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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才是在她经过漫长的十年之后,驱策她返回慕容家的主因。
“喔,你想见谁?”
“愬哥哥。”
渴望见到自小就非常疼爱她的愬哥哥的左蝉宓,丝毫未察觉慕容夫人在听到她要见自己的二儿子慕容愬时,脸上所浮现的那抹沉重、晦暗,甚至是揪痛等相互交错的复杂神情。
“姨娘,愬哥哥他奸吗?”似是近乡情怯,走在慕容夫人身后的左蝉宓陡地紧张起来。
十年了,愬哥哥还会像从前那般地怜她、宠她吗?左蝉宓的小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脸蛋,生怕她现在的模样得不到慕容愬的喜爱。
慕容夫人似乎看出左蝉宓的不安,安抚的说:“我的宓儿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美丽可人。”
宓儿并非绝色,但样貌却极为灵秀脱俗、沉静柔雅,尤其是她那对宛如星辰的晶亮眼眸,著实教人移不开视线。
所以她相信殷儿他也会十分喜爱宓儿……
“姨娘。”左蝉宓又羞又窘的垂下头来,不仅再次错过慕容夫人脸上的异样神情,同时也忽略了身后江东离所发出的疑惑声。
“夫人,这个方向不是——”慕容夫人的眼神让江东离突然噤声。
在三人各有所思的情况下,他们走过拱门,穿越竹林,来到一处没有门槛、没有阶梯,而庭院更是一片平坦的奇特院落。
左蝉宓没有注意到院落内的怪异景象,因为她整个心思全放在屋内一名对著窗外弦月发愣,面容瘦削且毫无生气的俊美男子。
透过没合紧的窗户,她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思慕了十年的愬哥哥就在眼前,一瞬间,所有错综复杂的情绪全都在此时一古脑儿的涌上;下一刻,她只觉得整个人几乎快虚脱。
然而,另一种异样的陌生感觉也在同时悄悄占据她心里的一角。
但当她往下瞄见慕容愬坐著的竟是轮椅的那一刹那,她的脸色倏地刷白。
就在她的抽气声即将脱口而出之际,一只手及时伸来并将她的小嘴紧紧捂住。
愬哥哥的双腿怎么了?左蝉宓震惊不已地瞥望著朝她摇首的慕容夫人,并任由她将自己带离窗前。
“姨娘,愬哥哥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左蝉宓惊慌地反握住慕容夫人的手,急切地问道。
“三年前的一场意外,令愬儿他跌断一双腿,之后他就变得……唉!宓儿,姨娘问你,像这样子的愬儿,你还要和他在一块儿吗?”慕容夫人的眼底除了伤心之外,更包含著许多不知名的神色。
“要,要!不管愬哥哥变得如何,宓儿此生就只想和愬哥哥在一块儿。”左蝉宓的脸蛋散发出一种无比坚毅的光彩,就连颤抖的口吻也透著绝不退缩的笃定。
她绝对没有弃愬哥哥于不顾的理由,更何况她还怕突然返家依亲的自己,会招受愬哥哥的唾弃呢!
“宓儿,你真是个贴心的好女孩,那姨娘就放心将愬儿交给你了。”慕容夫人感动地拍拍左蝉宓的手背。
“姨娘,我可以现在就进去陪愬哥哥吗?”左蝉宓能感受到坐在轮椅上的慕容愬似乎很不快乐。
“这……宓儿,姨娘看你也累了,不如你先回蝉苑休息梳理一番,等明儿个一早再过来竹苑看愬儿可好?”
犹豫了一会儿,左蝉宓还是听话地点点头,步伐沉重地随著慕容夫人离开;而最后跟上的江东离则是脸色怪异地皱紧眉头,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正当他们要穿过竹林时,走在最前方的慕容夫人冷不防的顿住脚步,面色微变地看著林下一抹灰蒙的身影。
“姨娘?”左蝉宓不解地从慕容夫人身后走出来,同时她也发现让姨娘停下脚步的颀长人影。
诡异的是,当她的眼迎向那一张她既熟悉又陌生的俊美面庞时,她的眼睑禁不住地频频眨动著,而她的心更是鼓动得厉害。
这是为什么?
初见愬哥哥时,她虽然激动,却不像现在这般的心跳如擂鼓,而且有一种想冲到他面前紧紧抱住他的莫名冲动;让她在惊愕之余,根本无法解释这种羞死人的意念是从何而来。
她当然知道他是谁,但就是因为知道,才会让她倍感可耻。
她喜爱的人,明明是愬哥哥呀!
“殷儿,你也知道宓儿回来了。”慕容夫人极为不自然地看著自个儿的大儿子,也就是慕容家的长子慕容殷。
“殷、殷大哥,好久……啊!”
在不可思议的惊呼声中,慕容殷毫无预警地上前将左蝉宓狠狠抱住,其力量之强劲,简直是要把纤柔的她给整个揉进自己的身体内。
“宓儿、宓儿……我的宓儿,你终于回到我身边来了。”
左蝉宓可以感觉到拥住自己的人正不断地发著抖,但他是殷大哥呀,她怎么可以对这副胸膛存有莫名的眷恋?不过她似乎感染到由他身上所传来的那份激情,致使她的双手竟不听使唤地抬起,且缓缓攀上了他。
“殷儿,你先让宓儿回房休息,有话等明儿个再说吧!”
慕容夫人的声音,登时让左蝉宓觉醒,也让慕容殷仿佛被浇了一头的冷水,全身为之一震。
“殷、殷大哥,好久不见了。”左蝉宓飞快地松开手,神情尴尬地偏过脸,希望慕容殷能主动放开她。
然而,慕容殷非但没有放开她,抓住她的力道还让左蝉宓感到疼痛。
“殷大哥你……”
“你叫我殷大哥,你竟然叫我殷大哥!”慕容殷面色阴沉,出奇湛黑的眼眸布满难以置信的谴责。
“我、我……”她有叫错吗?
“殷儿,你别吓坏宓儿。”不知怎地,慕容夫人对“殷儿”二字特别加强语调。
“娘您——”慕容殷僵冷的面容迅速闪掠过惊愕、不解及难以接受等种种的情绪。
“殷儿,这阵子你为慕容家的生意四处奔波,实在是辛苦你了,但你也知道愬儿自从腿伤之后就一直不肯出府。”慕容夫人突然停住话,因为她清楚地看到慕容殷脸上所泛出的愧疚及自责。
对不起,孩子,娘不是有意要让你这般难过的,但娘真的不愿意见到愬儿再继续失志下去。现在,能够找回昔日那位有著无比担当的慕容愬,就仅剩宓儿这唯一的希望了。
所以,请你别怪娘,因为娘真的想不出任何办法了。
“殷儿,宓儿是你弟弟的未婚妻,娘真的很希望宓儿能够代替娘好好地照顾愬儿,这样你能体谅娘的作法吗?”慕容夫人的声音到了后头已经带著哽咽。
慕容殷蕴藏太多情绪纠缠的黑眸,直直盯住满脸净是乞求之意的娘亲。
他能开口拒绝吗?
他一生所爱所寻所等之人此刻就站在自己眼前,如今娘居然狠心要他放弃,这教他情何以堪?
慕容殷激愤莫名的牢牢圈住怀中不知所措的左蝉宓,仿彿这样抓紧她,她就不会飞走似的。
但是,他却不得不赞同娘亲的话,他同样是喜欢宓儿的,只要有那么一丝丝的希望,他们就必须去做、去试;况且他会变得如此完全是被自己所害,所以在他还未复元之前,自己是没有资格得到爱的。
思及此,慕容殷忍受著无以复加的心痛,慢慢放开了左蝉宓。
但见左蝉宓连忙跳开的举动,更让慕容殷倍觉失落与感伤,过了一会儿,他像是做下决定般地直视娘亲,沉声道:“娘,殷儿知道了。”
慕容夫人眼中顿时浮现一抹欣慰之色。
“殷大哥。”就在慕容殷满心绝望疲惫地转身欲走时,左蝉宓突然出声唤住他。
她这一唤,让慕容殷倏地回头,俊美的脸庞上有著一丝的紧张和奢盼。
她认出他来了是吗?
“我……”其实在她出口的那一刹她就感到后悔了,因为连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唤住他。“殷大哥,我、我很谢谢你那么晚还过来看我。”她既窘迫又尴尬地退到慕容夫人身后,并没有看到慕容殷那一闪而过的嘲意。
慕容殷又深深看了左蝉宓一眼,才彻底死心的离开竹苑。
待他一离去,左蝉宓才讷讷地对著慕容夫人道:“姨娘,我觉得殷大哥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印象中的殷大哥温文而儒雅,但现在的他……
“宓儿,你的殷大哥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慕容夫人笑得有些不自然,警觉到宓儿的眼光始终流连在殷儿离去的方向,她突然叹道:“唉!姨娘不会勉强你去接受愬儿的。”
她的话让左蝉宓暂时打住心中的疑惑。
“姨娘,我说过,只要愬哥哥不嫌弃我,那宓儿就会一辈子守在愬哥哥身边的。”生怕姨娘误会,她急急表明自己的心意。
“宓儿,你别慌,姨娘知道,姨娘知道。”慕容夫人一扫眉宇间的阴霾,含笑地继续道:“来,姨娘这就带你去蝉苑休息,等你精神一恢复,就可以来竹苑陪恕儿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