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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必能毫不犹豫派上他,可是现在……
赵相如心中的犹豫,自然不会瞒得过庞澈,其实两人早已心意相通,他们有时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庞澈头戴鹊尾冠,穿着黑色的窄袖织纹衣,腰间系着条带,缓步走到赵相如的面前,深深一稽首。近日来,他因为养伤,早已脱去甲胄和胡服,改穿宽大的周服,少了一份军人的硬朗,多了一份俊秀飘逸,有时赵相如见他,忍不住脸红想着,此人原来天生有股贵族气,这样棱角分明的脸庞,配上长长的鹊尾冠,当真是好看极了。
此时她惊讶地看着来人在自己面前行着大礼,错愕道:“庞澈,你这是做什么?”
庞澈抬起头后,表情无比严肃道:“城内战事吃紧,还请太后允我戍守青龙门!”
他话一字一句说得很慢,每每当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去做一件事时,就会这样。赵相如无法忽视他的决心,心知此人执拗起来自己完全不是对手,于是她没有像一般女人似的把时间浪费在反复劝说上,而是果断地说了一个字:“好。”
庞澈见她丝毫没有犹豫,立即同意了自己的要求,顿时松了口气,显然,他做好了劝说太后的准备。而赵相如接下来要操心的,就是如何让庞澈在青龙门待得舒心,以免伤势反复。
燕军的田喜近来算是过得还不错,首先,他的老对手吕方已被送回国内,他犯下如此多的失误,直接导致燕军前线作战失利,想必大王不会轻饶他。而自己刚一到达邯郸,就力挽狂澜,不仅避免了燕军的再次惨败,同时一举击杀了赵国的一员大将。听说此人是赵太后的心腹爱将,同时战死的那一万人都是赵国最宝贝的楼烦兵,号称骑兵中的精锐,这样的大胜,不仅能提振已经日渐低迷的军内士气,更使在国内的大王能够看清,谁才是最适合登上上将军宝座的人。
他准备再接再厉,趁着士兵还没从大胜的高兴劲儿里出来,再组织一次攻城,看能否讨些便宜。
几天来,他带着十万士兵在城外转了一圈,把每个门都巡视了一遍,有时甚至指挥少数士兵佯装攻城,以试探城头守军的数量和守将的反应力。
城上的赵军十分纳闷,这又不攻又不退的,每天都来这搞一回武装游行,弄得人神经紧绷,实在是有些吃不消,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做好警戒,以防止敌人发起突然攻击。
赵相如对于燕军的举动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还不知道燕军已经换帅的消息,只是命令各门守将小心警戒、不得松懈,心中暗暗揣测,燕人是不是在玩“狼来了”的把戏,用多次的佯攻来麻痹赵军,已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其实赵相如只猜对了一半,田喜确有此意,不过他更多的还是试探,试探出最弱的一个门,然后集中兵力,攻击!
半个月下来,当田喜把每个门都摸了个遍时,他对赵军的兵力部署也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在他看来,玄武门和紫微门兵力最强,一旦己方试图攻城,这两处总能迎来最猛烈的还击,让人难以招架。
青龙门和朱雀门兵力稍弱,但是这里的守将牢牢掌握了守城的要领,燕军还在射程外时,这里看不出有丝毫动静,一旦踏入弓弩的有效射程,等来的就是万箭齐发。可见赵将十分精明,他们小心使用着不多的资源,避免浪费。
朝阳门、七星门、西安门打得中规中矩,虽然不是很有特点,但也无法轻易寻到破绽。倒是白虎门,此门一直无声无息,甚至有个别大胆的士兵都已经摸到了城墙的土坯,上面仍旧是无动于衷,连一支箭矢,一个石块都没有落下。
田喜不知这守将是太过自信还是自负,不过他决定试一试。
他命人从营地附近的树林里砍伐树木,制成数个接近十丈高,两丈宽的箭塔,命人于清晨时分运送到白虎门三百米处。而城楼的赵军依然沉默,他们一箭未放,就让燕军顺利将箭塔安插到位,不由让田喜觉得高深莫测。
其实白虎门的士兵对这高大如同哨塔般的东西都有些奇'。。org:'怪,猜测这又是什么新式的攻城器械,都以为燕军一定会将它们推到城下,附墙后用其登城,孰料竟然推到百丈开外就停下了,纷纷大感意外。
“将军,箭塔上似乎有不少人!”一名士兵哈着嘴,仰着脖子左看右看,发现这箭塔上似乎有活动的物体。
而守将赵奢,狭长的凤目微眯,嘴角噙着一缕浅笑,一如往常的淡然,仿佛看戏一般从容。
“将军,确实有人,似乎还带着弓弩。”许历作为赵奢的副手,自从主子倒台后,他也被削职,这次跟赵奢一同起复,仍旧跟随在他身边。他眯眼看着前方,距离太远,不能瞧得十分真切。其实距离倒是其次,最要命的是此时正是清晨,太阳刚刚升起,正好迎面照在白虎门。守军们面对刺眼的阳光,眼前所见一切都是黑乎乎一团,时间久了还会被太阳光刺得眼泪直流,想要看清楚前方,根本不可能。
这就是田喜的计谋之一!清晨的太阳位置最低,又刚刚发挥威力,而迎面作战的士兵因为受到阳光的干扰,无法看清面前的敌人,将会十分吃亏。
赵奢瞬间察觉了燕军的计谋,虽然还不能完全揣测到燕人的打算,但是他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来者不善。
“许历,命令士兵撤回城楼后方的第二道防线,只抽一个百人队的弓兵留守此处,对前方箭塔进行射击。”
“诺。”
说完赵奢看也没看城外,转头就离开了城墙。
看来燕军也有厉害的人出现了呢。赵奢开始觉得有趣起来。
城头军队撤走后,留守的百人队开始朝着箭塔射击,由于视线不佳,他们只能凭感觉大致摸个方向,力度、准度都差了不少。
赵奢的预感没有错,这些箭塔上都站有大量燕军,他们当中有不少是燕国大将秦开从朝鲜掳来的夷人,十分善射。田喜为他们配备强弩和弓箭,刚刚站稳脚跟,他们就利用高于城墙的箭塔开始向城墙□击。
呼啸的箭矢立即如雨点般飞快地砸向城头,守军顿时失了优势,抱头鼠窜。不时有人中箭,或倒地不起,或跌落城墙,或惨叫连连,不一会儿就已死伤殆尽。
呼啸的箭矢立即如雨点般飞快地砸向城头,守军顿时失了优势,抱头鼠窜。不时有人中箭,或倒地不起,或跌落城墙,或惨叫连连,不一会儿就已死伤殆尽。
好险!
接到命令退回第二道防线的守军看到眼前的景象都还心有余悸,在这样刺目的阳光下,根本看不清敌人在做什么,如果不是将军先一步让他们撤离,此刻都已经被射成刺猬了。
赵奢冷冷地看着面前的景象,仿佛城头百人队的覆灭与他毫不相干,而伤兵们垂死的哀嚎也没有一丝影响到他。
敌人是想用密集的弓弩夺取守军的优势,同时利用密集的箭雨将赵军压制在城内不敢冒头贴近城墙,这样一来,打击的恐怕不止是士卒的性命,更是士气。
燕军围困邯郸已有三月,从仲夏到初秋,燕人虽然一直未能取得一次对赵作战的完胜,但却始终不肯退去。而邯郸已经真正沦为孤城,没有援兵,没有补给,要想胜利,只能靠自己。
守军们的士气也发生了悄然变化,刚开始,他们气势如虹、剑指长空,誓要将敌人赶出国门。可是一来,守军分散、敌我悬殊;二来,赵军虽然略占上风,但是两次大的失利都有万人以上的伤亡;三来,所谓的盟友魏国,以及交好的齐、楚至今未见表态,更别说发来一兵一卒作为支援。
赵国独力支撑与秦、燕两国的战争,其他四国都在隔岸观火。
随着时间的流逝,战争变得比人们想象得要更加漫长,粮食、武器等之前囤积的各类生活和战略物资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流失,而比之流失更快的,是赵人的信心。
赵奢作为一个能力出众的将领,自然敏锐地察觉到了周围的变化,人们越来越对这场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战争持悲观态度,现在最重要的粮食已经开始出现短缺,就连箭矢都已限量供应,面对一场看不到头的战争,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消磨着人们的意志,而邯郸的崩溃也就是在城内赵人意志崩溃的那一刻。
燕人制作这样的箭塔既是攻城,更是攻心。守军这样被动挨打的局势十分少见,一旦他们占据箭塔居高临下,日日往城□击,后果不堪设想。
当前不仅是要破此塔,摆脱不利局面,更要赢得漂亮,能一举振奋士气。这些都是赵奢的考量。
许历带着几十人,顶着盾,冲进箭雨中,把在城楼上还活着的士兵给抢了回来,送去医治。而赵奢则趁势下令守军严密监视城外一举一动。
“将军,现在该怎么办