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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董事长。”
“爸,您也累了一天,应该回去休息了。”
“没关系,妳现在就跟姜文一起回去,我还要留在公司处理事情。”谭家嗣丢下话后,就径自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内。
智珍本来不愿离开,但父亲的意志很坚决,而现在这个时刻也实在不适合再违背他老人家的意思。
“这样也好,这件事总算告一个段落。”车上,姜文劝道:“事实上董事长的年事已高,早就应该退休享清福,实在不适合全心全力,投入这种激烈的工程竞标争夺战。”
“你说的没错。”智珍怔怔地望着前方,神情苦涩。“但这是我的错,是我太不争气了,所以不能为爸爸分忧。”
“妳怎么这么想?”姜文蹙着眉,回头看她一眼。“这么沮丧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妳!早知道我刚才就不说那些话,因为我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智珍忽然转头,认真地问姜文:“我不是这个样子的吗?难道一直以来,我给你的印象总是那么积极?那么勇往直前?从来不退缩的?”
姜文怔住,视线胶着在挡风玻璃前。
“你真的觉得……我一直都是那样的吗?”她再问,仍旧认真。
“妳在说什么啊?!”姜文忽然笑出声。“我看妳今天受的刺激太大,情绪快比董事长还要难以捉摸了!”
智珍深深凝望着他。
问这个问题的她是认真的,然而姜文故作轻松的态度令她不解……她忽然感到,也许她并不如自己所以为的,那么了解姜文。
“妳的公寓到了!”他停下车子,下车替她打开车门。“我送妳上去吧?”
智珍摇摇头。“不必了。”轻声回答。
“也好,”姜文一反常态,并不勉强。“今天晚上妳好好休息,相信明天进公司后,董事长一定会交代很多工作下来,毕竟这场仗还没打完,我们得有始有终。”
智珍没有回答他,仅淡淡一笑,然后转身下车走进公寓大门。
姜文站在楼下,依照往常习惯,他看到智珍公寓楼层的灯光亮起,才回到车上开车离去。
※※※
回到家中,智珍的心情更为沉重。
这阵子,有很多时候她感到一股无力感深深困扰着自己,她开始后悔,到台湾的决定也许是错误的。
智珍慢慢走到窗前,心事重重地凝望着窗外夜色,父亲如此积极争取捷运工程案,不仅仅因为利曜南那天晚上设的饭局激怒了他,她担心的是,父亲这趟回到台湾别有目的……
就在智珍陷入愁思时,手机声忽然响起,她犹豫了半晌才从皮包里取出手机。
“喂?”她听见自己疲惫的声音。
“开门,我要见妳。”利曜南沉声命令。
智珍愣住。
“我现在就站在妳的公寓门外,快开门。”他理所当然地催促她。
她倒抽口气,因为这是一幢旧式公寓,楼下根本没有管理员,所以他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如入无人之地。“已经很晚了,我要休息不想被打扰。况且我有选择开不开门的自由。”她平声拒绝。
利曜南低笑。“听话,快开门,别跟我闹别扭。”他的嗓音低沉嘶哑,有一抹浓浓的磁性,彷佛情人的低语。
闹别扭?“请你不要误会,也不要扭曲我的意思!我不想替你开门,是因为我与你之间根本没有任何交集,同时,我也完全没有跟你闹情绪的必要和心情。”她严肃地“纠正”他的一厢情愿。
利曜南沉默数秒,忽然在话筒另一端深深叹息。“如果妳不开门,那么我会一直站在门外直到妳愿意打开大门为止。但是今天晚上天气很冷,我昨天才得了重感冒,如果妳希望我的病情加重,那么妳可以一直不开门,让我在门口站一整夜。”
他的话听似合情合理,实则却是威胁!
智珍握着手机,这一刻,她实在好后悔接起这通电话。“我不会开门的,如果你坚持站在门外一整夜,那么我也不能阻止。”说完话,她便合起手机盖。
关掉手机,她便将行动电话抛到沙发上,自己则缩在沙发另一角,蜷起膝盖,让身体完完全全陷入柔软的椅垫里……
她了解利曜南,知道拒绝他的后果堪虞,但不管他有多不高兴她的“拒绝”,今晚她真的没有心情面对他……
她没有心情,在面对他的时候戴起面具。
忽然感到疲惫不已,智珍蜷在沙发里不知不觉地睡着,直到寒冷将她唤醒,她抬头看到墙上的小熊维尼钟,才发现已经深夜两点。
已经两点了……
智珍迷迷糊糊地从沙发里站起来,走回房间途中,她听见大门外似有声响。
她忽然想起,利曜南说过他会一直站在门外,直到她愿意打开大门。但是……但是他真的还会站在门外吗?
她知道自己不该好奇,更知道这样的“可能”微乎其微,但她仍然走到门前,屏息着慢慢将门打开……
隔着铁门,她看到门外的走道上空无一人。
“真可笑……我到底在期待着什么?”她喃喃自问。
就在她要将门合上之际,忽然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自楼梯间走出来。
“妳终于开门了。”利曜南站在楼梯口,深邃的眼神牢牢地紧盯着她。
智珍呆在门口,忽然之间,一股强烈的、逃避的冲动驱策着她──
她反手迅速而且用力地关上大门,然后紧贴着大门背面,无法呼吸……
为什么?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固执?
“开门,妳逃避不了。听我的话,开门。”
利曜南低沉沙哑的声音传进门内。智珍无法回答,她掩住嘴奔逃到客厅里,远远地逃开那扇薄可传音的门扉。
之后,有十分钟的时间,不再有任何声音传进来,就在智珍以为他已经放弃离开时,铁门的锁孔忽然被插入不明物体,短短两秒钟后大门外的铁门被打开的“依呀”声传进智珍的耳朵里,接着是大门传出锁孔开锁的声音──
智珍还在发呆,利曜南已经登堂入室。
“你……”
她的话未说完,利曜南走到她面前整个身体忽然往前倾──在智珍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利曜南沉重的身躯骤然压到她身上!
智珍呆住了!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整个人被他壮硕的身躯压在沙发上,完全动弹不得……
智珍根本喘不过气!利曜南的体重是她的一倍半,她被压得就快要窒息了……
“我说过,我得了重感冒。”他皱着眉头,嘶哑的声调挟着浓重的鼻音。然后像是突然发现她的脸色不对,他呻吟一声,右手臂慢慢撑起半边身体。
她看见,这么冷的天,他的额头却在冒汗。“你还好吗?”她问,心脏忽然揪成一团!
“快爬起来……我撑不了太久了。”他沙哑地呢喃,粗嗄的声调已经有点含混不清。
智珍终于确定,他正在发高烧!
她怎么会这么狠心?知道他在生病,为什么说不开门、就真的不开门?“我、我马上起来……”
等到她从身下爬出来,利曜南立刻重重地跌回沙发椅垫,智珍这才注意到,他的衬衫背部已经被汗水浸得湿透。
愕然看见他背上大片汗湿,眼泪忽然如掉线的珍珠般,滑下她苍白的脸庞。
她原以为他只是恐吓自己、威胁自己,根本不会真的守在门外等她开门,然而她错了,错得好彻底!利曜南甚至有她家里的钥匙,但他并没有在她拒绝后立刻使用,她相信如果不是快撑不住,他也许根本不会使用那两把钥匙……
此时此刻,她已无心追究他为何拥有自己家里的钥匙。
一时间,智珍陷入极度慌乱!然后她才想到该打电话、该对外求救,因为她根本没有足够的力气,把体重多出自己数十公斤的利曜南搀扶起来,她得打电话叫救护车──
利曜南忽然捉住智珍拿起话筒的手。“让我留下来……让我留在这里休息,我只要休息一下就好。”
他捉住她的手仍然有力,但那似乎是他最后的力气了!现在,他甚至连转过身体的力气都没有。
“可是你看起来病得很重,你不能待在这里,你得去医院看病!”她不同意,而且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正在一颗颗往下坠……
利曜南撑着疲惫的眼皮,他忽然露出笑容。“不要哭,我没事……”他叹息着嘶哑地低语。
似乎想伸手替她拭泪,但他举到一半的手却颓然垂下。
直到这时,智珍才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漫湿了整个脸庞。“曜南?曜南……”
她颤抖的呼唤他的名字,然而他却不再响应自己……
利曜南已经失去了知觉。
※※※
利曜南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钟了。
才睁开眼,他就看到坐在病床旁边的智珍。
昨夜利曜南失去知觉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