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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半蹲在草铺上睡觉。
吃饭的时候,那女人把半只破碗递给她用,她想问牢头要一只碗,牢头伸进手来就是一巴掌,如果不是那女人拉得快,只怕就不是脸肿了,怕是会打昏了她。
她知道这里面是不讲理的。
第三天,她倒在了草铺上,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草铺的霉气透过衣服渗进她的骨头里面去,有好几只大老鼠睁着绿绿的眼睛从她面前走过去,又走回来,她是不是要死了?她不想死啊!不想活活被老鼠咬死啊!
“你病了。”
她知道。她好想念锦绣坊的床,她不会再嫌弃被不够软,床不够厚,她也会不再嫌弃月钱少,衣服不够美,就是让她做妓女她都愿意,只要离开这里就好。
她知道自己是多么的不知足,当年只得卖身葬父的寒酸,拥被取暖的冬夜,她都忘记了。
爷,你在哪啊?宛若知道自己不对了,爷,救救我吧。
夏宛若无力的哭着。
“别哭了,在这里是不能生病的。”那女人叹了口气:“你犯的不是什么株连九族的罪吧。”
“我不知道。”
“跟我说说。”
“我卖身葬父,被爷带到‘快活林’做文书教习,后来我遇到了一个男人……”
“我知道了,你是被那个男人骗了是吧?”
“我不知道他是个贼啊。”
“他一定长得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对不对?”
夏宛若没有说话。
“人不风流枉少年。我跟你说,这越是漂亮的男人越信不得,越是漂亮的女人也是信不得的。鲜花配牛粪,懒汉娶娇妻。有些男人长的不漂亮,可是人本分,会一心一意的疼你。女人这一辈子有一个疼自己的人还求什么?”
可是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啊?
“你在外面还有什么亲人吗?”
“没有。”
“想也知道没什么人了。你那个爷对你怎么样?”
“好。”冷飞真的对她好,给她衣食,她不是不知道有些被买进来的女孩做粗使丫头,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烧水、扫院子。只是她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不同的,都比她们漂亮……她忘了自己也是爷买进来的人,是个奴才。
“身上还有钱子吗?”
夏宛若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两碎银子。
“这一点不够,这里的牢头都被养肥了。你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手饰吗?”
夏宛若从脖子上取下一根金链子,还有一个玉镯子。
“‘快活林’?听名子就知道是个吃喝玩乐的地方。你们爷对你还真够大方的,把这些东西送给牢头,求她给你们爷带个口信,让他来救你。”
“可是……”她怎么有脸去求他啊?
“是跟人私奔的吧?什么都别想了,你是他的奴才,没犯什么大案,他有权按走失人口把你要回去。出了这里由得他打骂,只要能保住一条命也比死在这里强。”
“爷,爷说没有我们的卖身契,他说我们是自由的,什么时候想走就什么时候走。”
“别哭了,他真是个好人,我还从来没见到过这样的好人呢。他说你是奴才你就是奴才,如果他真的象你说的那么好,他会原谅你的。”
“可是……我没脸去见他啊。”
“你挺不过今天晚上的,如果你不想死就去求他。”
“我……我该怎么做?”
那女人站起身来,摇动门上的铁链声嘶力竭的大叫:“来人啊!来人啊!”
好久,传来一阵喝骂声:“叫什么叫?死人了!什么事?”
夏宛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跌跌撞撞的跑过去:“大老爷,求求你去见我们爷,求他救我出去吧。”
“原来是你啊。”她伸进手去。
“要什么?我没有笔纸,您就带个口信吧。”
“想什么呢,空口白牙的就让传话,你当你是谁啊?”
那女人一推夏宛若,她连忙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牢头咬了咬,又颠了颠:“带什么话啊?”
“求老爷到城西‘快活林’找冷飞冷大当家的,求他来救我。”
“原来你是‘快活林’的人?好象还没定案呢,是叫夏宛若吧。”
“是。”
“话我可以给你带到,他来不来救你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她病了,你这就把话给带过去。”那女人说。
“是,孙大小姐发了话,小的哪能不照办,等着啊。”牢头走了。
夏宛若也软倒在地上:“她……她会去办吗?”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
“有钱能使鬼推磨,办她是会办,等你的爷来吧。”
“姐姐姓孙?”
“姓什么也早就忘了。”
空寂的牢里突然传来一阵女人的狂笑声。
“是谁?”
“一个疯女人,用不了多久我也会变成那个样子的。”
夏宛若抱紧了自己。
“你看看这里,这里是人呆的地方吗?这里是死牢,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死人了。其实疯了也是一种幸福,疯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奇·书·网…整。理'提。供',就是泥也能当成美味吃下去。疯了才能在这里活下去。可是活下去又有什么用呢?到最后还不是一个死吗?”
“姐姐不要死。”
“我不是不想死,而是怕死,怕听到老鼠咬在我身上的声音,就是我死了也不想老鼠吃我的肉……算了,我不吓你了。去睡一会儿吧,等你的爷来救你。”
“他会来吗?”
“听你的话他是个好人。”
“他是个极好的人,没让我干过一丝丝粗活,只是让我教女孩子们识字,还给我买许多衣服,手饰……”
“人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别人的好。”
“可是我却以为他……”
“以为他对你有情吗?你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这么想原本也没有错。可是有些时候漂亮也会害死自己的。”
“我知道。”夏宛若泣不成声。
“别哭了,存着些力气,坚持到他来。”
黑暗的牢里突然变得亮起来,热闹起来。
牢头打开门,声间极其讨好:“爷,您这边请。”
“宛儿,宛儿?”一个男人几乎是跑进来的。
“是……谁?”夏宛若昏昏沉沉的看着眼前有些眼熟的男人。
“我是张来福,是来福哥啊!”
“来福哥?”夏宛若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大夫,大夫,快点,她昏过去了。”
大夫道:“这……这里太脏子,有没有干净一点的地方?”
“牢头,有没有干净一点的地方?”
“有,这边来。”牢头连忙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
张来福抱起夏宛若急匆匆走出去,还不忘对孙姑娘一礼:“谢谢你。”
“不必。”她以为不会来人呢。[·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门口还有一盏灯,一个人。
孙姑娘抬头望去,那是一个长得很俊俏的一个男人,身材纤瘦些,却有一种让人不敢轻看的气势。一身月白的长衫,头发用一根带子很随意的束在脑后。
孙姑娘不由自主的退缩在墙角的阴影里,在他的眼睛目光里让她突然生出许久不曾出现的羞怯来。
“是你指点她找我的吧?”
孙姑娘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和他相比自己的声音粗不入耳。
“如果不是你指点她,她就是死了也不会用钱的。谢谢你救她一命。”
“我还以为这世上没有好人了呢。”她感叹着,原本是不报任何希望的,在大牢里这种一去无回的事她见得太多了,兄弟亲戚都指望不上,谁指望一个主子救一个奴才呢。
“好人?这年头好人都死光了,我是一个恶人。”
他露齿一笑,那笑容真的让人觉得……好象在被他算计着。
“孙小姐,孙小姐!”牢头满面带笑的站在她面前。
“什么事?”
“给您换个地方。”
“该我死了吗?”虽然早知道要死,可是真的来了,心里也跳跳的。
“不是,您想哪儿去了?只是给您换个地方。”
牢头在前面带路,左转右绕,过了一个门,又一个门,有光亮照在她身上,那是阳光,温温的,她一时看得痴了。
“孙小姐,您这边请。”
这是一间单人房,有床,有帐,还有桌椅,还有几本书。
正看着,有几个人抬进一个大木桶来,屋里弥漫着花香气。
那几个人放下桶,把一个食盒,一包衣服,一个梳妆盒放在桌子上,还施了礼才出去。
“孙小姐,您慢用。”
“这是……”
“这都是冷爷安排的,您先洗个澡吧。”女牢头带上门出去了。
洗澡?自己多久没有洗澡了?久得她几乎忘了自己也曾泡过这样的花浴。
脱去不成样的破衣,轻轻的坐进去,感觉温暖抱绕着自己,泪不由得落下来。
家遭突变,她从怨天忧人到听天由命,她真的想到过死,可是看着被老鼠咬得鲜血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