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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奶奶……”朱重八苦着脸:“怎么又是你,你怎么老是阴魂不散缠着我……”
楚流烟哪有时间和她们聒噪。她把剑一提,对朱重八说:“你要是识相的,就快点让出路来给我走。朱重八,你要是有本事义气,就去打劫贪官污吏。你打劫穷苦百姓,算什么英雄好汉的作为。”
朱重八心里有他的小九九:其实他是非常愿意放楚流烟走的。问题是楚流烟是他打劫的第一个人,他要是这么轻易就放她走,那岂不是显得他怕她,让他很没有面子?
朱重八回头看看,再次确定兄弟们都在身边,没有一个临阵脱逃的,他的底气不自觉就足了三分,对着楚流烟吆喝道:“喂!你说让我放你走,我就放你走呀?要我放你走也行,把你的行囊留下来,哼哼。”
朱重八怙恶不悛,屡教不改,楚流烟懒得和他再说下去。她想也不想,把手中的月华剑对着朱重八挥了过去。一时间,月华盈盈,剑光凛然,朱重八避之不及,又重重摔倒在地上,摔了个嘴啃泥。
他抬头想找兄弟们求援,但是满嘴是泥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弟兄们,早就又闪的没影了。
朱重八现在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一样,只能趴在地上,恨苍天大地无语,不听不问不看了。
就在他几乎完全已经绝望的时候,却发现楚流烟的剑一直没有砍下来。等他大着胆子,准备去看看楚流烟在做什么的时候,却忽然听到四面八方传来“唿啦啦”的欢唿声。
呃,什么状况?朱重八伸出头去。冷不防有个人从山上跑下来,跑的太快了,刹不住脚步,一屁股坐在朱重八头上。
顿时,无数只小鸟在头上飞,无数只星星在闪烁着光芒点点。
朱重八用力踹了那个家伙一眼,这个倒霉的常遇春。
“老大,”常遇春抚摸着被踹的生疼的屁股,可怜巴巴的说:“我不是故意的。”
朱重八抚摸着被压得生疼的脑袋,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发现那该死的小娘皮楚流烟不知哪里去了。
“你们这些笨蛋,让小娘皮逃走了吗?”朱重八“义愤填膺”的问,心里却说:谢天谢地,谢天谢地,让我以后再也别遇到她。
朱重八的兄弟们齐刷刷的站在他两侧,同时喊道:“没有。”
啊?朱重八面色大变,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要脚底抹油赶紧溜走,就听到常遇春说:“老大,那个妞儿被我们用渔网罩住了。”
随着常遇春的指向,朱重八这才发现,楚流烟已经被罩在渔网中了。她用力挣扎,却怎么都挣不出来。
朱重八别提有多么“小人得志”了。他爬起来,也顾不得吐出嘴巴里面的泥土,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楚流烟身边,伸出手来,想在楚流烟粉嫩嫩的脸庞上掐出一把水来。
楚流烟狠狠瞪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楚流烟的那种眼神,他的手就悬在半空,再也掐不下去了。
奶奶的,真邪门。朱重八暗暗骂道。
楚流烟仍旧在挣扎。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把手中的剑往前一提,再用力一划,渔网就被划破了一个大口子。可是她在划的时候,自己雪白的手臂上,也被划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顿时,殷红的鲜血,顺着皓腕流了下来。
“啊?”朱重八见楚流烟竟然从渔网中挣脱出来,吓的连滚带爬,往后退了十几步。他在心中暗叫:这下惨了,这婆娘一定会血债血偿,把我和弟兄们统统砍成肉酱的。
“楚小姐,我们……那个……我们都是上有八十高堂,下有八岁小儿……”朱重八可怜兮兮的解释。
楚流烟却没有理会他。她从渔网中挣脱出来后,仍旧一个人坐在那里,怔忡半日,忽然捧着脸哭了起来,哭的如一枝梨花春带雨。
乱世烽烟 第六章 救人
朱重八这下慌了起来。不怕女人打,就怕女人哭。女人这一哭,他就立刻六神无主,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朱重八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几步,不过还是与楚流烟保持一定的距离,他可怜巴巴的说:“楚小姐,你别哭啊。我刚才确实想掐你脸蛋一下。我看你脸蛋太白了。可是我到底还是没掐啊。”
朱重八心里直打鼓:她会不会让我负责任?会不会让我负责任娶她?
看着楚流烟的动人情态,朱重八暗暗下决心:好吧,好吧,虽然我真没掐她脸蛋,可是我就受点委屈,娶她得了。我容易么我?
楚流烟哭了半晌,忽然霍的一声站起来,把剑提在手中,面上满是煞气。把朱重八和他的弟兄们吓的齐齐趴下。
楚流烟虽是女流之辈,身上自然有一种睥睨河山的气势,她看都没有看朱重八他们一眼,提起剑,就转身往钟离县的方向折回去。
方才被朱重八他们一折腾,楚流烟想起老父,只觉前路茫茫,不知如何是好。自己一个女儿家,在这乱世之中,能够做的实在是微乎其微。她忍不住潸然泪下。可也就是这一哭,让她坚定了自己的打算。她决定不再费什么周章,跑去省城央求同族叔父救人。
这种乱世,人命如同草芥,自保已经很难,又有谁会费心为旁人的事奔走呢?求人不如求己,他救不如自救。曲流烟决定,马上提剑杀进钟离县衙,逼迫杜子曰放人。要是杜子曰不肯,大不了同归于尽,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得赚。
楚流烟有了这样的想法,当下觉得心中畅快多了。她不再迟疑,提剑就向钟离县走去。
朱重八见楚流烟本来还哭的梨花带雨,忽然间站起来,怒气冲冲持剑离去,心里觉得很不对劲。他本来是巴不得这个女罗刹快点走的,但是一时之间,看到她的模样,心里却又觉得有那么一丝放不下。
他鼓了好几鼓勇气,终于冲到楚流烟面前,大声嚷道:“喂,楚小姐—”
楚流烟把剑一横,斜了朱重八一眼,冷冷说道:“有什么事,快说!”
“呃,没什么事。楚小姐,你这是去杀人吧……那个,其实杀人这种事,不是女人做的活计……”朱重八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一看到楚流烟杏目圆睁,就吓的浑身筛糠似的哆嗦。
楚流烟有感而发,不由自主说道:“这种世道,原是没有人肯把人命当人命的。大不了同归于尽一起死,又有什么可怕的。”
“啊,你真要去杀人?看你这个小娘皮……小姑娘娇滴滴的,怎么动不动就杀人?你要去杀谁?”朱重八好奇的问道。自己前几天亲她一口,她都没杀自己。今天去杀的这个倒霉家伙,难道比自己那天晚上轻薄的还厉害?朱重八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心里非常不'炫'舒'书'服'网'。
“县官杜子曰,还有他儿子杜皮蓬,他小舅子胡来。”楚流烟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可见心中愤懑至极。
朱重八这次感觉到事关重大,不是他开始东想西想那么简单了。要杀当官的,那就是罪同谋反,是死路一条。
朱重八权衡再三,还是忍不住问楚流烟:“你再闲着没事,拿我们兄弟几个练练手也就算了。杀官老爷,那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楚流烟冷冷一笑,泠然道:“事到如今,便是诛灭九族,又能怎么样?若是我爹爹遇到什么不测,我在这茫茫世间,原本也就没有什么亲人了。”她的嘴角挂着一丝不轻易被人觉察的凄然和哀伤,朱重八看了个清清楚楚。
朱重八现在总算是明白大概了:楚流烟的爹爹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被抓进县衙去了。她现在怒气冲冲是想去救人。
朱重八还是有点钦佩楚流烟的胆识的,却不能赞同她的做法。她一个女流之辈,武功再高,气力也有限。若是整个县衙的衙差,一起包围她,或者和她打车轮战,她哪里是别人的对手呢?
“那个……楚小姐,这件事我们可以从长计议嘛。楚老爷是因为什么被关进县衙去的?”
楚流烟有些警觉的看了朱重八一眼,还是把事实说了出来:“杜子曰污蔑粥棚是我爹烧的。”
“啊?”朱重八有些不可思议:“全钟离县的人,都知道粥棚是陈友谅那厮烧的。县老爷不会发烧烧坏了脑子吧,怎么联想到你爹爹头上去了?”
楚流烟本来是一腔怨气,不知什么缘故,与朱重八这么一番交谈,她反而都忍不住将自己的遭遇讲出来和朱重八知道。虽然她也知道,朱重八就是一个地痞流氓小混混,可是当一个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能被另外一个人关心,那种感觉还是很温暖的。
楚流烟脸色绯红,既气恼又有几分羞涩的说:“杜子曰为他儿子杜皮蓬来我家提亲,被我爹拒绝了。杜子曰和杜皮蓬怀恨在心,就故意栽赃嫁祸。”
朱重八一副】恍【书】然【网】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