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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事的歪缠本事,倒有几分像女人……”
“你又了解过几个女人啦!”贞阳也不知自己因何如此气极败坏的质问:“听你的口气,似乎很懂女人,你自己说,你有几个女人?”
自从他执掌燕门堡以来,没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只有他质问别人,没人敢这样对他!他皱起眉头,冷冷道:“你是指过去,抑或现在?”
贞阳倒抽一口凉气。这才发觉自己太天真了,以为夫妻就是两个人过一辈子,没想到,她的过去一如纯洁的白绢,而他早已是一幅五彩缤纷的画布,她只不过是他最新的一个女人!
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而尖叫起来,回身又跑进店里。十八年来,她不曾想过与其他女人争夺什么,她一直都是唯一的,她是父亲唯一的女儿,是舅舅唯一的女弟子,是阿诺唯一的姊姊,虽然她不乖巧,却也专宠了十八年。而今后,将与她共度数十寒暑的夫婿,注定比任何人都要亲密的丈夫,却当她是许多女人的其中之一!?
“不公平!”贞阳在心里狂喊:“这不公平!”
她奔进后院,阿诺和女眷们正要由侧门上马车,一见到她,阿诺忙跳下车,接住她急喘的身躯,连声问:“怎么啦?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
“我……”她幽怨的抬起眼,看见阿诺关怀备至的神色,心头愈是酸楚,“哇”的一声,哭倒在他怀里。“我怕!我好怕……我不要跟你分开……”
阿诺好感动,原来姊姊也这么爱他、需要他,不是只有他舍不得与地分开。
“你在怕什么呢?我不是一直陪着你?姊姊,你知道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永远也不会。”郭铁诺搂着贞阳,轻柔的安慰她。
“可是……你又不能陪我一道嫁人。”贞阳的头埋在他怀里,哭了一会﹐心情好多了。只要有阿诺在,任何难题都难不倒他,一直以来,他都是比较成熟懂事的那一个,只可惜他是男的。
福大娘在一旁适时催促:“小姐,少爷,该起程了。”
贞阳抬起头,一脸泪湿,扭身道:“我不出去了。”神色很不自在。
阿诺的眼中多出一抹阴影。方才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瞧瞧贞阳满脸的泪痕,睫毛凝聚着晶莹的泪珠,她伤心为了谁?从小到大,她哭泣的次数他用手指头便数得出来,刚才,她究竟为谁而哭?
他用手巾为她拭净娇颜,把她交付给福大娘,自己走了出去。
燕无极一眼就看出不是同一个人,这个郭铁诺眼神冷淡,完全不似今儿个一早出现便教人笑开脸的那一个,“他”有一双热情而生动的眼眸,情绪的波动全不伪装,尽情地敬射生命的光芒!他不禁后悔方才太过严苛,吓跑了“他”。
接下来的路程,沉默无趣。黑神驹彷佛也感应到主人的心情,极欲策马奔驰一番,可是为了配合抬花轿的速度,马儿们只能慢慢的散步了。
燕无极直觉他的小舅子不喜欢他,排斥他,一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他当然也不肯自讨没趣,只是纳闷脸蛋相彷佛的两个人,怎么性情竟是天南地北?
夜里他们投宿在迎宾馆,将人马安顿妥当后,他跃上黑神驹,住城外疾驰策马去也,奔驰在火红的夕阳中,却依然忘不掉那一双独特的眸采!
※※※
“贞儿!阿诺!舅舅知道你们两人的模样十分肖似,却也不该像中午那样突然又互调身分。”杜秀山被他们吓出一身冷汗。“毕竟你们两人的性情完全不同,燕堡主会不发觉今日与昨日的差别吗?你们千万则小看人家,他有本领在北方撑起一片天,见识、心机绝非你们两个小孩子可比!不管他疑心了没有,从明天开始,贞儿,你要安安分分的坐在花轿里头,只要没把柄在别人手上,咱们即可高枕无忧。”
贞阳一言不发,竟然没抗议。
“贞儿!”杜秀山以为她在闹脾气,劝道:“当人家妻子以后,可不许再使小性子啦,夫家不比娘家,你必须有个心理准备才好。”
“不公平!什么便宜都教男人占尽了!”贞阳一肚子不情愿嫁人,但她同时也清楚地知道一点:这是生为女子的命运,即使是舅舅和阿诺也帮不了她。“为什么我不生为男儿?我不要做女人,我也不要嫁人,我受不了跟其它女人争夺丈夫,还不可以吃醋,必须忍气吞声,甚至面带微笑的感激另一个女人帮着我伺候丈夫,好表现我的贤淑及大家闺秀风范!我才不耍!我情愿做男人,跟舅舅一块往西域探险!”
“你疯啦!到今天才说不嫁人!”杜秀山叹气道,真是把她宠坏了。
“过去我以为成亲以后会有很多刺激好玩的事,爹是这样跟我说的嘛,他说燕……燕门堡很大,每天都会发生不同的新鲜事,嫁给他不会无聊。谁知道,他早有许多女人陪伴,我……我算什么?”贞阳垂头丧气,不是悲伤,而是气愤。
杜秀山简直不敢相信姊夫会说出那种话哄骗女儿答应嫁人,让贞阳期待婚姻是件好玩的事。没错,贞阳生性聪明机伶,是他的得意弟子,但另一方面,她也天真烂漫得惊人,一条肠子通到底,玩不来曲折百转的心眼、花招!杜秀山不免忧心,这门婚约是否错配?贞阳是这般纯真无邪,而燕无极,人称他枭中之雄、枭中之霸,他身上恐怕再无一点“真”,只剩下邪!他若有心负贞阳,贞阳将情何以堪?或恐只能抑郁以终了。
郭铁诺一脸风雨欲来的表情。“姊姊,是谁告诉你他早有许多女人陪伴?”他不认为男人多妻妾有何不对,此乃社会观念,不关个人私德,但有个前提——这个男人不包括他的姊夫在内。
“他自己承认了。”
杜秀山奇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
贞阳不想多提,好丢人。“反正他都承认了,还一脸凶恶的表情,好吓人。舅舅,你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吗?我一开始也不怕他,可是他一生气,冰冷的眼神差点冻死我,他很可怕的,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我不想嫁给他,每天战战兢兢的过日子,惟恐触怒他,这样的口子会教我生不如死。”
“不要说傻话!新娘怎可语出忌讳!”杜秀山只能安慰她:“你先不要多心,或许只是你自己在胡思乱想。明天,我会找机会和燕门堡的人聊一聊,多了解一下你的夫婿,你暂且宽宽心,好好的休息吧!”他拍抚一下她的肩膀,使到前厅去了。
郭贞阳怎么也无法宽心,她看得出来燕无极不像是会开玩笑的人,他一定有很多女人,即使今天他为了成亲而遣走身边的侍妾,将来也会有新人递补。她凭什么认为像他那种高深莫测、手掌大权的男人将会钟情于她一人?她又不是绝世美女,个性也不温柔讨人喜欢,阿诺不是常对着她又气又笑的?
明知未来不可能幸福,她为什么偏往火坑里跳?
她决定逃婚!
※※※
“姑娘,你在上头乘凉吗?”
燕无极高高跨坐在马背上,于清夜,万籁无声中,虽然像晚风般的低语,也足够让贞阳吓得失足,摔落墙头,跌进他的怀抱里。
“你……你……”贞阳真想哭。
运气真差啊!谁不好撞见,偏偏给这个男人逮个正着!好啦,这下子也用不着逃婚了,等着他写下一纸休书,就可以把她这个惊世骇俗、背弃礼教的烫手山芋丢回汾阳。
燕无极直勾勾地望进她的眼睛里,笑了。她应该就是他的小妻子,这张脸不会错,这双眸采更不会错,只是,她半夜又爬树又翻墙的,想逃婚吗?他应该生气的,但该死的他一见到她娇憨无邪的模样就是板不起脸,他痛恶如此,他已习于掌握属于他的一切东西,发誓不再让人左右他,尤其是女人。
她是他的妻子,燕门堡的当家夫人,名分已定,由不得她愿意或不愿意了,他必须带她回去,他丢不起这个脸,燕门堡闹不起这种笑话!今晚这场闹剧到此为止,他要她乖乖的等着拜堂大礼,不管用什么方法。
他瞧一眼她的装扮,计上心头。
“你是弃主私逃的奴婢吧!据我所知,这道墙里头住的是即将嫁入燕门堡的郭姑娘和她的奴仆,你是其中一个陪嫁丫头吧!为什么要逃?郭姑娘虐待你?我倒没想到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竟会凌虐奴婢,逼得你不得不半夜私逃!”
他没有认出我是谁!贞阳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一时不知该喜该气。低头打量自己,她敲昏寒碧并脱下她身上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显得非常不习惯,而且又不会梳双丫髻,乱弄一番,难怪他把她当成什么私逃的疯丫头。不过,他的嘴也太毒了吧!
胡乱评断自己即将过门的妻室,他真是不把郭贞阳放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