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沙发很宽,最长的位子可供四人坐,偶尔他加班累了,便会躺在这里小歇片刻。
看这几块莲藕出现在如此公事化的地方,还满有趣的,不知道是出自哪个人的巧思。
对于一个日理万机的领导者,这个问题太微不足道,所以他的好奇心只维持几分钟,接下来的电话声马上将他卷回一天的工作量里。
之后五天,桌上摆的都是“那堆”花,他渐渐不再注意它们。
过完周末,星期一一早,郎云踏入办公室里。
咦,花变了?他不禁又停下脚步。
这回是一只细细长长的花瓶,里面插着大鸣大放的宽叶植物。他对花花草草的东西向来研究不多,这些植物都叫不出名字,只觉得这种长得像青绿色大羽毛的叶子挺好看的。
“绿羽毛”左右开弓地插了两片,中间点缀着几朵艳黄的向日葵。
他后退几步端详一番。这盆花看起来像极了一只鼓起腮呼吸的凸眼金鱼,充满调皮的味道,却又和整个环境搭配得协调无比。
他摇头而笑,回身投入工作里。
下一个星期一,郎云踏进办公室,黑檀木茶几上又换了一盆花。
这回他特意注意一下腕表。
“八点半。”今天早上他要主持晨间月会,所以提早进办公室,没想到花竟然比他早一步到了。
送花的人究竟来得多早?他很确信,假日期间非公司的员工不能大楼里。难道是他的秘书陈小姐特地买来的?可是她现在还没到公司。若说她会在昨天特地送花进他的办公室,郎云是一千一万个不信。
陈小姐向来认为他被女性朋友们宠坏了,不会甘愿再这样宠他。
耐心等到九点,他拨了内线出去。
郎云告诉自己,他不是想打探不相干的人,只是很注意公司的出入安全而已。
“陈小姐,我办公室里的花是谁送进来的?”
“我们和附近的一间花店签约,他们每周提供一次新鲜的盆花来公司里摆饰,也包括您的办公室。”陈小姐顿了一顿,“总经理,请问花有什么问题吗?”
为了显示自己不是闲到去关心芝麻琐事,他装出不悦的声音。“你们闲着没事,在我的办公室里摆这些怪里怪气的东西。”
“喔,那是总裁的意思。他上一次回台湾的时候,请大师来看过风水,说是公司里需要一些植物或盆栽点缀,运势会比较旺,所以交代我们这么做的。”陈秘书操着专业化的语气。“您如果不喜欢,我请花店的人以后别在总经理办公室摆花了。”
“既然这是我父亲的意思,你们就照着去做吧!”他对捞什子的风水数术完全不信,但它不失为一个下台阶。
“是。”陈小姐收了线。
这天,郎云是以笑意展开他的工作。
下一个星期一,他八点出头就进公司。没有特别要事,只是想提早到。
一盆新花又摆在原位,还是早了他一步。
他无言地看着那盆新作品。
一只花瓶,里面插着一大束粉粉的玫瑰花,看起来中规中矩,人模人样──而且平凡无奇到极点。
怎么着,插花的人换了?
今天陈小姐又接到主子怪里怪气的内线。
“总经理,有事吗?”
电话里轻咳一声,“你是不是跟花店说了什么?”
“没有呀!”陈秘书轻快地回答。“上次接到您的指示,我便转告他们总经理不喜欢“怪里怪气”的作品,请他们摆一些常见的花就好。”
郎云揉揉鼻梁。“不用了,你告诉他们任意发挥吧!我可不想被冠上扼杀创意的大帽子。”
“您确定吗?”
“以后随那个插花的人高兴怎么插,就怎么插。”
“是。”这是第二次主子为了不要不紧的事特别交代她,但是优秀的陈秘书,专业的陈秘书,没有表露任何意外之色。
下一个星期一,他带着近乎期待的心情办公室。
桌上的花仍然早他一步。郎云差点放声大笑。
那是一个盆状的花器,正中央插着一枝椰子叶,但是只保留尾部三分之一的叶面,以下的部分剪剩一根长长的梗;花盆左右两方各插着一个细长的红色花苞,左边那枝下弯成三角形,右边那枝往上指,椰子叶下方则点缀一些花花草草。
整体效果仍然与环境搭配得极高雅秀丽──虽然他发达的联想力告诉他,这分明是一个手扠着腰在怒瞪他的人形。而且,郎云很合理地怀疑,那枝上比的花苞有竖中指的意图。
好吧,他自找的。郎云公平地接受这项指责。
再下个星期一,他特意在八点前办公室。
这些花可能是前一天便弄好,当天早上再请业务员送进来的,即使他提早抵达,也不见得能看到插花者的本尊,所以他提早进办公室只是正好而已,完全不想探查什么,郎云自我说服道。
他打开办公室的门。花已经送到了!
郎云简直无法置信。现在才七点五十八分,这些送花的业务员是怎地?夜宿大楼门外,就等着每周一一大早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在他办公室里摆好花?
郎云不爽地拧起眉,决定杠上了。
再下个星期一,他七点半就进公司。
那盆该死的花还是比他早到一步!他气结地把公事包丢进沙发里。
花苞上面还滴着几颗水珠,表示它才喷洒上去不久,起码他把对方领先的距离拉近了。
好战的他不相信自己会输掉这场意志之争──虽然可能根本没有人在和他对战。
再下一个星期一,他人在美国出差,自动弃权。
再下一个星期一,他休假,人在法国里佛拉耶的艳阳下、沙滩上,再弃权一次。
终于,又到了一个星期一。
前一天晚上,他拿出久违了的闹钟。
闹钟在郎云眼中是个令人不齿的产品,只有意志不坚定、无法掌控自己生理周期的人类才用得上。身为一个高效率的社会菁英,他向来自豪于能控制自己的睡眠时间,只要他在心里设定明天早上六点起床,他就会准时在那一刻睁开眼。
拿出闹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我连闹钟都拿出来了,阁下最好让这一切都值得。”临睡前,他兀自嘀咕。
七点一到,他打开办公室的门。
一盆洒满小白花、长得像夏日沙滩的美丽盆景又出现在原位。
七点!那个人竟然在七点以前就送到了。七点连大楼门房都还没上班呢!郎云气得俊颜铁青。
他拿起话筒就想拨给楼下警卫室,好好质问他们,怎么能让非大楼员工在七点以前进总经理办公室!
不行,他用力放下话筒。门房一定会告诉他花店的人是何时抵达的。这是作弊,他决心凭自己的意志力,赢得对方心服口服。
他不相信自己比起床会比输任何人,必要时候,他不惜睡在办公室后方的那个小套房。
他辛苦地挨完了那个星期,周日晚上,早早便上床睡觉。
终于,又到了星期一早上。他五点起床,六点便准时踏入自己的办公室里……
※※※夏天,日出得早,朝阳已经绕过几栋高楼的屋顶,对“郎亿商业大楼”展现柔光qi书+奇书…齐书。玻璃帷幕的垂帘拉起,晨光中,立着一道纤细的人影。
一双手如行云流水,轻巧地裁剪花材,一一安置在适当的位置。
郎云无声无息地推开门。
早阳中的人影分外专注,未发现他的到临。那是一张清雅秀致的脸庞,秀发削得薄薄短短的,杏形脸蛋配上优雅的颧骨,肤色是一种奶白色的浓稠,优雅的颈背滑成一道美丽的弧线。她的美像古画中的仕女一般,娴静安详,月牙白的针织衫与窄裙平添了她似真似幻的气息“早。”
插花人受到惊扰,猛地回过身。郎云发现自己跌入一双深浓的潭水里。
人的双眸竟可以蕴纳如此丰沛的情绪,短短几瞬间,意外、惊诧、不安、不悦、期待……诸多情绪跃上那双墨色的眸中。也如来时一般突然的,她一眨眼,便将所有情绪敛去。
“您早。”
郎云猜她约莫二十七、八岁,比他想象中的“中年插花老师”年轻太多,也美丽太多。事实上,用“美丽”来形容她是不适当的,并非她不好看,只是那股恬柔宁静的气息,超越了美与丑的在意度。
“你是谁?”郎云严苛地问。
她稍稍一顿。
“我是“早清复合花房”的店员。”声线比他想象中低柔幽缓。
“名字呢?”他低沉的男性嗓音与她共鸣。
“我姓叶。”
“全名。”
“……叶以心。”她勉强回答。
“嗯。”他不置可否,眼光扫过几上的盆花,再落回她脸上。
她两手垂握,端雅地站在原处。对于他的逼视,不回避也不迎战。
这场起床之战是他赢了,他终于逮着了她,然而她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