了。
“我尽量。”他允诺,以恶魔的名誉发誓!
当然,白光不会知道,恶魔是不会随便咒忏的,一言既出,千金不毁;还有,他是一个知道自己要什么的男人,他已经确定了他要的人!
“你不用担心媒体,我会叫人打点。”
白光诧异。他竟然能左右媒体?那是怎样的势力?
“纳日,你到底做什么的?”
“你有准备要嫁给我了?”
“你有病!”
“除非你有决心要跟我在一起,要不然别知道比较好。”看得出来他是认真的,似清水无害的眼睛出奇的闪亮。
她又心跳了下。
白光把车停在路边,诡异的对话,诡异的气氛,还是趁早终止的好。
她匆匆跳下车,“我去还人家衣服!”
做事要有始有终,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头路虽然没了,那些她出面去借的衣服、饰品、鞋子还是要拿去还。
虽然店家看她这么快把东西还回来是有些惊讶,倒也没有多问什么。
“这几年,谢谢照顾了!”
“白光,你脸色不对,发生什么事?”几个比较亲近的店老板看她强颜欢笑,出于关心的问。
她用食指从颈子划过去,表情很逗,小舌头还夸张的吐了吐。
“真是遗憾。”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她说得流利坚强。
“有空要来玩喔。”
“谢啦!”她撑着嘴角不给掉下来。
就这样坐在她拥挤的小车里,一家经过一家,纳日看着她对每个人鞠躬道歉,退到店门外,又上车、上路。
她忙着还东西,心里只想把漫长的今天给过完。
华灯初上,长街的灯一盏又一盏的亮了,绵延成瑰丽的人间,白天繁华热闹的阿勃勒这时候影影绰绰,风吹来,掉了一地的落寞。
“今天谢谢你了。'’她还#&着,顾不了又渴又疲累的身体。
终于还完所有东西,站在小车前,她从早到现在滴水未进,就连三餐也忘了。
她累得头昏眼花、眼冒金星,累得口干舌燥,甚至察觉到嘴唇快要裂开的痛楚,她看不清楚纳日眼中难得的清曼温柔。
他伸手……这样的动作不曾为谁做过,用他比普通人还要修长的手指将她被风拂乱的发挽回洁白的耳边。
“晚安。”他说。
她怔了怔。
他的举动让人迷惑,接着突然手一抬捧住她的脸蜻蜓点水的给了一个吻。
回到住处白光马上打开电视切到新闻频遵。
如常的刷牙、抹脸还用她最爱的粗盐泡了澡,扭大的音量里始终没有听到让她担心的那些事情。
她信了纳日。
趴在床上,抱着她最钟爱的HelloKitty浴巾小被,头埋在枕头中。
昏昏暗暗的小套房里漂浮着淡淡的月光。
人就是这么奇怪,身体越是疲累越睡不着,就算眼睛干涩得要命,闭上眼不一会又打开。
她心乱如麻个什么劲?
因为晋升“中游”的一分子呵?还是冷不防被纳日亲了一口?
当下可丢掉的问题她绝对尽量避免,不去想被fire的问题,省得把自己搞得凄风苦雨。
这是她的生存之道。
不过,吻呢?
已经漱口、刷过牙,嘴唇早就没有唇对唇的温润感了,他为什么吻她?
当时的她心烦意乱,一时没反应过来;其实,正确的做法应该给他狠狠一拳的。
他们认识不到几天,不曾拍过照片,不曾共度过情人节、耶诞节,或是彼此的生日……甚至连男女朋友的交往都谈不上。
他凭什么吻她?
也许是她想太多了,外国人对男女的肢体语言向来生冷不忌的,那只是个礼貌性的安慰亲吻。
对啊,电视里那些教坏小孩的明星们不都大刺刺的在萤光幕上舌吻,纳日对她……就只是朋友上的“礼节”而已啦。
释怀了,心中却荡起一阵她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失落。
别想、别想了,明天还要找工作,不管是报纸上或网路的人力银行,她都要找到工作,荷包里的存款不知道能撑多久!
第五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月光已经爬过半个屋顶,光影消长,凌晨了。
在这里,水泥覆盖的大地,虫鸟不来,闻不到雨打进泥土时的呛鼻味道,她知道没有人会怀念这些东西的,只有她这乡下小孩在偶尔的记忆扉页里会像阿爸春天翻搅田地时拿出来晒一晒日头。
一觉醒来就会忘了。
霍地,她披散着发坐起来,外面很吵耶!
她推开窗户,苍白的路灯下,长巷里站的是纳日。
“下来!”他的声音绵长,白光住的是五楼,每个字由下而上完整而清晰的送进她耳中。
“是你啊,”迷迷糊糊的嘀咕,“很晚了,你在做什么?”
“下来,我在门口等你。”他出奇执拗,没等白光回应,他就不见了。
她一定要下去好好说他几句,不是赶他回家去了吗,这么不听话,都凌晨了还在外面游荡,非把他电得亮晶晶不可!
慢着!
他不是小孩了,虽然永远是那张欺世盗名的儿童脸蛋,让她老是忘记他还多她六岁的事实!不不不不不,重点不在这,她从头到尾没说过她住在这里吧?
那么他是怎么找到的?
她要下去好好问问他!
趿着毛茸茸的室内拖鞋,她下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